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晔盯着她良久,突然笑了一声。
“看来公主不笨,”他的语气中尽是云淡风轻,“孤确实有眉目。”
姜雪暗暗咬了咬牙,这人!
还真的是,明明自己知道,却还要拿着信来哄骗她去找姜钰查。
她的语气中带了点不悦,道:“既然如此,王爷是真想利用我来搅弄冀国朝堂的风云?”
“孤若不拿点东西给公主看,公主会轻易相信孤的说辞?”
“何况,风云已起,难道公主觉得,孤不搅和,冀国朝堂就能永远相安无事下去?”
景晔说的确实有些道理,但是此事现在还不是发作的时机,她不相信景晔不知道。
姜雪虽然心中有些愤怒,但也知道,她与景晔原本立场就不同。
但如今他们有利益合作。
姜雪只得道:“王爷不如同我说说,这些信,到底是从哪里传出去的吧。”
景晔突然笑了声,道:“孤如今再同公主说的话,公主还会信吗?”
亏他也知道!
若景晔先前不故意蛊惑她让姜钰去查此事,或许姜雪还不太会对他的话存疑。
如今既是叫她看出了目的,还来同她说这话?
姜雪心里暗骂一百遍,却也不得不拉起一抹笑,道:“王爷要听真话吗?”
“真话就是,一半一半。”
姜雪坦然看着景晔的眼睛,道:“在王爷说之前,我想告诉王爷一件事。”
“我已经查到,当年李从德——也就是同你们乾国安王有来往的那个小太监,之所以会分派到我长乐宫中,并非偶然。”
“此事,牵涉到几年前一位朝廷官员,此人职位不低,且在我大皇兄离世前不久,此人便提前致仕还乡了。”
“哦?”景晔紧紧盯着姜雪神情,问道:“这个人——与我们今日谈的事情有关联?”
“我觉得,是。”姜雪定定道。
她想告诉景晔,她对于查清背后之人的决心。
“此人在冀朝之中官至正四品谏议大夫,不是寻常之人能指使得动的。”她缓缓言来,“我在想,指使他的那个人,之所以要害我大皇兄,目的究竟是什么。”
“公主可想到了?”景晔端起茶杯,漫不经心道。
“想不到,”姜雪道,“但是有一点,我大皇兄为人素来光明磊落,不存在被寻私仇的可能。此人身居高位,却还甘冒如此大的风险杀害皇子——这样的事情,除了谋逆,我想不出其他原因。”
景晔斜睨她一眼,道:“可到底只是死了个姜辰,冀国这些年不也没乱。”
“那是因为有父皇圣裁,和外祖父全力扶助。”姜雪道,“可如今外祖父老迈,二皇兄涉政局未深,此人若筹划谋逆,这几年便是最好的时机。”
“公主同孤讲这些,是想做什么?”景晔笑道,“难不成,还让孤帮你断案?”
“王爷不会听不出来,”姜雪笑道,“我的意思。”
“公主便是想说,几年前筹谋杀害你们冀朝大皇子姜辰之人,如今多半便是与乾国逆党有勾结之人吧?”景晔懒懒道。
“是,所以,我想让王爷知道,此人若就是当年之人,我更加不会放过。不仅关乎冀国,更关乎我大皇兄。”
和萧圻。
这句话姜雪没有说出来。
景晔却突然眼带笑意看着她。
姜雪紧张地看向他,问道:“那枚印信的主人,是谁?”
“很可惜,”景晔笑道,“要让公主失望了。”
“什么?”姜雪怔住。
“此人官职在朝中不过从五品,公主觉得,此人能是你口中的那位——指使得动正四品谏议大夫的人?”
“是谁?”姜雪定定看着景晔。
是以谁的印信发出的邀约并不要紧,关键是这个人——在朝中与哪些人有关系。
姜雪并不气馁。
景晔想了想,道:“公主若真想知道,不妨今夜随孤去个地方。”
“去什么地方?”姜雪再度愣住。
“孤说什么,都是空口无凭,难道孤今日随意给你说出一个名字,公主便能完全相信?”景晔低下头看着手中把玩的空茶杯,语气中尽是讥讽。
她不相信他,从来就不相信。
“既然如此,百闻不如一见,公主何妨随孤先去看看,再来决定是否要相信孤呢?”
姜雪狐疑地看着他,心中思量半晌。
然后坚定地点点头。
“我随你去。”
景晔放下茶杯,站起身来,往窗边走去。
走到姜雪身旁时稍稍停下脚步,转头却见姜雪下意识警惕地绷紧身体瞪着他。
景晔笑了笑,伸出手去,一手按住姜雪肩膀,一手拨弄着她头上那枚银簪。
簪首嵌着的猫眼石亮得出奇。
景晔嘲讽道:“孤给你这个,可不是让你用来对付孤的。”
姜雪被他摁住肩膀,不知为何竟全身无力动弹。
她扯出一抹谄媚的笑,道:“哪能呢,这簪子着实是精巧好看,我爱不释手,恨不得睡觉都戴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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