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虎自担任元帅以来,至多不过有人偶尔劝诫于他,哪还有人会这么不留情面的驳斥他,在这虎丘别业,敢当他的面骂他的人,算上刚刚的林镇孙,拢共也才两人。
前者骂他,乃是为未婚夫鸣不平,了了一句情深意厚,后者骂他,却是为了华国亿万民众,饶是虎丘都给他掀了。
自其妻子故去后,林虎便独自搬入了虎丘别业,对外说是其原本的家中,残留着妻子的气息,每每观之,难止悲伤,实际不过是嫌弃那里会让他想起那个总是劝诫他的女人。
“孙宇和,你说话的语气太像那个人了,真是令我讨厌啊!”林虎怒视着孙宇和,近乎咬牙切齿的说道。
孙宇和看着他几欲杀人却又不能的样子,故意以调笑的语气说:“您说的那个人,莫非是我太爷爷?那可真是多谢夸奖!”
林虎哼了一声,却又以略带追思的语气说:“你家那个老东西,才不会像你一样与我辩长论短,我说的是我那死去多年的老太婆,她还在世的时候,总是劝我不要这样,不要那样,当初我若是不听她的劝阻,执意给她换心,她不至于死那么早,为公?呵呵呵呵!几十年来,我为公为的还不够多吗?”
没想到林虎会把他与其亡妻相比,孙宇和抱歉道:“我想,如果老夫人还在,也不需要我来多事,只可惜,贤淑的女子总是早夭,真可谓是天妒红颜啊!”
林虎竟没忍住伸手摸了摸孙宇和的脸,以愤恨的语气说:“别假惺惺的,她的死,恰恰是因为我也曾一心为公,不过只是想为她私一回,她本人劝我,底下的人也全都跑来劝我,就连那姓张的……罢了,斯人已逝,我何必又重提旧事呢?反正,仇终归是要报的,一个也别想跑!”
孙宇和抬手按住林虎欲要抽回去的手,以劝诫的语气说:“您不该把私己的悲情,归责于民众和国家,生于世间,遗憾总是在所难免的。”
林虎目光炯炯的盯着他,想都没想的说:“孙宇和,若遗憾的那人是你,我也可以大义凛然的劝你,可真正遗憾的是我,不是你呀!”
孙宇和握住他的手,向他祈求:“算我求您,至少放过民众,好吗?”
林虎猛的抽回手,淡声说:“呵呵!看我心情吧!”
孙宇和目露哀色,大声喊了一句:“老帅!!”
林虎扭头不再看他,狠声呵斥:“滚!”
知道多说已无益的孙宇和,无奈的从虎榻上下来,默默的绕过林虎,走到仍跪着的林镇孙身旁,将他扶站起来。
他忍不住回过头又看向林虎,见他仍背对着他们,只好无奈的又回头,扶着林镇孙往前走。
行至走廊的拐角处,丑猫儿自行从林镇孙的怀里跳到木地板上,向着林虎跑去。
孙宇和又一次望向那边,见林虎仍是直挺挺的背对着他们站着,哀叹了一声,扶着林镇孙往别业前院走去。
才走到前院走廊,尚未来的及下到通往大门的走道上,猛听闻几声猫儿的惨叫,孙宇和顿时停下了脚步,回头圆瞪双眼。
却见那刚刚还好好的丑猫儿,此时已浑身是血,艰难的向他与林镇孙的方向蠕动着。
他瞬时移至它的身旁,赶忙将它捧在怀中,才发现它已没有了四只脚,眼睛还瞎了一只,尾巴仅剩半截,皮也少了一块。
怒火一刹那间便充满他的胸腔,紧接着一阵灼烧的痛感从他的心口传来,疼的他大口喘息着,他的身体由脚开始,竟在慢慢的消散。
远在盐正省孙宅近月亭中办公的孙宇和,摸了摸突然发痒的头皮,想起了什么,扭头对着双元省的方向,轻呼了一个‘定’字,头皮立时不再痒,而后便又回头处理起公务。
双元省这边,已消失了近一半的孙宇和,又渐渐的恢复完满,呼出了一口浊气,紧紧盯着怀中即将死去的丑猫儿。
终是反应过来的周版林镇孙,赶忙也跑到孙宇和的身边,眼中满是心疼的看着丑猫儿,以带着哭腔的口吻对孙宇和说:“教习,求求你,救救它吧!”
望着已满眼泪花的林镇孙,孙宇和摸了摸丑猫儿的头,轻轻的叹了一声说:“它的外伤我有办法救治,可它最重的是内伤啊!”
林镇孙闻言,并没明白话里的意思,急切道:“教习,您帮它维持住生命体征,我带路送它去宠物医院,应该还来的及的!”
孙宇和怜惜的看着怀里的丑猫儿,喃喃的说:“我说的内伤不是指它的脏器受损,如果是那样,它现在已经在宠物医院,它真正的重伤是心被伤透了。”
林镇孙,或者说是周圆圆,根本不能理解孙宇和说的是什么意思,急声问:“怎么会?”
孙宇和抬头看了看他,轻声说:“寻常猫儿性格散漫,不会顾家,更不会认主,遇凶险,必先顾自身,你不觉得它正好与之相反嘛!”
林镇孙疑惑不解又急声问:“难道它是狗儿?”
孙宇和摇了摇头叹息着说:“又不是只有狗儿才会忠心耿耿,猫儿的种类里有一种奇种,它的体形较常见的小型猫更小一些,毛色也不太讨喜,生性喜欢居于坟地,以坟地里的供品为生,偶有机缘巧合的月夜,坟中死者的执念,便会附于其身,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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