梁山后军。
“扑天雕”李应骑一匹大马,正与史文恭并辔而行。李应的心情很好,还有闲情四处看大名府春日的风景。
作为梁山主管钱粮的两员头领之一,李应主管的是“收”,商队、酒店、出征归来的缴获,都由他负责清点造册入库;杜迁则管着“支”,负责支出的一切用印。
对于这之间的权力不同,李应也浑然不在意,在内心底,他其实是更乐意做个乡间土财主的,王伦喊出的那些充满热血的口号,李应从来都非常冷淡。
但得知了卢俊义的遭遇后,李应的触动却格外深刻,他顿时觉得自己也是浑浑噩噩了几十年,似他这样的家财和心态以及人脉,即便没有遇到祝家庄那档子破事,在官府的眼里,他李应与卢俊义又有什么差别呢?
不过都是养在圈里的猪,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他李应的家财不如卢俊义更“肥”罢了!
史文恭也骑在马上,只是他现在的心情格外复杂。
当初梁山打破凌州,杨志将曾升的脑袋带了回来,王伦命人用木匣函了送了来,史文恭顿时觉得,人生最后一点儿期盼也没有了。
他自然知道曾家五子个个都是桀骜的性子,他去曾头市做教师,不就是为了混口饭吃嘛!
曾头市落败后,史文恭不恨梁山是不可能的,但恨意有多大就不好说了。大家都是出来混江湖的,假设梁山实力不及曾头市,只怕曾头市诸人擒了梁山头领,也是要解送东京混军功的。
故而从曾家抢劫梁山的马匹,史文恭就很清楚,曾头市与梁山之间,已经是不死不休了。落得这般结局,他唯一的期盼,是曾升赶快逃离,逃得越远越好,也不要想着复仇,隐姓埋名活下去,也算是给曾弄留个后人。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曾升居然逃到凌州,仍旧执意报仇,却落了个全家被杀得干干净净的局面。
史文恭在梁山当俘虏,王伦并不怎么限制他的自由,只要申请,大多会被允诺,故而史文恭看着曾升的首级半晌,就请求埋葬,便自去后山寻了个没甚人烟的小山头,将曾升的脑袋埋了。
他也想过逃走,但王伦派了十名全副武装、手持硬弩的士卒时刻看守,史文恭一直没有寻到机会。
直到苏定熟悉了王伦安排的事务,前来看望,又出言劝降,史文恭仍旧不置可否,他是个骄傲的人,除非王伦三请三顾,否则凭什么要他投降?
偏偏王伦就是不来劝,这让史文恭很郁闷。
前几日王伦将他请来,说了燕青前来求救一回事,听到卢俊义误以为自己在梁山也是个有名的头领,史文恭顿时尴尬的恨不得找一条地缝钻进去!
好在燕青当时并未在场,史文恭勉强保留了几分颜面。
史文恭现在还记得王伦当时的话:“教师,卢员外此番虽然是误会,但仍旧念着与你同为师兄弟的情分,许军师又与燕小乙有旧,山寨不可不往救,教师可愿随行?”
史文恭于是就稀里糊涂地答应了,他现在想来,就觉得郁闷,这算是劝降么?自己这算是投靠梁山入伙了么?
但正如王伦所言,卢俊义都派燕青前来求救了,他史文恭若不来,那江湖名声就真的彻底臭了!
看着心情明显很不错的李应,史文恭却没有这么好的心情,满眼复杂地看了李应一眼,就低低叹了口气。
这时前方一名传令兵骑马奔来,就向李应回报:“报!我大军先锋已抵大名府城外十五里处,寨主就命扎营,请后军速行前往会合!”
李应点了点头,后军刚刚进入大名府界,差不多还得一天的时间才能够跟上,看了看天色尚早,便打算行进十余里再休整。
又行了数里,一名夜不收骑马奔来,说:“报!前方有一支官兵,约莫一二千人,拦住了去路!”
李应大笑了起来,说:“本以为前军、中军一路推进,州兵不敢出,却平白给我两个一场功劳,教师,与我同去如何?”
王伦虽然在后军没有留多少带领战兵的头领,却给李应留了两千辅兵,以及金鼎、黄钺的一营步兵,且行进的大军前后不曾脱节,李应浑然不怕。
梁山走的是精兵路线,各营又推行末位淘汰,留在后军的辅兵,都是从战兵营中淘汰下来的,至少也经历了三个月以上的军事训练,足可以跟大宋朝一般的州兵对抗而不落下风了。
李应、史文恭、金鼎三个出得阵前,黄钺守卫,就看到前方摆了一千余官兵,横在官道两侧。
金鼎便笑着说:“这些州兵如何流窜到了这里?”
李应也不清楚,便说:“我去会会他那里的军将!”拍马提枪而出,高喊:“是哪个敢拦住我梁山的去路?”
对面奔出来一员将领,提着大刀,留着长须,怒喝:“你是哪个贼将?报上名来,我这一口刀,不斩无名之辈!”
来人却是闻达,索超派人快马回报后,李成也惊了一惊,他也想不到梁山大军来得居然如此之快!
于是慌忙向梁中书回报,梁中书便召集众文武官员议事,匆匆赶到的闻达便自告奋勇:“相公,那贼军跨州越县,远道而来,正可以截了他的粮道,然后以逸待劳!小将在莘亭寨那里有一支厢军,愿往袭之!”
梁中书自然满口答应,闻达便匆匆出了城,自东门绕了一圈,便往莘亭寨调了兵,就向梁山后军这里杀来。
王伦处,他刚刚在槐树坡那里,命中军停下歇息两刻钟,就有传令兵匆忙来报,说后方出现了一支厢军官兵。
王伦便喊来袁朗,命他领本营前往接应后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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