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长生这才发现两人专注聊天,不知不觉孟章峰已近在眼前。
孟章峰明显比玉微峰要热闹的多,只见云朵来往穿梭,不时有人驾云落入山中,又或从山中飞出,浮游云海不知去向何方。
每一位驾云来去的人都昂首挺胸、姿态飘逸,入眼景象比玉微峰更有仙山味道。
李乐山话音落下不久,迎面飞来的人到了近前停下,拱手见礼。
“哈哈哈,远远看着面熟,我道是谁,原来是乐山师兄!”
“赖师弟好久不见,这是要去玉微峰吗?”
胡长生敏锐察觉到与来人笑容满面的热情相比,李乐山的态度似乎有些敷衍。
并且,他发现和其他清元宗修士那种淡泊、洒脱的微笑不同,来人的笑容之中透出一股庸俗不堪的感觉。
“非也,我去执明峰核对下帐目。唉,薄长老不知怎么突然想起来要稽核去年各宗上缴的供奉帐目,我也是刚从外面回来,还没来得及歇口气便要赶紧过去处理此事。”
“师弟辛苦。”
“呵呵,辛苦谈不上,清元宗弟子凡事该当以宗门利益为先,这是我等应尽本份。而且老祖经常教导我,要以身作则为宗内师兄弟们的表率,他老人家的话我一直牢记在心,常用来鞭策自己,呵呵。对了,这位师弟瞧着面生,不知是哪位长老门下?”
“他是今年刚招录上来的灵童,正要送他去黄芽峰报到。”
来人奇怪道:“灵童不是两个月前早已开学了吗?怎么现在才送过去。”
“他前段时间身体不适,所以耽误了些时日。”
“噢。”来人目光在胡长生脸上打转,忽然间似乎想到什么,眼睛骤然一亮,“我知道了,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位应该就是长生师弟吧?”
李乐山语气平淡:“正是。”
胡长生拱手弯腰:“胡长生见过师兄。”
“哈哈哈,早闻长生大名,未曾想到今日能够巧遇。长生眉目清秀、双目有神,一看就是天赋异禀、福泽深厚之人!欸,忘了自我介绍,我叫赖渭,在孟章峰做事,今天遇上也是一种缘分,这枚玉佩便送给你做见面礼吧,这是我早年间用过的东西,随身戴着不但可以御寒,而且还能补充气血之力,你即将开始锻体强筋的入门修习,正好用得上。”
“呃……”
胡长生瞅着赖渭手里那块火红色焰纹玉佩,对他超乎寻常的奉迎讨好心生提防,下意识抬头望向李乐山,眼神征求他的意见。
李乐山略默之后点了点头,平静道:“赖师兄心意,却之不恭,收下吧。”
得到首肯,胡长生这才躬身致谢,双手从赖渭手里接过玉佩。
赖渭哈哈大笑,做出豪爽姿态:“长生无须客气,一件傍身物件而已,不值一提。我还要赶路,等改天有空了再去黄芽峰看你。”说完,又朝李乐山拱手:“乐山师兄有空来我那里喝茶。”
李乐山回礼:“有空一定拜访。”
双方就此告别。
往前飞了一段时间后,胡长生抬头看向蹙眉不语的李乐山,“师兄,你是不是不喜欢刚才这位赖渭师兄?”
李乐山微怔:“为何这么说?”
“直觉啊。”
“我刚才的表现很明显吗?”
“那倒没有,但是我能感觉的到。到底怎么回事呀,能跟我说说吗?”
