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皇帝封杨振为金海伯,而杨振当即奉旨谢恩,算是了却了午门献俘礼后的一件大事,他的心情稍稍好了一点。
但是一想到又要封祖大寿一个爵位,他的心情就又马上变得低沉了。
然而事到如今,经过洪承畴的提议,有了陈新甲、杨振的附议,崇祯皇帝就是心里不爽也不能当众否决。
本来他就担心祖大寿及其辽东军与朝廷离心离德,随时都有可能整个投降满清,让大明朝失去关外辽西之地。
若是此时否决了给祖大寿封爵的提议,祖大寿岂不是更要离心离德了吗?
崇祯皇帝犹豫再三,最后还是沉着脸说道:“至于祖大寿,率部镇守辽东十几年,的确是劳苦功高,此番松锦大战,也不可谓无功,既然如此,今日朕便一并封给世爵吧!”
“陛下圣明!”
在场众人几乎都知道皇帝心意,听见皇帝这么说,皆默默无语,唯有洪承畴依然揣着明白装糊涂,躬身称颂皇帝圣明。
崇祯皇帝见状,看了看洪承畴,沉吟不语。
崇祯皇帝知道洪承畴之所以如此,并不全是私心作祟,而是为了拉拢祖大寿及其兵马,为他将来出关坐镇宁远做准备。
所以,崇祯皇帝沉思了片刻,对洪承畴说道:“洪爱卿,以你之见,该封祖大寿一个什么爵号?”
洪承畴自从有了这提议之后,心中就在琢磨这个问题,此时见崇祯皇帝果然问题,当即躬身答道:
“祖总镇出身宁远卫,久镇锦州城,封给世爵,莫若以宁锦为号!”
“宁锦?宁锦?”
崇祯皇帝听了洪承畴的话以后,在嘴里念叨几下,回头对杨振说道:“汉卿,你以为如何?”
“这个,宁锦,虽说是从宁远与锦州各取一字,然观之却不如宁辽二字,显得圣上对其寄望更加深远!”
杨振见崇祯皇帝拿这个敏感话题问题自己,只好勉为其难回答道。
崇祯皇帝封给自己的所谓金海伯,包含了盖州、海州这两个完全不在自己手上的地方。
崇祯皇帝是什么意思,杨振的心里也能猜到,不过是开个空头支票,希望能够激励自己时刻不忘将盖州和海州也拿回来。
现在崇祯皇帝在宁锦二字上迟疑徘徊,恐怕也跟这一点有关,毕竟宁锦二地都在大明手上,若以此号封给祖大寿,那更坐实了辽西之地是祖家之地的说法了。
以崇祯皇帝在小事上颇精明,在大事上却糊涂的一贯作风,是不会答应的。
既然如此,那自己就照着崇祯皇帝的思路,给他一个选择,同时一旦消息传到祖大寿的耳朵里,自己这么说也绝不会得罪祖大寿。
毕竟,宁辽,可比宁锦大气多了。
然而,杨振还是低估了崇祯皇帝对祖大寿的成见,也低估了崇祯皇帝的小心眼儿。
他刚提出自己的建议,就听见崇祯皇帝说道:“这样吧,还是按照洪爱卿所提的,以地名为号,封祖大寿为锦义伯!朕不敢寄望太多,只希望祖大寿为朕守住大凌河一线!”
说到这里,崇祯皇帝转而对洪承畴说道:“洪爱卿,朕的心意你可明了?朕望你率部出关,坐镇宁远之后,务必整饬兵马,守好辽西一线,绝不能再让东虏从辽西蓟北入边,否则朕唯你是问!”
崇祯皇帝把话说到最后的时候,已经是声色俱厉了。
这个洪承畴想要笼络祖大寿,违背自己的心意,硬要给祖大寿请封一个世爵,如今自己给了,若他还是不能掌控祖大寿及其所部兵马,如同方一藻那样,再让辽西有所失,那就别怪自己不客气了。
到时候,新账旧账一起算。
对于崇祯皇帝的这个心思,洪承畴并没有完全看破,但是他多多少少也知道,今天担着得罪崇祯皇帝的风险给祖大寿请了世爵,将来一旦辽西有失,那处置可就要从重从严了。
但是他也无可奈何,只能立刻跪在地上,对着崇祯皇帝说道:“臣明白,臣定不负陛下所托!”
“好了,今日时辰不早了,外面也渐冷了,卿等若无他事,今日就议到这里,散了吧!”
崇祯皇帝今日平台召对,本心是要问杨振一些平辽之策,但是最后议定的事情之中,有许多却违逆了他的本心。
若是他任性而为,那自然称心快意,可是如今大明朝风雨飘摇危机四伏,崇祯皇帝根本不可能事事称心快意。
这让他非常郁闷,非常疲惫,眼见着太阳偏西,茶水冷了又热,热了又冷,炭盆也换了好几次,于是就要结束召对,遣散众人。
崇祯皇帝说完了话,起身就要离开,却听见杨振突然说道:“陛下,臣,尚有事要奏!”
已经站起身来的崇祯皇帝,见是杨振有事要奏,立刻又守住了脚步,询问他道:“卿有何事要奏?”
“启奏陛下,本次臣率领征东先遣营主力东渡辽海,夺取复州、金州与旅顺口等地,有一人功劳甚大。臣想为此人请封!”
杨振眼见崇祯皇帝要走,而他尚有话要说,不得已只能叫住皇帝,声称有事要奏,而他所奏请的事情,正与在金州城内反正归明的沈志祥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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