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扶墙歇息了好一会儿,余缺方才感觉气力有所恢复。
不过因为连吐两大口精血的缘故,他的脸色依旧苍白,并非是短时间就能恢复的。
但他不再耽搁,当即振奋精神,拿起一旁的书笈,从中取出了一叠乌亮的绳索,以及几根狗血泡过的桃木楔子。
绳索是用人发编织绞结而成,带有人气,能捆鬼;狗血是黑狗血,阳气十足,能压鬼。
两者事先都用油布纸包裹的严实,既能防潮,又能防止气味走失,免得被那毛脸老妇提前闻见。
“你们害的、你们两个没良心的害的!”
那毛脸老妇依旧在哭嚎不已,恨不得将两只杵在一旁的鬼卒生撕咬碎掉。
只不过她很快就叫唤不出来了。
余缺上前,先是用乌亮人发,将她和断肢碎块一起裹住,缔结了死扣。
随即,山林间响起了一阵伐木丁丁的声音。
“啊!痛、痛杀我也。”毛脸老妇大叫。
因为她的两只眼眶,正被余缺翻转短斧,将两根桃木楔子钉在了其中。
老妇的脸上,此刻终于流下了几滴泪水——黏糊糊、发黑的血泪。
余缺手脚利索的忙活着,他得闲还回了那毛脸老太一句,道:
“老人家,您乖孙儿当初,应该比这还要痛吧。”
啊啊的,毛脸老妇喉咙咯咯,面色发紧,干巴的嘴唇张开,似乎想要反驳。
但是余缺趁着她张口的刹那,又掏出根一尺来长的大桃木楔子,稳准狠的塞入她口中,并捶下短斧,将桃木楔子死死的钉在她喉咙中,还穿破了后颈。
这下子,毛脸老妇连呜呜声都作不出,只能浑身颤抖不已。同时的,一股股灰气出现在她的身上,不断的往天灵盖汇聚而去。
余缺瞧见这一幕,目中发亮,他连忙利索的,将剩下的几根桃木楔子,分别钉在了老妇的鼻窍、耳窍、阴部、肛门。
至此,毛脸老妇的九窍都被堵死,一身的阴气鬼气再无外泄之处,只能簌簌的往天灵盖上窜。
余缺现在所做的手段,唤作“钉鬼人彘法”,乃是县中的朱教谕,亲口传授给学生们的收鬼压邪法,能够将大部分的九品人形鬼类逼出。
果不其然,毛脸老妇浑身抽搐,她身上的黑血不再外流,而是像蛇虫般倒流,爬上了面部,结茧子一般。
一团更加浓郁的灰烟小人,出现在此獠的天灵盖上,呈现猫脸人身相,并发出了刺耳的尖利声。
它动弹着,想要扑咬余缺,但是被一根根发丝般的黑气捆住,挣来扎去,离开不了老妇的尸身。
余缺盯着此物,顿时欣喜若狂:“竟然是猫脸人身鬼,正九品!”
这一只鬼类,他在书中见过,属于僵尸类的邪鬼之一,能从死尸、猫尸体内诞生,所附身之后的死尸猫尸,不仅铜皮铁骨,而且不似其他的僵尸一般动作笨拙。
而正九品,指的则是这一只鬼物虽然在老妇的体内并未彻底成形,但是被余缺逼出后,它依旧是货真价实的九品鬼神。
若是“从九品”的,余缺获得此物,还得去县中请炼度师,将其好好的炼度一番,方才能够化作为正九品,得花不少银钱。
余缺喜不自胜,他绕着圈打量那猫脸人身鬼,不由的拊掌大笑:
“哈哈哈!毛尸已得,县学有望、仙学有望。”
炼得此鬼后,他不仅将收获人生的第一只家神,掌握仙术,也将在开年的小举中,颇有法力,榜上有名的概率会倍增!
