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府衙门前的“登闻鼓”轻易不响,确切地说,已经好几十年没有响过了。
这玩意并不是说敲了就得跟影视剧中的那样,先削一顿,或者滚钉板啥的,那得是“越诉”才行。
聚水县是京兆府的下辖县,正经的上级部门,所以陈文轩他们过来也没毛病。
而作为管理着长安城下辖二十三县的大衙门口,虽然也有很多的案子要判,但是这些案子可没有人会敲鼓。
能够走到京兆府这边来的,两边都有一些实力。
可是今天呢,这个登闻鼓还就响了。
这就让刚刚散朝不久,想要休息一下再批阅公文的京兆尹周明启都吓了一跳。
就连他都有些匆忙的穿上官服,张罗起升堂的戏码。
真的是一点都不敢耽搁,这个是流程,必须要走好。要是走不好,御史那边肯定会弹劾他。
来到了大堂之上,看清堂上站着的一群儒生,他也是有些蒙,又有些头疼。
同样也是读书人出身啊,自然知道这些人是很固执的。他们要是想折腾的话,还真就不是那么好办。
“学生陈文轩,乃聚水县学子,携一众同道拜见大人。”
陈文轩说完之后,一揖到地。
他狂归狂,可是他不傻,在这里可没有发狂的份。虽然不知道这个京兆尹为人如何,也得把规矩做足。
周明启微微颌首,“你们所告何事?”
心里边却是有些纳闷,“陈文轩”这个名字好像听过?在哪里听的却是想不起来了。
“禀大人得知,学生们要状告聚水县知县王有福。几年里横行无忌不说,更是断案不明、偏帮诬告。为人愚驽,不配为知县。”陈文轩说道。
“更是于公堂之上宣称其为王相门生,谁人都办不得他,有辱王相清名。是以学生与同道心中激愤,为聚水县百姓请愿。”
“府衙外候着的聚水县百姓,也曾听见。甚至于聚水县一众衙役、县尉,皆都听见,诉状在此。”
说完之后,他恭恭敬敬的把在车上写好的诉状高举过头顶。
边上的衙役赶忙取过来,呈到公案上。
周明启的脸上不动声色,那颗心却是“突突”乱蹦。
他知道,这次的事情麻烦了,因为牵扯到了王相。
再一个麻烦的地方,这个陈文轩刚刚说的这些罪过。
横行无忌、断案不明、偏帮诬告,这三个中的一个坐实了,恐怕要杀头。
于公堂之上宣言自己是王相门生,这事国法办不得,但是王相办得。
不用说,这些书生的诉状,受过高人指点?
只不过他看着诉状上写的这些,就觉得越来头越大,这个王有福这次算是完了。
其实诉状上写的很简单,只给出了一点理由,就是今日公堂之上,王有福没有判断出月相的变化。
而作为读书人来讲,这个事是理所应当应该知道的。不知道,那就是才不配位,可查。
这一查,肯定能查出一箩筐的事情来。
而最让他头疼的是啥呢?是在诉状后那密密麻麻的签名与画押。附了三张纸,比诉状的主体内容都要多。
这个事,是真的大发了。
猛然间他抬起头,盯着陈文轩猛瞅,“本官想起来了,你便是那一人压国子监的癫狂儒生?”
陈文轩也是一愣,“学生三生有幸,没想到大人也听过学生的名号。”
周启明微微颌首,脸上挂起笑容,“你等安心,本官已受理此案,也会差人一一查明。毕竟你等所诉之事过于重大,需要一些时日。”
“在此期间,你等尽量不要外出。若需当堂对峙,还需要你等过来。这个呢,也是一个必要的程序。”
“你们看、你们看,我说啥来着?我就说咱们京兆尹才是真正的清官,为民做主的好官,要不然能做这么大的官?”陈文轩扭回头得意洋洋的说道。
“是也、是也,先生所言及是。”
“这一下我聚水县终于可以拨云见日了。”
“还请大人尽速查明,惩治恶官王有福。”
……
其余的学子们一下子就有了信心啊,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这时候,也没有人管大堂上的纪律了。
衙役们倒是想提醒一下来着,可是看到自家大人满面笑容如沐春风的样子,那就算了吧。
“聚水县乃京兆府所辖,若是知县王有福真如诸位学子所言,定当尽速查办。”
等这些人说了一通后,周启明开口了。
可以说刚刚陈文轩这一记马屁,拍得那叫恰到好处啊。
虽然他不知道为啥周启明在想清楚自己的身份之后,脸上就有了笑容,他估摸着这也是跟王相那边不对付的。
而作为读书人来讲,最喜的自然也就是来自于同行的追捧,给他就是。
“好了,今日便如此。若有事相寻,本官会差人去聚水县寻你。”周启明又接着说道。
“谢大人主持公道,学生还有一事相求。”陈文轩拱手说道。
“学生担心那更夫丁阿大会被人所害,进而湮灭证据,让贼人逃脱法外。还请大人将丁阿大转押京兆府,以策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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