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袁熙退朝后,单独拉着陆逊办了个家宴,席间袁熙已经听说了陆家子弟的事情,对陆逊道:“内举不避亲,外举不避嫌,只要是有才德的人,都应该有合适的位置,不必因为你现在的位置就有所顾虑。”
陆逊苦笑起来,解释道:“逊倒也没有特意打压,只是觉得他们经历了灭吴之战,很多人都有些心浮气躁,所以想让他们沉淀几年。”
袁熙叹道:“我知道,你想让他们韬光养晦,但当前是晋国勇猛精进,开疆拓土的时候,如今北地我在盯着,长安那边有孔明,现下机会最多的地方,就是江东闽越和交州南蛮了。”
“这些都是寿春南昌一线上的,颇为缺人,到时你和鲁子敬候好好商量下,推举些人出来。”
陆逊听了,便知道袁熙这次下南昌要带着自己,连忙应了,袁熙说道:“而且我准备和汉南国好好谈一谈,你知会那边一声。”
陆逊心中一动,“陛下是要汉南国”
袁熙见陆逊有所误会,“不是向他们施压。”
“而是商议合作应对南蛮。”
陆逊不解,“南蛮虽然顽固不化,但以我晋国实力,迟早能将其击灭,有必要让汉南国得利吗?”
袁熙解释道:“南蛮的麻烦,可能会超乎你的想象。”
“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比北疆外胡更加顽固。”
“如果说外胡是半奴隶半封建的部族制,那南蛮诸洞,纯粹就是接近奴隶制。”
“他们的洞主自然是不想改变,甚至不想接受汉人的先进技术和文化,只想着依靠劫掠杀戮维持他们的地位。”
“若不通教化,那再过百年千年,也是无用,而且怀柔手段对他们来说,只能起一时作用,并不能解决根本。”
袁熙这话是有依据的,后世诸葛亮七擒孟获的传说表现了诸葛亮的大度,虽然这是虚构的,但实际历史上,诸葛亮确实对南蛮采取了相当宽松的怀柔政策。
而在诸葛亮的人格魅力下,南蛮就此老实了一段时间,但诸葛亮去世后,南蛮又出现了蠢蠢欲动的势头,各地又出现了反乱,而蜀国灭亡后,南蛮彻底和益州政权割裂,变成了大规模的匪患。
其最为猖獗之时,附近千里之地无人能制,甚至其攻入成都,掠走十几万人口,成了中原政权上千年都一直没有彻底解决的隐患。
面对布满了瘴疠沼泽和毒蛇猛兽的深山,袁熙暂时也没有好办法,后世可以依靠现代化几乎逢山铺路,遇水架桥,再通上汽车火车,现在的晋国可没有这本事。
于是他思来想去,决定和汉南国一起,对南蛮诸洞采取步步蚕食的政策,虽然可能要花数十上百年,但现在做总比以后做要好。
陆逊听完了袁熙的想法后,思索了好一会,最后还是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如今江东山越白越地区,还有数千里没有开发的大片领地,为什么还要分出这么多人力物力去对付南蛮?”
袁熙出声道:“问得好。”
“因为南蛮这块地方,处在我谋划的西海航路的重要位置上。”
“这些地方越开化,将来航路带给晋国的好处也越多,在遥远的将来,我大晋的海船不仅能够打到波斯大食,还能到达大秦亦或更远的地方。”
“华夏这个地方,可以说是个种地的好地方,但有些矿产,却稍嫌不足,想想日后我们要是能拿下大食的港湾地区,开采出源源不断的黑油.”
陆逊知道黑油指的是凉州开采出的黑色火油,曾在巢湖之战中发挥了很大作用,但陆逊不明白这东西除了打仗外还有什么用处,真要用作燃料,没有气味的木炭和便于运输的煤炭,哪个不比刺鼻的黑油强?
袁熙知道很难给陆逊解释石油的用途,毕竟工业革命产生提炼技术之前,石油根本无法有效利用,他笑道:“伯言只要知道,这东西千百年后,大有用处就是了。”
“当然,那個时候我们早已经死了,现在只能先指个方向,留给后世子孙去做了。”
陆逊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袁熙突然想起一事,说道:“听说前两年你夫人又生了?”
