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小七与叶春是七八天后才赶回来的,王伦与众人在金沙滩码头迎着时,先下船的却是一匹又一匹的好马。
这可把几个轮休的骑兵头领乐坏了,这些马儿虽然不甚高大,但个个敦实得紧,想来就是段景住所说的女真马了。
先下了四五船的马儿,阮小七与叶春才从后面的船上下来,王伦见二人都戴着翻毛皮帽,裹着毛皮袍子,脚蹬一双黑色毛靴,便说:“一路辛苦!辽东那里这么冷么?”
阮小七笑嘻嘻地摘了帽子,说:“哥哥,小弟幸不辱使命,平安带队归来!那辽东十月间就满是冰雪,当真是苦寒之地啊!俺与叶大师扮这副模样,却是装作女真人,一路回家,哨卡都不曾多阻拦的!”
王伦见他言谈还如此前一般,又朝后看去,阮小七便说:“小弟出海时,邹渊兄弟送来了晕船药,山寨也有大夫跟随,虽然一路风浪颠簸,儿郎们受了些苦,好在没出大碍的!”
“这一次小弟带回来三百余匹女真马,只回来时半路受不住,颠簸死了十多匹,虽是病恹恹的,歇养几日就没事了!”
王伦便邀着二人,径去聚义厅,说:“走,先去屋里说话!”那边蒋敬就负责盘点接收造册,这一次随阮小七二人一起回来的,除了马匹外,还有登云山那里送回来的私盐等。
阮小七两人先换了衣服,就在聚义厅坐下,笑着说:“这皮毛不能穿太久,一股牛羊膻味,都说夷狄胡虏膻腥,当真如此!”
他与叶春对视一眼,就要汇报一路情况,王伦却摆摆手,说:“晚上聚义厅设宴,山寨头领们都来,你二人讲一讲所见所得,也教众兄弟们都开开眼界!”
阮小七向来快言快语,叶春却也不是善言辞的,便说:“哥哥,小弟该说些什么?”
王伦说:“大师在船场时,如何与船工讲解造船的,就如何讲火炮上船的情况!”叶春就笑了起来:“与船工讲解,他们若是蠢笨明白不得,小弟这脾气也是要骂人的,如何能这般来讲话?”
王伦说:“就似咱们去听张老教头讲课,他让兄弟们台前发言,就是畅所欲言嘛!”叶春便点了点头,说:“小弟了然!”
王伦便将二人下山之后,山寨的大事略说了一遍,听闻柴进入伙,高唐州被打破,击败了高俅派来的第一次“围剿”,又打破了曾头市,阮小七听得热血沸腾,说:“可惜不曾赶上大战!”
这时天色渐近黄昏,不少头领陆续赶来,都来叙话,于是聚义厅内灯火也掌了起来,壁炉也烧了起来。
后山呼延灼与彭玘的小院内。
两个人对坐在一张硬榻上,正在下象棋。这个相传是黄帝发明的二人对抗性棋类桌游,在大宋朝开国不久后,就完成了最后一次版本更新:增加了“炮”。
作为梁山的俘虏,王伦也不派人来劝降,就是拘在小院中,若是想要出门,便提前申请,身后跟着一什全副武装的士卒。
故而彭玘也懒得出门,呼延灼是个沉稳安静的性子,既然左右无事,那就看书呗,反正梁山有自己的藏书楼和印书局,他想看什么书,就写张条子,最多半日就有人送来。
彭玘却是个活泼耐不住坐的人,既然王伦发话,两人要什么都会尽量满足,他就要来围棋、象棋、叶子牌、马吊,甚至各种赌具,非拉着呼延灼一起玩耍。
两个人不够数,就拉着看守的士卒一起玩耍,只是韩滔第一次来拜访,被俩人赶走后,又过了半个月才来,恰看到彭玘拉着两个士卒,死磨硬缠,刚坐下耍牌。
那士卒见了韩滔,连忙起身告罪,再也不敢陪他两个游戏,故而彭玘每日就拉着呼延灼下象棋。
他听闻司马光曾经发明了一种象棋,废去两只象,因为“象不可用于中国也”,就故意让人找来一副玩耍,结果王伦那边还真就叫人给他找了一副来。
彭玘拉着呼延灼玩了小半日,就弃在一旁再也不去动了,实在是文人只会想象,司马光的这个“七国象棋”当真有些无聊得紧。
他和呼延灼都是臭棋篓子,半斤对八两,却也下得津津有味。
这时韩滔走了进来,看到一侧的铁皮炉上座着的水壶已经烧开,俩人还在那里争辩该不该悔棋,便顺手将水壶提了下来,给二人冷了的茶杯里添满。
这铁皮炉自然又是王伦的发明,山寨对燃料的消耗需求也是极大的,故而王伦初建山寨时,梁山的各处山头都是光秃秃一片。
等到山寨初见规模,王伦就命收购石炭,又命汤隆按照他的图纸打造了制作蜂窝煤的器具,将石炭打成粉状颗粒,掺杂黄土、少量的木炭粉和锯末,就制出了蜂窝煤来。
又以铁皮为外壳,内掺黄泥、砖块,造出了物美价廉的铁皮煤炉,再以铁皮为烟囱,很快就在整个梁山推广开来。
且随着三处酒店的推广,这种方便制作的铁皮炉和蜂窝煤,也逐渐在梁山泊周围的村镇风行了起来,为此王伦还专门叫几位酒店负责人,招揽各村闲汉,四处宣讲煤气中毒的注意事项。
看到韩滔又来,呼延灼只当作没看见,彭玘知道他气早已经消了,只是碍于面子故作高冷而已。
便开玩笑地说:“韩将军,怎么,这一次是要来收缴我两个的棋盘么?”韩滔咧着嘴,说:“俺替二位担了败军的罪名,缴你一副棋盘又如何?”便说:“我家哥哥有请,聚义厅里听课,听一听女真金国那里的情况,走吧,二位!”
彭玘便站起身来,说:“我就说呢,往日这个时辰,也该给我两个派牢饭了!走吧,呼延老哥,去蹭他王伦的酒肉吃一番!”拉着呼延灼就朝外走。
韩滔却也细心,将那铁皮炉的炉门半闭了,这才跟着走了出来。
三人行了百余步,就看到史文恭昂首挺胸,身后一什士卒跟随,也走了出来。彭玘回头看了一眼,自己身后只有四名士卒跟随,便酸溜溜地说:“这人好大的气派,若不知他底细,还道是王伦来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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