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嗖——
而自幼习武的钱红雪反应也极快,迅速将脸闪到盾后。
匆匆一箭,落空。
校尉没有心思去射第二箭,而是猛然转头:“怎么了?”
“山下出现大批骑兵,正在冲击我军!”
“应是骑营来援!”
有人来报。
校尉骤然失色。
骑营来援?
骑营不是已经被主公摆平么?
河东军此来全心攻山,鏖战半夜,可以说上下已入疲敝状态。
又都是无马之步卒,弩队箭矢消耗的也差不多了……如果让骑兵从屁股上面捅一下,那还得了!?
“上来!”
趁这功夫,钱红雪一声娇喝,将甄武拽上坡来。
甄武顾不得伤,也顾不得为死去的两名忠心护卫落泪,而是吼道:“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贼军突然被冲动。”钱红雪摇头,美目盯着山下:“是主人带着援军来了么……”
忽然,她美目一凝,欣喜若狂:“是!真的是援军来了!”
山下,火把星星点点,宛如一条长龙。
那是骑兵,已呼啸而至!
山下的河东贼,是从攻山第一线撤下来休整的。
骑兵杀到时,他们正处于松懈状态。
散乱无阵型的步卒,碰到冲锋的骑兵,是毫无还手之力的!
周彻面色狠厉,将九歌柄鞘相连,形成长歌剑槊。
他催马向前,亲自挥兵,将一名贼军头颅从中劈成两半:“诸军破贼,以首赎罪换功勋!”
“杀!”
骑士们大声响应。
马刀挥落,砍出一片血雨。
马槊刺出,将贼穿飞而起。
待落地时,便已成一块鲜血淋漓的死肉。
骤遭打击,贼军失去秩序,下意识往山上拥去!
骑兵固然可怕,却容易被地形限制。
登山,是躲避骑兵最简单却有效的方式。
骑兵沿着山下乱砍。
周彻抬头望向山上:但见贼骑所在,已逼到盐厂位置了!
其人心一凛,长歌指着山岭上,怒喝道:“河东贼都给我听着,你们不是要杀六皇子么?”
“六皇子周彻在此,能杀我者来!”
声音浩荡,饱含怒火,极具穿透力。
呼啸的骑兵们知道他在喊话,连片的沉默下去。
吼声再起:“六皇子周彻在此,能杀我者来!”
夜空中,声音滚滚,盘旋于山脚下。
仓促登山逃去的贼军,听到此声,都不禁回头。
但见骑兵火把林立的中央,一名俊逸青年端坐马上,持华丽的剑槊怒喝出声。
华服之上,隐隐可见金丝银线,在火光下闪烁。
这种规格的服装,佐证了他的身份——皇族!
“他说什么?!”
“他说他是六皇子!”
有距离远的人。
有距离近的人答。
大小军官,悉数愣住。
而后,纷纷向山上喊停:“停止进攻!周彻在山下!”
河畔。
还有部分没有登山的贼军,被周彻压得往此处败退而来。
战讯,接连送至:
“主公,骑营忽至!”
“主公,六皇子彻身在骑营中。”
“主公,有人见周彻腰悬诸首,怀疑其人已斩阎成,夺其军杀至!”
这几则消息,直接给郭镇岳听傻了。
目标逃出了牢笼。
而且,反杀了阎成,还夺走了他的军权!?
贾道目光猛缩:“郭公,速退!”
“你说什么?!”
郭镇岳猛地转头,目光骇人的盯着贾道:“我拥河东百万之民,碾杀一个只有区区数千人的皇子,还要撤走?”
人活一张脸,尤其是像郭镇岳这种人——颜面和威望,是他震服各部的必要条件。
贾道面色凝重:“三方谋划,暗算他一人,他提前防备逃走不说,竟然还能闯营、斩将、夺军、回击!”
“这位皇子的能力与决断,已远出意料。”
“当速退再谋,否则事情会更坏!”
郭镇岳面色阴沉。
他仰头看天,道:“距离天亮还有一个半时辰,大河以北还有三千人驻防。”
“将其迅速调来,我要吃掉他!”
贾道急呼:“郭公!”
“先生!”郭镇岳亦急:“诚如你所言,此子非凡,若是今夜杀不死他,他必将借此更进一步!”
“再有,我亲自出手,为子报仇,如果连他都搞不定,只怕河东将人心思变!”
见此,贾道不好再劝。
郭镇岳下令:
山下的,顶住!
山上的,继续吃掉守军!
冲杀的骑营中,陈知兵赶来见周彻,道:“殿下,骑兵难登山,请速决断!”
周彻率军出击,皇甫韵自然紧随。
皇甫龙庭便一块跟了过来,此刻给周彻拿了个主意:“可将军两分,一部照旧用马在山下扫荡,一路弃马登山,支援守军同时击破贼军。”
陈知兵点头:“可行,也最为稳妥!”
周彻望山上,又望河边,大脑急速转动,最后道:“敌众我寡,弃马登山,虽然稳妥,却是以短击长。”
“于贼军而言,他们或许会弃我不顾,把到嘴的肉吃下先。”
“但他们绝不会弃主帅于不顾,也不会弃后路于不顾——”
他用剑槊指着渡口位置,道:“渡口所在,哪怕没有他们的主帅坐镇,也是他们回军之处。”
“若是我截断此处,他们便无回河东之路,只能在此等死!”
“击渡口,这是贼军要害所在!”
两人还想说什么,周彻却不给他们机会,亲自拍马往那边冲了过去。
陈知兵脸色一变,当即吼道:“都给我跟上!”
要是周彻折了,他可以原地自刎了。
骑营陡然掉转方向,放弃邙山,转而为渡口来!
周彻也不知道敌人有没有大人物坐镇渡口,但他依旧道:“贼帅在渡口,擒杀者可封侯!”
郭镇岳今夜带了五千人过河,多数已登山。
停留在渡口一线的,不足千人。
现在,周彻以骑击步、以多打少、以逸攻劳!
渡口贼军,如何抵挡?
骑兵一压,登如山倒!
山上,重新组织起来,试图进攻盐厂的贼军全部回头。
“不好!六皇子彻进攻渡口去了!”
“主公在那……一旦渡口被截断,我们不是成了瓮中之鳖!?”
渡口被截断,他们便回不去。
而朝廷大军距离最近的,半天便能抵达。
如果天子直接派遣皇城禁军赶来,速度会更快。
到时候,全得死!
“撤!”
“回军渡口!给我杀回去!”
“跑快一点,晚了都得没命!”
不用前线指挥下令,各级军官已慌张大吼起来。
渡口,郭镇岳调军的命令才发出不久。
便见周彻杀了过来!
为了打破邙山,他的守备部也投入了战斗。
如今,根本无力抵挡!
“主公,六皇子彻纵骑杀至!”
当传令兵匆匆跪倒在郭镇岳面前时。
周彻带着骑兵已出现在他视线当中。
这位起于底层,最终威震河东、挑战朝廷、俨然为裂土诸侯的人物,竟然发起呆来。
“好魄力啊!”
贾道神情一紧,伸手扯住他的袖子:“郭公,此子不可揣测,他非但不认输,这是想将您也一并吃下啊!”
“再不走,难道要将命送在他手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