虽然欢喜,但余缺也没忘了正事,他连忙又从书笈中翻倒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瓷坛,凑到那猫脸人身鬼的跟前。
瓷坛乃是骨灰坛,坛子当中装有香灰,残存香火,是能短期收纳鬼神的物件。
余缺打开骨灰坛,在里面点上一根线香后,咻的,那猫脸人身鬼别无去处,被线香的香火诱骗着,疯狂就钻入了瓷坛中。
鬼神入坛,余缺连忙在瓷坛上面贴上封鬼符,并用乌亮人发缠绕了好几圈,将瓷坛囫囵圈住。
收好瓷坛,落袋为安后,他的面色虽然依旧苍白,但是只觉身体通泰至极,倍有干劲!
借着这股干劲,他又将目光对着了地上那堆干瘪犹如枯柴的老妇尸体,着手开始毁尸灭迹。
根据县中朱教谕的说法,毁尸灭迹实乃仙家杀鬼后的第一要务。
因为尸体不毁、痕迹不灭、环境不改,则当地还可能再诞生出新的邪祟。
仙家们但凡斩杀了邪祟妖鬼,都务必要将之挫骨扬灰,捣毁原地。
余缺一早就在书笈中,也准备了相应之物。
他捡起老妇的尸体,扔进瓦罐坟中,取出火油瓶子,啪的打碎在洞口。
干尸怕火,一股猛火顿时烧起来,噼里啪啦!
猛火克阴,亦能改变地气,烧上这么一把火,余缺估摸着自己就可以走人了。
只不过他还得再检查一番,因为毛脸老妇的身上可能烧出什么仙家材料,能换不少钱,不容错过。
足足半个时辰后,窑洞中的火焰才消弭。
余缺用脚轻轻一踹,烧裂开了的石砖倒下,他又等待了两刻钟,等里面的热气散的可以接受,才钻身进去。
出乎余缺的意料,窑洞并不深,很浅,小儿棺材一般,不存在拐弯抹角的地方,也不知那毛脸老妇为何非要藏在里面。
里面倒是存在着不少尸骨,有人有兽,还有一堆腌臜物,好在被火焰烧过,并不算污秽。
余缺不嫌脏乱,佝偻着身子,在窑洞中一块砖一块砖的寻摸。
“有货!”
余缺面上欣喜,还真让他寻摸到了稀罕物。
是一对尖牙,从那毛脸老妇的口中烧下来的,质地坚硬,寻常火焰烧而不坏,入手也阴寒,妥妥的属于仙家材料了。
余缺宝贝的将此物揣入了怀中,再三检查后,他拍拍手,才钻出窑洞,提起书笈,打算离开这里。
不过正当他要走时,洞口的两道鬼影,幽幽飘到了他的跟前。
其正是余缺用精血驱使的两只鬼卒。
眼下他赋予两鬼的精血烧尽,纸衣也崩化,两鬼又退化成了原形,一个是粗壮的中年庄稼汉,一个是干瘦的农妇,面色死白死白的。
余缺瞧着两只可怜鬼,叹了口气。
他掏出了腰间的铜铃,从铜铃中揪出两根头发,轻轻一吹:“去吧,冤仇已报,尘归尘、土归土。”
这两鬼没有机缘,只有一口怨气,品质不足,收来充当一次鬼卒就已经榨干了它们体内的怨气。余缺都不用特意去处置,它们自行就会溃散掉。
叮铃铃!
余缺解掉了铜铃的束缚,两鬼目中一晃,微微清明,但身子也顿时虚浮。
它们瞪着眼睛,望着余缺,因为是凡人成鬼,解脱后也没有什么记忆,反倒畏惧余缺身上的阳气,当即飘开。
可诡异的是,它俩并没有飘向山林中,而是飘向了那火气尚存的窑洞中,还嗖的一下,就没入了窑洞的顶部。
“咦,还有货?!”
余缺旁观着这一幕,顿时又惊又喜。
他当即踏入窑洞中,用手抚摸洞顶,摸见了一条裂缝。
哐哐的!
余缺试着用短斧头狠砸,一个镶嵌在岩石里的黑玉小葫芦,啪的就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