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城内,最近朝堂民间热议的一件事,不是作乱江南的方腊被生擒,而是辽国使者来访。
前两年,赵官家在蔡京等人的“怂恿”下,与金国建立了“海上之盟”,按照约定,金国自北攻打辽国的中京道,大宋朝则自南出兵攻打辽国的南京道,从而瓜分辽国。
大宋朝的情报保密工作,向来做得不怎么样,东京城就像是个满是漏眼的筛子,有点儿风吹草动,便人尽皆知。
于是大宋朝与金国结盟的消息,就这么被辽国知晓了。
现如今金国正在猛攻辽国的中京道,逼得辽国天祚帝亲自领兵前往抵抗,因为蔡京致仕罢相、方腊在两浙路造反,赵官家耽于享乐,就把“海上之盟”的约定给忘记了。
在王伦攻下登州之前,呼延庆等人刚刚送走了一批金国使者。得知辽国要派出使者前来,赵官家便派人对金国给出回复:所有汉地等事并如初议。俟闻举军,到西京的期,以凭夹攻。
意思是,我大宋朝与你们女真人的约定还算数,但是等你攻下中京道,再去攻打辽国西京道时,我才派兵。
简单来说就是,赵官家希望金国把辽国的硬骨头都啃完了,他才上场。这让金国皇帝完颜阿骨打对大宋朝顿时起了轻视之心,既然你宋人不愿过早入场,那么我女真人就不客气了。
于是完颜阿骨打领兵猛攻中京道,打得辽国完全没有了还手之力,而此时辽国已经探听得知,宋金两国结盟,也害怕被夹击,便派出使者前来质问。
大宋朝面对辽国时,当真是没有一点儿强势的态度,赵官家难得从享乐中抽身,与群臣商议对策。
眼下大宋朝内部不稳,有官员建议,不如招安王庆,命他领兵前往攻打梁山王伦,将童贯所领大军抽调回来,一旦辽国有变,就可以直入北方,夺回燕云十六州。
赵官家难得英明了一回,态度强硬地拒绝了这个建议,两浙路今年的财赋收入必然是大减的,若招安王庆,又要花费时间,最关键的是,万一王庆果真受诏安,朝廷肯定得按照惯例进行赏赐,这笔钱户部出得起吗?
童贯半年时间平定方腊,给了赵官家足够的信心,他觉得似王庆这样,还是一劳永逸地解决为好,攻破王庆,屠杀敢造反的百姓,也算是从帝国身上割下一块“脓疮”了。
剿灭了王庆,朝廷就可以收到蜀地和荆湖路的赋税,这是立刻就能拿到手的好处,所以王伦这个真正的“心腹大患”就要暂时放在一旁了。
故而接见了辽国使者后,赵官家再一次示弱,主动表示我朝大军都在南下平定匪乱,与金国结盟夹击兄弟之国,那都是子虚乌有的事情。
好容易应付了辽国使者,赵官家便千里传令,要童贯就地领大军溯江直上,年底前剿灭王庆势力。
王伦在登州接到时迁从东京城传来的消息时,顿时就不淡定了,直接领兵前往青州,与许贯忠秘密商讨了半天,便交给了萧嘉穗一个任务:劫持辽国使者!
萧嘉穗接到王伦的命令时,感到非常惊讶,这还是王伦第一次以如此迫切的语气要求属下必须办成一件事的。
梁山已经立起了反旗,劫持一个辽国使者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于是萧嘉穗便将孙安请来,说道:“征东将军府令,此番要劫持辽使,必须成功。”
林冲此时坐镇齐州济南府,郓、济二州的军事,就由孙安协助萧嘉穗。
孙安也是个不喜张扬的性子,山寨给他的作战任务,他也从不抱怨,接手就干,完成的也向来不错。王伦用他用顺了手,便总是习惯性给让他混入城池里应外合。
一直到梁山发力向外扩张,孙安的表现越来越好,王伦这才想起,这位也是个有韬略的帅才,自己却把他给忘了,这才开始不断委以重任。
郓、济二州是梁山的前线,孙安整顿兵马、修缮防御、安排巡哨,诸般事务都做得井井有条。可以说他和林冲两人,让萧嘉穗并不用对四州之地的军事过多操心,却把心思都放在民政事务上去了。
孙安便拱手说:“只要探得辽使北回路线,这件事也不难。”
高俅兵败身死的消息传回东京城时,大宋朝君臣个个胆战心惊,生怕王伦就此领兵西进,当时有朝议要抽调部分南下的大军回守,童贯当时被方腊逼在湖州前进不得,就是这个原因。
可惜方腊没有抓住王伦给他创造出来的机会,王伦则领兵东去,让东京城君臣松了一口气,便赶忙抽调淮南两路州兵向西北靠拢,又抽调了部分河北两路州兵南下。
只是赵官家此时才发现,似乎除了童贯,他再找不到第二个可以领兵防备梁山的统帅,但王伦一心向东,无意西视,让他顿时又忘记了梁山的威胁,仍旧每日里享乐。
孙安这么说,也的确有底气。他在郓、济二州安排巡哨,探马出巡,竟能出了州界四五十里,大宋朝的州兵都被梁山打怕了,听到梁山派出探马,第一件事就是先收拢兵力。
领兵的文官们都很清楚,大宋朝眼下“兵不知将,将不知兵”,将领时不时就要调动,根本不熟悉本部兵马的实力,这仗怎么打?
于是萧嘉穗与时迁、白胜那里不断联系,很快打探到辽国使者回国的路线,是从开封府北上进入河北东路,绕行河北西路,返回南京道。
似这种两国使者互相来访,来去的路线自然都是规划好的,辽国入大宋,自然是大宋朝规定辽国使者的行进路线。
路线一确定,那么这件事就好办了。
孙安便逐步派出小股士卒,埋伏在了开德府与大名府交界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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