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有人敢直接在皇命内容上扯淡,但在座的这些人肯定不敢,尤其是身份地位都跟西京一荣俱荣的越国公嫡子。
汪绍林脸色微变,最终微微昂头,嘴唇抿在一起,露出一个高傲的笑容:“难道赵兄,认为他们不是乱民吗?”
呵,不愧是国公的儿子,踢皮球的功夫简直是天生的纯熟,这要搁前世好歹有机会进队去拼一拼某个大力杯。
然而这句话还真差点让赵玉书无话可说,若你说我不知道啊大家看看圣旨吧,试问你什么身份官居几品啊敢问人家要圣旨看看?若你说你觉得不是,呵,你觉得不是就不是?你是不是红莲教的奸细?
这时候除非赵玉书想撕破脸,直接表示质疑,但下场就是对方既不会拿圣旨出来,赵玉书也不会再有机会在这里坐着了。
将我军是吗?简单一句话,赵玉书意识到这货并不是一个靠着祖辈萌荫混吃等死的二代,而是一个实打实难缠的老油条。
于是赵玉书笑了:“当今圣上仁义无双,爱民如子,人尽皆知,三日前兰大人还派人给灾民发了面饼,在下昨晚与孙将军一道在城南,亲耳所闻灾民们对此事感恩戴德,兰大人奉皇命与孙将军一起来南阳赴任,行如此仁义之举,证明圣上对灾民们的遭遇心忧如焚呐,兰大人,孙将军,你们说是不是?”
兰荣顿时面如猪肝,恨不得一掌拍死这个满口胡说的小子,不对,似乎他说的每句话都是对的,至少明面上,他绝不敢承认皇帝给的命令不是这个。
于是兰荣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
孙将军忍不住哈哈大笑:“不错,确有此事,一句不错。”
赵玉书得到两位最高长官的背书,这时候不乘胜追击就对不起他无事也要浪三分的性格了。
“所以,都尉大人,在下听到都尉说城外都是乱民,想着都尉远道而来,是不是消息闭塞,有了什么误会,万一因此跟兰大人配合出了岔子,就不太好了,毕竟兰大人和孙将军,怎么会给乱民发粮呢,你说是也不是?”
汪绍林面色铁青,皮球被踢了回来,傻子都知道放粮只是缓兵之计,但有些事就是这样,实际想的和表面做的完全相悖,无论背后干的事多脏,表面都得有个光鲜亮丽的表演。
满堂寂静,大家都看向小公爷,想听听这位未来国公怎么接招,眼神中甚至多有戏谑。
而同时,大家看向赵玉书的眼神也不一样了,这傻小子是哪位大佬的马前卒,有几把刷子啊。
“今日为都尉洗尘,主要是让大家互相认识一下,朝堂之事,就不要在这里讨论了,赵玉书,听兰灵说你对美酒颇有见地,不妨多喝几杯吧。”兰荣强行打断了表面客气背后句句暗藏杀机的对话,赵玉书立即乖乖敬了兰荣一杯酒后闭嘴吃菜,人家意思很明显了,闭嘴喝酒吧你,别嚷嚷了。
目标达成,这一局汪绍林败了,他自己接不住的局面,只能靠兰荣借着主人身份来收场。
赵玉书看到斜对面的兰灵悄默给他比了个厉害的手势,一直老神在在的院长目光在他和汪绍林之间转了转,若有所思,而孙将军很快就再次伪装出一副粗人模样,吆喝着跟所有人几乎都碰了一圈。
汪绍林强行挤出一丝微笑,试图跟兰灵拉近关系,他对这门亲事还是很在意的,哪怕他并不怕赵玉书这等低价修士,甚至家里也养了几个四五重的小高手,但若因此敢对一位前途明显无可限量,甚至官职比自己还高的修士摆公侯的架子,那自己亲爹都会毫不客气的抽自己几巴掌,感慨自己怎么会生出如此蠢物。
兰灵对小国公的殷勤不怎么感冒,表面始终保持着基本的客气与礼貌,但以她的聪明,自然也看出赵玉书跟汪绍林之间的不对付,整个饭局都没有表示出对老赵的熟络。
赵玉书觉得这么聪明的姑娘,小国公实在配不上她。
饭局之后,兰荣留了几人去偏厅用茶,个个都是明面上有官身的,于是老赵这个一介布衣便被客气的请出了府衙,一道出来的还有一群陪桌用餐的地头蛇。
刚出门,便有一群人围上来邀请赵玉书过府一叙,敢在兰荣面前这么不客气的落小国公的面子,若他背后没人才有鬼了,现在别说站队,连队都没分出来呢,这群地头蛇自然要多收集一点点信息。
赵玉书两辈子也没见过这阵仗,哪怕自己在添香楼一掷千金也没见妹子们这么围上来,顿时有点晕头转向,连先跟哪个搭话都不知道。
“玉书。”关键时刻,救命的人来了,王院长在人群外喊了一声,顿时人群散开一道口,齐齐向老院长问好。
“年纪大了,喝了两杯水酒就有点头晕,玉书啊,若无事,扶老头子我走走吧,你这些叔伯,今晚老头子做东,你且好好招待一下,诸位,稍晚帖子会送到各位府上,还望赏光啊。”
众人齐称惶恐,看着赵玉书搀扶着老院长向书院走去。
人群没有散,几名富商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听我女儿说,昨晚便是小王公子带着这位赵先生跟他们年轻人聚了一聚,是东都来的,明面上的意思是,赈灾。”
“白马书院想插手?”
“不清楚是不是书院的意思。”
“若是书院,十个越国公也不够。”
“小弟有个大胆的想法,会不会是,福王?”
“吕兄慎言!越国公十几代都是西京的人。”
“呵呵,张兄多虑了,福王,不也是西京的人吗。”
“晚上且看看。”
“嗯,明日让我家姑娘去试试,年轻人之间好说话,若真是书院的意思,些许钱粮,却不算什么了。”
赵玉书跟王院长慢悠悠的走在路上,王院长背着手:“昨晚去哪了?”
“被孙将军带到城外转了半圈,扔在了城南难民营里。”
“嗯,今天你席上一番话,也是孙将军教的?”
“不,是我自己想的,不过针对汪绍林,是他的意思。”
王院长沉吟了片刻:“孙将军前几日也找过我,本来该是不识。”
哈,原来是这位小老弟,王不识本质可以,但论嘴皮子恐怕还差点,不过这位有婚约在身的小儿子可是王院长的心头肉,估计孙将军没讨到好。
王院长站定,看向赵玉书:“我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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