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伦看着王定六,这小伙子十**岁的年纪,蓄着短短的稀疏胡须,脸上还长着青春痘,身材瘦长,眼神中带着对江湖的渴望。
便问道:“我梁山要做的,可是造反杀头的行当,却不是一般山寨那样打家劫舍似的逍遥,你家中父母可答应?你可想好了?”
王伦一向觉得,年轻人是这世间初升的太阳,是难得的一缕晨光,若非是实在活不下去,他并不是很情愿拖年轻人下水,教他们去送命,因为那样做实在太无耻了些。
王定六便将老父亲请了出来,说:“小弟父子两个,在这江边开一家小酒铺,衙役税吏五七日就要来白吃白喝外带盘剥,因朱勔那个狗贼,我们这里,还要多交一笔花石税,辛苦一年,也赚不到几贯钱。”
“小弟这般年纪,连个媒都不曾说得。本地的百姓,家中有女儿的,稍有些姿色,宁肯卖到秦淮河那边,为的是要这一笔卖女钱,去偿还高利贷,去完税,去应付官府盘剥。”
“这世道恶了,便是造反杀头我也不怕!”
王老丈顿时红了眼,说:“只是苦了我儿,情愿将他送去梁山,也为民除恶!”
王伦叹了口气,便看向安道全,问:“神医,江南富庶,百姓生计竟也如此艰难么?”
安道全说:“这世间的繁华,与底层小民有甚干系呢?若官家不要花石纲,不派朱勔这样的官来,百姓本也可以活下去的!”
王伦不住地摇头,便对着王定六说:“兄弟,既然你有心,我山寨如何能拒之门外?老丈,你便与令子拾掇了,也随我一起上山吧。”
王老丈吃了一惊,摇着头,说:“我年纪大了,不愿拖累我儿,情愿守着这小铺子!”
王定六也来了倔脾气,说:“父亲不去时,儿子也不去了!”
王伦笑着说:“贵我两个都姓王,五百年说不得还是一家,就听我的,拾掇了一起上山!”
于是父子两个便不再争执,就去收拾,便随王伦一行人一起过了江,王伦却将张顺叫到一旁,吩咐了几句,笑着说:“我这里有些小事,要请张顺兄弟耽搁一两日,随后就赶来!”
张顺便与一个亲卫自去了,王伦几人则继续骑马、乘车,打算沿着运河旁边的官道继续北上。
不想只行了数里,就见到一支车队,从北面慌里慌张地返回,还有不少行人,也都张皇地逃命一般往南而来。
看到王伦一行人,几匹马几辆马车跟着,有个热心的商队伙计便大喊:“不要走这条路,前面运河里沉了一艘花石船,那些官兵阻拦了道路,强迫百姓们跳河打捞呢,快退快退!”
李俊便说:“哥哥,我等还是走滁、濠那边吧,也好躲过这些官兵!”王伦点了点头,拨转了马头,说:“换条路走!”
虽不走运河旁边的那条路,但这一路北上,王伦几人见到民间百姓,依旧受到江南花石纲的波及,萧嘉穗眼见到但凡一州一县,沿路都是设商卡,那些把守的军士勒索过路钱财,田间农人衣不蔽体,面带菜色,不由得长叹了起来。
他说到:“先前在镇江府那里,只以为我朝百姓,日子过得再艰难,隔三差五也能见一顿荤腥,如何能知晓,这些北地的百姓,竟还要挖野菜度日呢?”
他指着田边四五个小儿女,穿着宽大的满是补丁的衣服,提着篮,凑在那里捡拾野菜,叹着气说:“江南那边似这样年纪的孩童,至少还能去学堂读书,或是养在家中无忧无虑,何须如此呢?”
就摸出几块碎银,教随从的老仆送给那些小孩,几个小孩怯生生地接过了,看到萧嘉穗和善地在马上朝他们招手,顿时都欢呼了起来,挤来挤去,簇站在路旁,向萧嘉穗行礼,萧嘉穗也郑重地回礼。
王伦看在眼里,并没有也跟着施舍,而是说:“先生若到了北地,多去走动一番,就知道俺这些人,为何要造反了!”
安道全在车厢里听到孩童的欢呼,便跳下车来,从那个大药箱里掏出几块饴糖,也笑着递送了过去,摸了摸他们的脑袋,嘱咐不要下水玩耍,勤洗手,不要吃指甲,这才跳回到车上。
这一日车队行至了濠州钟离县东南,王伦见萧嘉穗心情不甚好,便笑着说:“我听闻这里曾发生过钟离之战,永昌侯韦睿一战成名,拓跋魏的骑兵一朝损失殆尽,不得不依仗六镇军民,却激起了六镇起义,先生可愿为我等详说一番?”
他提起的“钟离之战”,却是南朝梁武帝时期,对北魏少有的两场大胜仗之一,萧嘉穗如何不明白王伦的心思,便笑了起来,说:“那处古战场,还要向前行走,我少年时,也曾听族人说起过的!”
李俊看了看天色,便说:“前面十余里处,有个韦严公庙,乃是唐朝的遗留,那里可以休息的!”
渐近黄昏时分,果然看到道旁有一座破败的小庙,土墙都已经残破,孤零零地立在那里。
萧嘉穗叹了口气,说:“韦睿谥号曰严,想必这小庙,就是唐时京兆韦氏修建的。”
李俊在前方已经跳下马来,想要先进庙里搜看一番,却突然拔出短刀,大喊:“甚么人,鬼鬼祟祟躲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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