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楚北疆。
马邑郡,最北端小山坡。
这里突厥人与楚人的势力范围犬牙交错,没有人知道哪里归突厥,哪里归梁卒。
一支突厥部落军,自北部定襄地域,渡过几丈宽的小河流,进入马邑。
从苍鹰的眼里看,不远处的小山包有诡异的涌动。
背面,有不少奇怪的黑点,不到近处无法发现。
这是一支楚兵,他们历经打散,重组,再被打散,再重组。
此刻雪地里的他们已经发生质变。
生命是最贵的学费。
战场是最好的老师。
最贵的学费加最好的老师。
大楚溃兵实力的迅速提升。
这些良家子,甲胄非常混乱。
身上有楚国发的劣质扎甲,也有突厥人的牛皮扎甲,有人身着羊皮袄子,也有人只有干草带着各种兽皮胡拼乱凑的御寒物,总之能用的都用上了。
为首的一人,身着突厥部落军的精制甲胄,身材魁梧,左眼上是一条恐怖的刀疤,几乎将此人面部三七分开。
这支楚国兵卒虽武备杂乱,却煞气逼人。
“刀哥!北狄狗,二个百人队,吃不吃?”
身后的年轻精瘦的小将,大体瞧出来胡马的数量。
二百多人,比预计的多,己方也就四五百。
1比2 的比例,确实有难度。
但是等不了,必须干。
“吃吧。再等身子都僵了。”
他们不同于李家兵卒,没有足够御寒物资。
无法长期在雪地里埋伏作战。
刀疤汉子留意着不远的突厥骑兵,小心翼翼取出骑弓,搭上鸣箭。
待突厥骑兵进入埋伏圈后。
“咀。”
一个合适的机会,一声清脆如鸟鸣响箭,刺破宁静的雪地。
骑马的突厥人大骇,这声音太熟悉了,周围有南楚人埋伏。
果然,突厥骑兵的前方雪地,冒出无数手持弓箭的楚军。
他们一个个宛如野兽,根本不惧被突厥人射死,干的就是一换一的买卖。
突厥百夫长环顾四方,到处都是从雪地如恶鬼般爬出的梁人。
麻烦大了!楚军合围了他们。
只是雪地匍匐的楚兵,没有战马,骑兵寥寥几人。
只要能冲出包围圈,突厥人就安全了。
“两脚羊变成狼了,楚人疯了,不要纠缠,撤。”
十几个手里没有武器的梁卒拉起一条麻绳,与几十个手持五花八门兵器的良家子,不要命得向突厥人冲去。
四百多个步卒,一冲出来就要找突厥人换命,突厥人哪见过这架势。
一匹匹战马被楚兵潦倒,落地的突厥人立刻被乱军淹没。
骑术精湛的突厥人,跳过绳索,同百夫长合力,自北边的平坦地面突围。
楚兵没有成建制的大盾长矛,突厥人轻易突破了防线,从容遁走,阻挡的几十个楚人变成了尸体。
只是他们死之前,竟然换掉了十几名突厥人。
几里之外,
突厥人远远的停了下来,他们目视远方欢呼庆祝的楚国杂兵。
“妈的,他们人不多。阿维木旗,我们杀回去?”
百夫长阿维木旗远远的了望,身体随着突厥马起伏,脸色阴晴不定。
良久才道:“算了,楚人不要命,不划算,把情况带回给首领。”
“首领的脑子已经填满牛粪了,他就是一只羔羊。”
“你……”
……
突厥人之间起了争执,
片刻后,打马离去。
见突厥人走了,楚兵们终于松了口气,再次爆发出欢呼,现在可以放心收割他们的成果。
这次收获非常丰厚,巨大风险换来了巨大的好处。
五十几匹上好的突厥马,十几匹摔伤的,会被大伙人分食掉。
突厥人身上都是好东西。
楚国的甲胄比不上突厥人,大营的马那就是老驴子,还少的可怜。
这伙黑一色的骑兵,身上都是上好的铁甲。
这是楚兵极缺的好东西。
刀疤汉子指挥人手,将死掉友军的衣甲也扒了,穿在其他活着的人身上。
北疆良家子,任何物资都是珍贵的,比人珍贵。
尸体被随意丢弃在雪地,没有任何处理。
友军的死亡,甚至没有让其他楚兵皱一下眉头。
没人愿意多看一眼死去的兵卒。
此刻,楚兵不是人,是活着的野兽,
为了活命而不要命的野兽。
他们眼里没有伤亡,命是他们在这片雪林唯一能搏的筹码。
“叫你们的人,去把楚国狗官发的老驴子杀一批,妈的,那些东西没用了。”
刀疤汉子直接分配物资,从他的口中,没有一丝对官军的敬畏。
“妈蛋!我他娘的以为你不动手,二个百人队也干,你们是真有胆。”
几个粗胚,好似小头领模样,骂骂咧咧,靠了过来。
他们是一个临时性的团体,五六伙人,合起来有个几百条汉子。
过来的目的很简单,分东西。
“刀疤瞎了一只眼,只看得到一半,哈哈哈。”其中一个小泼皮早看刀疤不顺眼,带头起哄,惹得大伙乐不可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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