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朱允炆听了御医们回禀,终于松了口气,相信了朱棣的鬼把戏。
本还担心朱棣是装病,可在这么多御医的诊治下,总不可能有假吧?
再说了,一个已经疯了,满街抢食的燕王,还有谁会跟着这个疯子造反?
心下大定的朱允炆,暂时不准备搭理朱棣了,准备静观他什么时候暴毙。
但这时黄子澄却出了个‘馊主意’:
“陛下,如今燕王已疯,命不久矣,臣有一策,可令燕王府自此永无宁日。”
朱允炆来了兴趣:“哦?说说看。”
黄子澄面露阴笑:“燕王世子朱高炽、次子朱高煦、幼子朱高燧,如今尚押在京中,不如趁此放归,让其回去看望父亲。”
“一来显得陛下宽宏,重视亲情,可以消饵一下削藩带来的影响,二来呢...”
话还没说完,齐泰就表示反对:“不可!”
“如今燕王未薨,一切都还尚未成定局,贸然放归岂不是纵虎归山,令其再无忌惮?”
黄子澄笑笑:“齐大人莫急,这好处之二,下官还没说完呢。”
“齐爱卿,不妨先听黄老师把话说完。”
见陛下也这么说,齐泰张了张嘴,还是把后面的话暂时咽了下去。
他和黄子澄,自从抱上了方孝儒的大腿后,如今都算是陛下的亲信。
可即便在这个利益捆绑的小团体内,也各有各的心思。
方孝儒虽然表现出一副视权力如粪土的姿态,但齐泰心里清楚,那老家伙一直惦记的宰相的位置。
至于黄子澄,在陛下登基之后官职却是最低的,一直想办法往上爬。
几人虽在削藩一事上共同进退,但各自也有各自的小算盘。
只听黄子澄笑道:“燕王世子朱高炽身子肥胖,素来不为燕王所喜;
他曾不止一次说过,次子朱高煦最类己,也颇为重视。”
“但这朱高煦素来目无兄长,脾气暴躁而无策,一心想争世子之位。”
“而三子朱高燧为人阴沉,经常挑拨兄长之间的关系,从中牟利。”
“陛下,齐大人,你们想一想,如今燕王病重,倘若把这三人放归燕王府,会是怎样一副光景?”
朱允炆闻言哈哈大笑:“那当是热闹的紧了,只怕我这四叔还没死,燕王府已然分崩离析!”
黄子澄笑笑:“臣也以为不等燕王薨,这燕王府就得乱做一锅粥,到时谁还能威胁您的皇权?”
“不错,不错!此言有理!”
朱允炆冷笑:“这件事就交由你去办吧。”
“是,臣一定将此事办妥!”
齐泰总觉得此事有隐患,还想要阻止,却被朱允炆挥手拦住:“朕意已决,爱卿不必多言。”
“是。”
齐泰不甘的瞪了黄子澄一眼,心说你为了拍龙屁,怎么什么昏招都想的出来?
建文一年九月,朱高炽三兄弟晕晕乎乎的离开应天,在护卫的护送下,返回北平。
朱高炽本以为自己这辈子就这样了,待在京中为质,直到老死,
或者某一天父王也被陛下削了藩,一同贬为庶人。
可没想到陛下一道旨意,竟然直接将自己放归?
但当他得知父亲病重,命不久矣的消息后,立即归心似箭,拼命催着护卫快行。
今年已经二十一岁的朱高炽,已经从一个呆小胖,长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大胖子。
而仅比他小两岁的朱高熙,骑在马上却有一副沉稳肃穆的模样,英武不凡。
最小的朱高燧,虽然才十四,但眼中却时不时露出狡猾的目光,心思深沉。
“老大你催什么催,再催今天也赶不到北平!”
朱高熙一边不耐烦的怼他大哥,一边却命令护卫快行。
怼朱高炽,似乎已经成了他生活中的一部分。
只要是朱高炽说的,他就一定要唱反调。
而朱高燧眼中光芒闪动:“二哥你这是说什么话?父亲病重,大哥着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转头面向朱高炽:“大哥,不是弟弟挑事啊,二哥性子莽撞,平日里你还是要多管管他的。”
朱高炽憨厚一笑:“其实老二说的也有道理,是我有些心急,慢些也稳当。”
“哼!”
朱高熙似乎并不领情,跃马走在队伍最前面:“不知道我父王病重吗?一个个磨磨蹭蹭的像什么样子!都给我跑起来!”
“什么德行?”
朱高燧不屑的撇撇嘴:“大哥你就是太善良了,要是我非得狠狠抽他不可,不然你哪还有燕王世子的威仪?”
朱高炽一边催着马追赶朱高熙,一边笑道:“都是兄弟,说什么世子不世子的,老三,咱们也赶紧走吧。”
朱高燧应下来,但还忍不住嘀咕:“你把他当兄弟,他可未必这么想呢...”
毕竟不是轻车简骑,即便朱高熙催的紧,一行人在快入冬的时候,才抵达北平。
十月,北平已经刮起了大风。
刚刚从南方回来,早已不适应北方气候的几人,忍不住裹紧了衣裳。
等他们回到北平燕王府的时候,却一个个都傻了眼。
眼前这臭气熏天,不时传出鸡鸣狗叫的大宅,真的是燕王府?
假的吧?
朱高炽也傻眼了,到了府门口亮明身份后,侍卫欢天喜地的往院子里跑:
“世子回来啦,世子回来啦!”
一边的朱高熙和朱高燧听到侍卫的话,迅速沉下了脸。
他朱高炽是世子不假,但我俩呢?
明明是三个人一起回家,我俩却不配有姓名?
徐王妃虽然早收到了孩子们归家的消息,但这一刻仍忍不住激动,脚步匆匆的迎了出来。
“炽儿!熙儿!燧儿!”
“你们可算回来了,快让娘看看瘦了没。”
揽着三个孩子,徐王妃眼中透着怜爱:“瘦了,瘦了,你们受苦了。”
朱高熙不屑的撇了撇嘴:“老大都胖成个球了,哪里瘦了?”
等徐王妃心情平复一些后,朱高炽赶忙深深一躬:“儿子让母亲担忧了,母亲恕罪。”
“都是一家人,说什么恕罪不恕罪的?”
徐王妃笑着责骂,但眼中尽是怜爱。
朱高燧轻轻傍在母亲身畔,眼眶通红:“娘,孩儿好想你。”
“娘也想你们,快进屋,娘今天亲自下厨给你们弄几个小菜。”
刚刚走进院子,朱高炽闻着满院子的恶臭,忍不住皱了皱眉;
“母妃,父王呢?孩儿刚刚归家,应该先去给父王行礼才是。”
徐王妃闻言一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