陆逊知道袁熙误会,解释道:“不是内子,是逊族叔的遗腹子。”
袁熙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陆逊说了经过,袁熙才明白过来。
陆绩当初在南昌被刺,留下了怀有身孕的遗孀,陆逊接替家主后,便带其回到寿春,让自己夫人刘氏照顾,之后陆绩遗孀诞下一女后染病去世。
加上陆绩先前还有两名幼子,一共三人,陆逊军务繁忙,他夫人刘氏也有自己孩子,实在照顾不过来,所以陆逊找了座宅邸给了族弟陆瑁,让其举家住进去,代为照管教养陆绩三子。
袁熙听到了,不禁感叹道:“这些孩子父母早亡,真是命运多舛啊。”
“这算是战争所致的孤儿,不管如何,当时交战的两边,都有责任,吴国虽然灭了,我也不能不管。”
“这我倒是忽视了,只抚恤了战死兵士的家属,但对于吴国战死家庭,还是有所疏忽。”“如今晋国经济向好,你拟定个方略,从府库里拨钱粮专项,对着这些战争中失去家人的孤儿,若没有家族养育的,集中到一起抚养,设置官员和教习,让他们学习傍身之道。”
陆逊听了,连忙应了,袁熙总觉得还有些事情没有想起来,他发了一会呆,说道:“我总觉得这两年寿春有件事情我忘记,但因为每每军务繁忙,所以抛诸脑后,这次来了结果又忘的一干二净。”
“寿春里面,还有什么要我注意的吗?”
陆逊也摸不着头脑,猜测道:“难道是先前陛下提起,设置官员擢选考核官署的事情?”
“当时逊提了几个人选,是不是陛下有更合适的?”
袁熙想了想,“当初你提的是暨艳和张温?”
陆逊道:“正是,是不是因为张温年纪太小?”
袁熙说道:“不,虽然他不到二十,但其能力我是知道的,倒是暨艳为人太过钢直,太容易得罪人,有机会伱提醒他一下。”
陆逊不解道:“官员考核,本来是得罪人的,暨艳平日刚正不阿,性情耿直,这不好吗?”
袁熙说道:“刚则易折,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他得罪人太多,容易被人抓住把柄利用,引诱他犯更大的错误。”
“我一直有个想法,考核官员的也是人,不是机器,越是做事太钢,越容易遭致贪官反噬引诱,对付这些人,必须要有一套更加隐蔽的应对方法。”
“不然他在明处,必遭暗箭。”
陆逊听了,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袁熙看到后,心中也有一丝叹息,陆逊的军务内政能力是没说的,但其过得太顺,家中环境也是顶级士族,所以还没有接触过一些黑暗的政治手段,对人心险恶还是估计不足,所以在做事的分寸感上,并没有像那些士族老油条一样精准把握人心局势。
这也是为什么他后世那么容易踩孙权的雷,最后到死都没有想明白的缘故,不过袁熙此世面对陆逊,已经解释了很多此类事情,应该能让其在这上面有所进益吧。
陆逊出声道:“既如此,考核官署建立在即,明日我带暨艳张温来拜见陛下?”
袁熙点头道:“也好,这是一件大事,一定要谨慎从事。”
“其实这边的情况,比蓟城和邺城复杂的多,那两城的官员构成比较单一,大都是幽冀出身,而且官员族中都经过了战乱,大多是人丁零落,所以家族势力影响并不强。”
“但江淮这边就不一样了,其先前有袁术部下,有吴国的,甚或还有魏国的,背后的家族也是欧盘根错觉,利益纠葛甚深,所以我才会建立考核官署,让他们行事有所收敛。”
“宗族势力对官场的影响,是长久而深远的,总体上迟早会成为负面因素,所以伯言对陆氏的考虑,也不无道理。”
“但另外一方面,晋国要走下去,也要依靠所有人群策群力,不能因为他之前的背景,就弃之不用,亦或防备过甚,我当初”
袁熙说到这里,突然恍然道:“我记起来我忘记什么了!”
“几年前黄将军不是在荆州之战中,抓到了重伤的夏侯渊嘛!”
“我把他关了几年了?”
陆逊无语,前岁那张飞遗孀不是跑过来要过夏侯渊遗体吗,合着曹魏这么重要的人物,陛下你都把忘得一干二净?
他出声道:“关在城内某处宅子里面,我派检事府的人盯着,至今已经好几年了。”
“陛下准备怎么处置他?”
袁熙想了想,忍不住笑了起来,“我还真就没记起他来。”
“当初想着拿他来做对付魏国的手段,结果曹丕表现出乎我的意料,曹昂都没有动摇其根基,后来我觉得夏侯渊也起不到作用,干脆便抛到脑后了。”
“没想到一放就这么长时间,张飞遗孀夏侯氏过来时候,我也是随口应付过去,之后打起仗来就忘了,结果拖到现在。”
“反正这几日也没有什么急事,明日去看看他如何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