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当着媒人的面哭,其实不太恰当。
楚云梨安慰了几句,赵母也不是傻子,很快就控制住了。
媒人又开始夸鲁家的好:“这位鲁公子从来都不管事,吃的用的穿的全是最好的。你嫁过去了不用干活,只要陪着他就行。”
楚云梨没考虑过这门婚事,不过她最近闲得无聊,忍不住多问了一句:“鲁家公子排行第几?”
“是家中的嫡长子。”媒人低声道:“若不是身子弱,这婚事绝对轮不到你头上。”
楚云梨愈发来了兴致,身为家中的嫡长子,本应该接手家业,现在却成了一个富贵闲人。她好奇问:“病得很重吗?”
“就是……”媒人支支吾吾:“就是不能见风。”
楚云梨狐疑地打量她:“该不会是让我去冲喜的吧?”
“那不是。”媒人急忙摆手:“我做媒多年,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绝不会为了银子把人往火坑里推,这门婚事还真就你最合适。”她解释了半天,眼看面前的母女俩愈发不信,她一咬牙,声音压得更低:“他身子弱是真,但真没到要死的地步。只是不能生了!”
赵母面色古怪,看了女儿一眼,嘀咕:“这么巧,这好像还……”不错。
媒人颔首:“这门婚事其实不是我想的,说实话,那边是大家公子,我就算觉得你们俩合适,也绝不敢张这个口啊!是鲁夫人找到了我,让我帮着瞅一个不能生的姑娘……虽然凭着鲁家的家世,什么样的姑娘都能娶到,多的是清清白白身子康健的姑娘愿意嫁,但鲁夫人说了,这姑娘家身子康健,哪怕现在不嫌弃鲁公子,可人心易变,说不准哪天就嫌弃了。万一记恨鲁公子不能让她有孩子,夫妻俩一定会生嫌隙!”
赵母觉得这话颇为有理。
楚云梨唇边浮起了一抹嘲讽的笑:“这位鲁夫人,不是鲁公子的亲娘吧?”
媒人有些意外:“你听过他?”
“我是猜的。”楚云梨看向赵母:“从张家就看得出来,哪怕张明礼已经不能生了,他们也不愿意让我这个同样不能生的儿媳继续和他过日子。说到底,他们是还没有死心,总觉得那病能治,还想着找一个身子康健容易生养的女子嫁给他。这才是亲爹娘该有的想法。”
媒人心下颇为赞同这话,嘴上却不能这么说:“张家就得一根独苗苗,鲁家不同。鲁公子底下还有弟弟妹妹呢。”
“世人重传承,也重死后的香火,总想着有自己的亲生血脉才好。”楚云梨似笑非笑:“大娘就别铁鲁夫人描补了。”
媒人张了张口,到底还是放弃了劝说,叹了口气:“你这个姑娘,说话也太难听了。好在这里没有外人,这些话传不到鲁夫人的耳中……话说,你到底愿不愿意?若是还要回绝,我可要去找别人了。”
赵母有些舍不得这门婚事,先前女儿嫁入张家后,赵家就再没有为银钱发过愁。或者说,从女儿定亲起,自家就再没有拮据过。
得了好处,有过了富家公子做女婿,让女儿嫁一个普通人,她会不习惯的。
“这事容我们商量商量。”
媒人听了这话,面色不变,只执着地看着楚云梨。她心里明白,非得姑娘亲自松了口,这婚事才有转机。
赵母私底下扯了一把女儿。
楚云梨想着鲁家的事,这可是不输于张家的富贵人家,倒不是她想嫁进去,而是想帮一帮这位鲁公子,顺便结一份善缘。
当然,在此之前也得看看,这鲁公子值不值得帮!正想着呢,就被赵母扯了一下,她立刻回神:“我会考虑的。”
媒人这才展开笑颜:“那什么,你们好好想想。最好这两天就给我回话。像这种有碍子嗣的女子确实不好找,但也并非没有。我只往那身子弱的去找,鲁夫人一定会满意。”
赵母亲自将人送了出去。
没多久,赵母回来后,一副愁容满面:“双鱼,你到底有没有为以后打算过?有没有细想过要嫁个什么样的人?”
“其实我现在还不想嫁人,也不想打算。”楚云梨强调:“我从被人污蔑偷人落胎到身子受了损伤,再到回娘家,加起来才一个月不到!”
这么点的时间里,那不会想的人大概早已经寻死。再怎么想得开,能从这些烦心事里走出来就不错了,哪里有空为以后打算?
