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手机那头的男人沉默了一瞬。
半响后,明夕的耳边响起一声带着浅浅笑意的男声:
“还挺聪明。”
“那自然。”
说真的,除了厉淮之,她实在想不出第二个能直接刷三十个嘉年华的人了。
手机那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翻动纸张或是衣物摩擦的轻响,在这静谧的夜晚里显得格外清晰。
男人的声音也伴随着那细小的杂音传进明夕的耳中:
“忙了一天,饿么?”
“还好。”明夕回答道。
“哦,我有点饿。”
男人低低的声音传来,明夕愣愣的答:
“饿那就去吃饭啊。”
跟她说有什么用?
她又不是米其林大厨,总不能现场给他做一顿吧?
厉淮之拿过挂在一旁衣架上的大衣穿上,刚走到书房门的脚步一顿。
显然,他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男人深邃的眼底划过一抹深深的笑意:
“一个人吃多没意思,所以我想问问明小姐。”
“愿不愿意一起吃个宵夜?”
-
第二天。
明夕顶着眼下两团乌青出现在了剧场。
王导见明夕的状态不算好,关心道:
“明夕,昨晚没睡好?”
明夕心虚的垂下眼,不去看王导的眼睛,点了点头:
“嗯......看剧本看的晚了些。”
想到昨晚,男人开了很久的车来到这里接她,带着她一起去最近的小镇上兜风。
说是吃宵夜,两人随便的在一家路边的烧烤摊上坐下,点了些烤串。
烧烤摊上,炭火正旺,红蓝相间的火焰跳跃着,发出噼啪的声响。
摊主手法娴熟地翻转着烤串,油脂滴落在炭火上,那混合了木炭、香料与肉香的香味让人垂涎欲滴。
两人在外面找了个位置坐下。
“没想到你还喜欢吃这些?”
明夕看着老板将香气四溢的炸串递到桌上时,她忍不住扬起唇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男人。
厉淮之拿起一串羊肉串递到明夕的面前,听到她的话,扬了下眉,调侃道:
“看来明小姐对我的误解还挺深。”
“不是误解,”明夕小声解释道,“只是觉得像你这样身价的人,不会看上这些。”
她接触过他们的圈子,有点钱的都是每日山珍海味,哪里会瞧得上这些“垃圾食品”?
听了明夕的话,厉淮之轻笑了一声:
“凡事都不能以偏概全。”
“对了,”厉淮之将话题转移开,“手还痛么?”
男人深邃的眸光落在女孩那泛红的肌肤上,眼底转瞬即逝的划过一抹心疼。
“涂了你买的药,好些了。”
明夕咬下那香气扑鼻的羊肉串,视线却总会不受控制的落在厉淮之的身上。
她的视线虚虚落在他的身上,路边暖黄色的灯光落在男人的身上,恍惚间,她像是忽然回到了高中时候。
那个时候学校门口也有卖炸串的小店。
这是她跟杨澄经常去的地方,也是整个学校不少人都会去买的地方。
但她从高一到高三,整整三年都没有见过厉淮之出现在那家炸串店里。
甚至有一次大家提出放学一起去学校旁的炸串店撸一顿,问到厉淮之的时候,少年只是默默地将脑袋从数学试卷里抬起,然后毫不留情地丢下了一句:
“不吃。”
想到当时少年的那个冷漠样,跟他现在平日里的样子没啥大区别。
明夕没忍住,笑出了声。
冬夜的风萧瑟的吹过,鼻息间充斥着不远处烧烤摊上传来的香味,将她披散着的长发缓缓吹起。
“笑什么?”男人漆黑的目光落在女孩扬起的唇角上。
“想到了一些好玩的画面。”明夕摆了摆手,解释道。
“哦?关于谁的?”男人饶有兴致的微微抬眉。
明夕抿了下唇,将笑意憋了回去。
虽然正主就在自己的面前,但再怎么样也不能当着他的面说吧,更何况,他们现在一样默契的没有在提及以前认识的事情.......
明夕轻咳了一声,喝了一口手边的饮料:
“关于一个故人的事情。”
闻言,厉淮之的眸色微微一暗:
“明小姐口中的故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值得明小姐在我面前三番五次的提起?”
“也没有三番五次吧,好像就.....两次?”明夕歪了下脑袋,反驳道。
“是啊,但我真的挺好奇,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
厉淮之不动神色的试探道:“该不会是明小姐以前......”
“暗恋的人吧?”
明夕刚喝进嘴的水直接呛了一下,咳嗽了两声,急忙否认道:
“才不是!”
“谁会暗恋他啊!”
“你是不知道,他给我补数学时候的那个样子,真的很欠揍!”
明夕恶狠狠地说道。
厉淮之握着杯子的手一顿:“啊、啊?”
那个时候......
他给她补习的时候也没怎么样吧?怎么就欠揍上了?
“明明就是数学题太难了,他偏偏要说是我笨,天杀的,我要是跟他一样聪明,老师干嘛要让他给我补习?”
坐在对面的某人强忍着淡定的情绪,默不作声地喝了口手边的水。
脑海中忍不住随着女孩的话回忆起当年的场景。
他的记忆中,他好像没有说过明夕笨吧。
只是有时候自己反复讲了两三遍的题目,一抬头却看见女孩撑着脑袋坐在椅子上发呆。
那场景,真的很气人。
给她补习,可以说是厉淮之做过最有耐心的事情。
怎么到了她的眼中,反倒是成了欠揍呢。
男人的眼底划过一抹无奈的笑:
“那听你这么说,你应该很讨厌他吧?”
“当然了。”
明夕没有一丝的犹豫:
“最讨厌的就是他了。”
厉淮之闻言,神色微敛。
他轻轻垂下眼帘,喉结上下滚动,似乎在努力吞咽着什么难以言说的情绪。
明夕撑着脑袋,侧过头,投向了那条偶尔有车行驶而过的马路。
初冬的夜晚,天空像被薄纱轻覆,星辰稀疏而遥远。
街道两旁,高大的梧桐树挺立,偶尔几片孤叶,在夜风中摇曳生姿,最终缓缓飘落,轻触地面时发出细微而清脆的声响。
她的语气低低的,像是在自言自语:
“谁让他一声不吭就出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