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李善道现已是徐世绩帐下最得用的一将。
凡当危难之际,徐世绩头一个想到的,必然是李善道。
李善道接到命令,暂从战团中退出,掀开面甲,拄着长矛,擦了下额头的汗水,喘着粗气,向北边的隋兵阵中望了眼。银甲黑马、披着红披风的单雄信,在百余隋骑的团围中十分显目。
便以高延霸的骁勇,也忍不住咋舌,说道:“大郎这道军令?郎君,百骑围中,咱怎能救他?”
的确是强人所难了。
但军令既下,不能不从。
话说的好听点,有道是: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
话说的直白点,实即是:人在帐下,军令下如山倒!
就算是让去送死,徐世绩的这道军令,在此时刻也不能不听。
李善道牙关一咬,叫道:“不说大郎军令,只说单公待我等素来恩深义重,今单公遭困,我等就不能见死不救!丑奴、沐阳,引精卒,从我往斗,拔单公出重围之中!”
留下陈敬儿、秦敬嗣指挥余下的部曲,继续与当面的隋兵恶战,李善道拨下面甲,抄矛在腋下,就领着高延霸、高曦两人及他两人部下的解烦两队精卒,出了此处战团,奔北边而向。
刘黑闼团离李善道团很近,两边基本上是在并肩作战。
这厢的动静很快就被刘黑闼瞧到,他机灵聪明,尽管没有听到徐世绩下给李善道的军令,然察李善道等的去向,立刻就猜到了李善道等这是要做甚么去。
“徐大郎竟令李二郎往援单公?围单公之贼骑甚众,李二郎所率尽步卒,此飞蛾扑火是也。”刘黑闼暗自吃惊,再视李善道等,直觉李善道众人此际甚有虽万人,吾往矣的壮烈气势!
刘黑闼也是猛将,认定李善道等此去必然无功之余,情不自禁地亦又心中暗赞:“雄壮也!”
自投到翟让帐下后,这些天,李善道时不时的,都会寻个借口,或者说是打听下当年王薄起事时的浩大,或者说是问问窦建德今在河北的威风,而到郝孝德营,找他见见,俩人而今尚谈不上特别的有交情,但几次的相见叙话下来,彼此也都不是陌生人,亦算熟人了。
往常见这李善道,举止磊落,轻财重义,已是好汉;今日见他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愈是显露出他的慷慨雄奇,与众不同!刘黑闼隐然自觉,好像对李善道的观感有了新的认识。
有心多看看李善道等杀向北边隋阵,救助单雄信的情况,奈何当面也有隋兵要斗,刘黑闼没法一直去看,也只能收回视线,一边继续激斗,一边抽空往李善道等处瞅上两眼罢了。
李善道团在徐世绩所在处的南边。
要救单雄信,得先至徐世绩所在处。
徐世绩已在等待李善道。
“二郎,单贤兄孤骑深入,已被贼官兵的甲骑包围,单贤兄为我军中飞将,实我军中之胆也,一旦单贤兄有事,我两队恐皆将危!你此往,务必要与单贤兄队的将士合力,将单贤兄救出!”
战场上的徐世绩,当真是六亲不认。
别看平时是怎么笼络李善道、厚待李善道,当需要李善道卖命时,他诚然是眼皮也不眨一下。
李善道知徐世绩的性子,也知自己现下的身份,没有废话,亦无叫苦,简短沉声应道:“诺!”
“围单贤兄的皆是隋骑,你部无骑,俺拨萧裕与他部骑兵,协助於你。”
萧裕、萧德兄弟和李善道先后不远接到的军令,这会儿也都已经来到徐世绩此处。
徐世绩吩咐完了李善道,命令萧裕、萧德兄弟,说道:“大郎、三郎,引你两人部骑,从李二郎调动。”又看向李善道,与他三人说道,“你们看,河对岸,翟公那边已经在催响战鼓,摇动将旗,是已在调动王、黄两队过河,前来助我两队参战。单贤兄现虽陷在围中,然也已把北边隋阵冲动。只要将单贤兄救出,合以王、黄两队援兵,我等奋勇进战,隋兵破之在即!大胜之后,你等各部斩获,尽归你等各自所有,并俺将上禀翟公,另有重赏赐与!兄等勠力!”
知道救出单雄信的这个任务太过艰巨,徐世绩又补充说道,“且又你们看,单兄队的将士也在往前争斗,想要把单兄接应出来。你们到后,主要起个奇兵之效,兵众虽少,必能功成!”
李善道、萧裕对视一眼。
和这个场合不吻合的一个场景,於是出现。
两人俱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对方没说的话:“徐大郎这话,不外乎为免溃败,哄我等卖命!”
两人齐刷刷转目徐世绩,神态坚毅,同声应道:“诺!谨从大郎令,勠力!必接应单公出围。”
是否真心的回应,一点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肯听从军令即可。
徐世绩欣慰地拍了拍他俩胳臂,诚真情挚地说道:“但能助单兄出围,今日此战,兄等奇功!唯一点,切须牢记,单兄要救出来,兄等也决不能陷在贼官兵中,囫囵地去,要囫囵地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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