赵母迟疑了下:“别怪娘说话难听,你早晚都要嫁人,若是留在家里太久,对你爹的名声不好。你嫂嫂也定会不高兴……她只指桑骂槐几句,你心头也会不好受的。既然遇上了合适的,你就好好考虑一下,万一错过,那可就是一辈子的事。方才媒人已经说了,两日后让你们在茶楼相见,我已经答应了。”
楚云梨秒懂,赵母铺垫了这么多,就是怕她不肯出去见人。
本身楚云梨也不是那不愿意见人的闺阁女子。再说,她还想瞅一瞅鲁公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当即点了点头:“我会去见的。”
听了这话,赵母松了口气:“这才对嘛。见一见,咱们不留遗憾。真不合适,也能拒绝。”
在婚事没成之前,一般人家都不会往外说。尤其事关女儿家的名声,就更是要瞒着。
因此,哪怕定下了见面的时间和地方,赵母除了跟自家男人提了一嘴之外,跟谁都没说。她对女儿这一次的见面很是上心,还特意出去给女儿采买了新衣,又准备了一套首饰。
在这期间,张家已经下定,聘礼极其丰厚,还是张明礼亲自带着媒人上门送的。
在当下,像张家这般大手笔低娶媳妇,又让公子亲自上门提亲,是一种极为重视未来亲家的表现。
聘礼多,张家富裕,而罗家只是一般人家,引得众人纷纷议论。
哪怕楚云梨足不出户,也听说了此事。赵母心气不顺:“男人不能生,那地再好也没有用。你看着吧,张家这么缺德,一定会断子绝孙。”
楚云梨看着镜子里肤白貌美的女子,笑了笑道:“娘不用生气,罗家会后悔的。”
“那可不一定。”赵母酸溜溜道:“张家给的聘礼比当时送给你的要丰厚多了。果然不愧是富商之家,都赔偿了你两万多两银子,却还能拿出这么多银子来娶媳妇。”
她看着镜子里年轻貌美的女儿,道:“你可千万争口气,一定让鲁公子对你满意。到时候咱们要的比罗家多,气死张家!还有你婶娘,这两天没少在外头乱说,非得让她对你刮目相看不可。”
“人是为自己活着的,不只为了争一口气。”楚云梨脱下身上衣衫:“娘,你再这么说,我要生气了。”
赵母对女儿还算尽心,楚云梨回来这些天,补汤一直都没少过,炖好的汤在她没喝之前,家中谁也别想碰。哪怕是三岁的孙子想碰,也非得是她剩下的才行。
“行行行,我不说了。但你千万要上心些,若是鲁公子不是那病入膏肓的将死之人,人品还行的话,你一定要多考虑!”
这种话,楚云梨耳朵都听起茧子了。
到了日子,赵母比楚云梨这个正主还要激动,头天夜里忙活到半夜,翌日天不亮就起。
用过早膳之后,母女俩往约定好的茶楼而去。楚云梨对此倒是很平常心,她压根没想嫁人,只是想着看能不能结一份善缘,若是不能,就当是出门散心了。
她满脸轻松,赵母却特别的期待,她早发现女儿最近说话有些不饶人,在去的马车上,嘱咐道:“你说话注意一些,就算婚事不成,也别把人给得罪了。”
“若我真的把人得罪,那也是他自找的。”楚云梨振振有词:“你看我什么时候主动招惹过别人?”
都是那不长眼的跑来挑衅,她才反击的。
赵母一想也是,强调:“反正你得压着点脾气,别把人给吓走了。”
茶楼清幽,各处都有绿植,在这里喝一壶茶,价钱应该不便宜。赵母进门后就有些拘束。
哪怕女儿在嫁入张家之后,赵家就不缺银子,但这银子从来都没有多余的,得攒着让赵父科举。因此,赵母很少到这样的地方来。
楚云梨倒是坦然,在门口冲着伙计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之后,跟着他上了三楼。
三楼的雅间中,门一打开,楚云梨立刻就看到了满脸谄媚的媒人,此刻她正站在一个美妇旁边,微微弯着腰,笑盈盈说着话。
而另一边的窗前,坐着个面色苍白的年轻男子。看到楚云梨的瞬间,他整个人都直了些,却又很快放松下来,唇角笑容微翘。
楚云梨和他对视一眼,收回了目光,边上的赵母轻轻推了推她:“双鱼,叫人。”
她含笑上前跟媒人打招呼。
几句寒暄过后,鲁夫人便请二人坐下,在这期间,她偷瞄了继子好几眼。见来时还不情不愿的人,此时对人家女子并不抵触,也没有冷脸,她心头顿时一松。
楚云梨除了一开始喊了人,后来就没开口。而窗前的鲁听安也不是爱说话的,有媒人在其中,倒是一直没冷场。
赵母也在偷瞧女儿,一颗心提着,就怕女儿说了不合适的话。
过了一刻钟,媒人看了眼窗外:“我听说对面的布庄来了些新的料子。我买不起贵的,但便宜的还是能咬咬牙扯上几尺。一起去瞧瞧……鲁公子身子弱,就别去了。”
楚云梨身子也弱,同样被留下,她没有执意追出去,甚至没看离开的几人,意味深长的眼神在他身上某处扫过:“弱?”
鲁听安:“……”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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