“嗯,告诉你也无妨。刚才这位赖渭赖师弟嘴里提到的老祖,就是本宗太上长老赖真人,是他的亲叔祖父。太上长老地位尊崇,修为精深,为了冲击混元太清境,二十年前将掌门禅让给了师父,一心闭关寻求突破。因为有这层关系在,所以赖渭一举一动颇受众人关注,加之平时行事不拘小节,略显张扬,难免引来背后一些议论。”
“明白了。”胡长生点了点头:“有这么大的靠山,换作是我也会任性一些。”
李乐山笑了:“没有靠山你也一样可以任性,只要不触犯宗门规矩,没有人会说你什么,现在整个清元宗上下没有不知道你的,都知道是你是全宗的宝贝。”
胡长生脸红了红:“能得到大家的关爱,我心里真的很感激。大家的关爱是我前进的动力,却不是让我放纵的理由,相反,越是大家关心,我越应该谨小慎微,夹起尾巴做人。”
李乐山颇感意外的看着他,赞道:“你能说出这番话来,说明你是个有智慧懂分寸的人,小小年纪便能有如此见地,师兄真为你由衷感到高兴。”
“嘿嘿,我优点不多,有自知之明恰恰是其中之一。”胡长生半天玩笑自吹自擂一句,然后看了看手里的玉佩,“师兄,那这块玉佩要不还是给他吧。”
李乐山想了想,“算了,既然已经收了就留着吧,还回去对他面子上不好看,没必要为此结怨。况且,他说的也没错,这块丹阳玉佩对你下一步的修行确实很有帮助。你如果心里过意不去,记住这个人情等以后有机会还回去就是了。”
“好吧。”胡长生把玉佩系上腰带。
李乐山低头看了一眼,提醒道:“最好贴身佩戴。”
胡长生于是又解下来挂到脖子上:“这种玉佩什么来历,很难得吗?”
“虽然算不上十分稀有,但也不常见。这玉佩的胚材是铜精冶炼时随机衍生而得,需要一定的运气。得到玉胚后还要至少晖阳境以上的修士带在身上蕴养一段时间,以祛除其内部的火毒杂质和燥热之气,蕴养的时间越久品质就越好。以你这块的成色来看,至少经过乾元境修士蕴养两年以上,属于最为顶级的品质,很可能是太上长老专为赖渭量身定做。”
“啊?他把太上长老专门给他做的玉佩送给了我,该不会惹得太上长老不高兴吧?”
“应该不会。他现在是腾云境修为,这枚玉佩对他来说已经没什么用处。”
“哦。”胡长生放心下来。
李乐山低头看他,略微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长生,今天掌门没有提拜师的事情,你是不是感到很失望?”
如果这个问题是别人问的,胡长生随便打个哈哈就应付过去了。但对李乐山,他不想糊弄,一是因为李乐山对他一直不错,其次是很喜欢李乐山温厚宽容的性格,想和他成为坦诚相待的朋友,不想在他心里留下表里不一的油滑印象。
“师兄,既然你这么问了,我也不想瞒你。如果之前没有期望也就罢了,但因为心存希望,所以的确有些失落。”
李乐山脸上浮现尴尬,“长生,这件事怪我,是我自以为是误导了你,我应该向你赔罪。”
“师兄,”胡长生笑道:“你说什么呢,别搞这么严肃好不好?我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说,绝对没有一丝怪你的意思,你可千万别想多了。再说了,这事也怪不到你头上,这次掌门没说拜师的事情,不代表以后不说,他也许是觉得现在时机不太合适,想以后找个更好的机会也不一定。这件事已经过去了,我现在压根就没再想它,真的,所以师兄你也别没必要再为此事耿耿于怀了。”
李乐山见他表情极为真诚,点了点头:“你能和我坦诚直言,我很欣慰,更为难得的是你小小年纪便能如此豁达,如果今后继续保持这种心境,对你将来的修行大有助益。”
“知道了,师兄。”
“关于拜师的事情……”李乐山原本想再叮嘱一句,话到嘴边却又改口道:“有一位好师父固然重要,但归根结底还是要靠自己的努力,黄芽峰三年修习是为将来修行打下基础的阶段,还望你好生努力。”
胡长生嗯了一声,重重点头道:“放心吧师兄,我会的。”
李乐山从腰间一抹,手里已多了一叠符箓:“这些传声符你拿着,以后修炼过程中有何疑难不明之处可随时问我。”
“谢谢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