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孔家大堂内,再次沉默。
实在是口谕来的太不是时候了,皇帝率大军刚回来,明天就要召他们觐见。
是因为这么久的时间没有召见他们,还是要知道通敌的调查结果,或者是借胜仗的威势敲打他们?
孔尚达扫了众人一眼:“圣子留下,其余人先散了吧,该做什么做什么,不要乱了阵脚!”
“二叔祖,这……”
“明日觐见全程不要发表意见,交由老夫做主,去休息吧!”
……
第二天一早,众臣在午门外等候着,孔尚达带着孔兴燮静静的站在一边,全程无人搭理,两人跟透明人一样。
若是平日里,这些文臣们早就围上去了,可现在嘛,他们可不敢。
临近辰时,群臣排着队伍从两侧角门进入,只留下孔尚达和孔兴燮两人孤零零的站在午门外,皇帝不宣,他们也只能等着。
孔兴燮看着离去的群臣,想开口说什么,但见孔尚达摇了摇头后,便再次陷入沉默之中。
皇极殿内,崇祯坐在龙椅上看着群臣:“诸位爱卿,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陛下,臣有本启奏!”
崇祯话音刚落,兵部尚书侯徇便出班了:“陛下,此次围杀之战,虽然将建奴歼灭,但暴露很多问题,
其一,蓟镇边防数城守将主动投降,更有汉儿庄城李丰泽等人主动剃发投降,着实可恨,
这些叛将虽然都被我大军诛杀,但他们不少家眷随着建奴运输队伍撤到蒙古诸部,臣请陛下下旨追杀叛将家眷,以儆效尤,
另外处置蓟镇总兵朱国彦失察之责任。”
崇祯听完看向袁可立:“袁爱卿,你作为此战统帅,驻扎三屯营,你的意思呢?”
“陛下,臣同意侯大人的提议,臣在三屯营的时候,朱国彦表现极为不堪,几名副总兵和参将也都是消极备战,
副总兵朱来同等人在臣未到之前,劝朱国彦弃城投降,
此等无能之将,误我近两万将士惨死,实在该杀,
臣恳请陛下下旨追查蓟镇总兵及其下属在晋升过程中是否有权财色交易。”
这些事情,在汉儿庄城的时候,袁可立就已经向他汇报了,此刻听了依旧满腔怒意。
就因为朱国彦这种蠢货,近两万将士投降,继而被建奴利用,消耗了白杆兵、勇士营的战力,否则此战明军至少能少死一两万人。
“李若涟,派出锦衣卫,将袁爱卿所提众人急速押入诏狱,严刑伺候!”
“张廷登,你们督察院派出几位御史,负责蓟镇诸将调查事宜,朕的要求是彻查到底!此事可随时入宫向朕禀报!”
“臣等领旨!”
“陛下,蓟镇牵制九边边镇及京营,同时抵御蒙古入侵,此战数城被破,总兵朱国彦被拿下,臣请陛下速派得利干将镇守!”
“袁爱卿可有合适人选?”
“回陛下,遵化参将孙祖寿此战表现勇猛,智勇双全,臣以为可暂代蓟镇总兵之职,等此战封赏之后再行定夺!”
“房爱卿、侯爱卿,此事就按袁爱卿所提,兵部和吏部特事特办!”
两人立刻给了回应。
……
足足两个时辰,各部院才将积压的的无法自行处理的事情在朝会上提完。
此次朝会,异常的顺利,或许是经历了龙井关前的战场,崇祯说啥就是啥,群臣几乎没有反对意见。
“诸位爱卿,若是没事了,朕说件事情!”
崇祯说完看着刑部尚书乔允升:“前几日乔爱卿大赦天下的提议,朕想了想,大赦天下可以,但有几点要求。
“第一,十恶罪行、常恶罪行不在大赦范围,
第二、贪污受贿、偷税漏税者不赦!
第三、仅限于大战结束当日前的犯人。
乔爱卿,你们刑部确定大赦名单,大理寺负责审核,督察院负责监督及抽查,任何敢徇私舞弊,趁机私赦者,斩!”
“另外,记着,大赦归大赦,凡在大赦范围内的,如若再犯,累罪量刑!”
“孙爱卿,退朝之后,内阁拟定大赦诏书,递交司礼监审核,
朕批阅后即刻与战报四百里加急传递,在中秋之前传遍大明各县,朕要与百姓们分享喜悦!”
“臣等明白!”
被点到的几个部院大臣齐齐回应。
对皇帝大赦的要求,群臣心中皆是一凛,不待多想就听见皇帝道:“行了,诸位爱卿若是无事了,那就退朝吧!”
“陛下,孔家主事人和圣子还在午门等着觐见呢!”
“孔家?”
崇祯嘴角挂着一丝冷笑:“事情太多,都给忙忘了,既然等着了,那就宣吧!”
王承恩朝着身后看了一眼,一名小太监立刻离去。
此刻的午门外,等候的孔尚达和孔兴燮却是扛不住了,
八月份,一年中最热的月份,两人被炙热的太阳烤的身体摇摇晃晃,衣衫几乎湿透,极其狼狈。
若不是心里一直默念这是午门、等候觐见,孔尚达真想直接晕过去,
可他们不敢、也不能,只能苦苦支撑着。
传旨小太监的到来,宛如救星一般,可因为长时间站立加上天热,一迈步直接摔倒在地,汗湿的衣衫上立刻沾上了许多灰尘。
在小太监的引领下,两人进了皇极殿,立刻下跪行礼。
“臣孔尚达携后辈孔兴燮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孔尚达掌管汶上文庙,朝廷赐封为五经博士,虽有品秩,但就是个挂名而已,和衍生公的爵位一样,都是荣誉衔,称呼臣倒也没错。
“孔兴燮,你数日前请礼部刘爱卿代为转呈要面见朕,所谓何事?”
孔兴燮心头一颤,正想说话,但想起了昨晚二叔祖的话,立刻将目光看向了身边的孔尚达。
“陛下,此次起吕(孔兴燮的字)奉……”
“你叫孔兴燮?”
崇祯声音虽然平淡,但却是孔兴燮和孔尚达心中一哆嗦,皇帝生气了。
孔尚达想说什么却是不敢再张嘴,而孔兴燮则是有些懵,皇帝问他,他不得不答,但又不知道怎么回答。
回答说来京城请皇帝下罪己诏的,那建奴破关的事情就有些扯不清了,关键的是他们孔家没法解释。
如果说不是,那皇帝很可能会定他个欺君之罪,毕竟这事也不是什么秘密,锦衣卫可能早已经查到了。
“孔兴燮,回答朕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