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刚散朝,三封来自不同衙门的联名奏书便送到了司礼监,王体乾过目后立刻将魏忠贤请进内屋商量。
“王公公找咱家何事?”
“大哥,内阁、六科给事中还有尚宝司分别呈奏了三份联名的上书,推举两个人入朝为官。”大家都知道魏忠贤不识字,所以王体乾也没拿奏书给他看。
“哪两个人?”
“内阁推举叶向高入阁,六科给事中和尚宝司推举**星出任礼部太常寺少卿。”
如果说叶向高的官声在朝廷里是如雷贯耳,那**星在朝野内外的地位更是堪比泰山北斗般的存在,就东林党内部论资排辈而言,叶还得称赵一声前辈。两人若一起重返朝堂,这东林党的声望只怕连皇帝都压不住。
王体乾是个胆小怕事之徒,想起前日自己在内阁值房对阁臣摆了脸色,不免有些心虚。他不像王安那样拥有广泛的群众基础,依仗客、魏的关系才坐上了掌印之位,自然得罪不起朝中大佬。
万一东林党人的矛头指向了他,那可真够他喝一壶的。
魏忠贤刚开始接触外廷事务,对此倒不觉得忧虑,只淡淡道:“这两个人好像都很老了吧?”
王体乾急道:“越老才越难对付!大哥你有所不知,他们和刘一燝、韩爌都是一伙儿的,都向着王安。”
“嘿嘿,不用担心王安,他这辈子别想再回到紫禁城,咱们也没必要和外廷的朝臣针锋相对,管好宫里这一亩三分地就行啦。”
魏忠贤不是笨蛋,不会主动去惹麻烦,他只想搞钱,除了搞钱没别的爱好。
不料王体乾神神秘秘的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放在桌上,压低声音道:“大哥,有人想请您帮个忙。”
“谁啊?”魏忠贤用两根手指捻起信封的一角,竟感觉份量蛮重,又瞥了一眼尚未拆开的封口,才拿起信封不紧不慢的撕开,四张薄如纸片的金叶子随即滑落出来。
王体乾小心翼翼的谄笑道:“是礼部右侍郎顾秉谦,最近他好像被言官给盯上了,想自证清白又苦于势单力薄,恐百口莫辩。”
四张造型别致的金叶子安静的躺在桌面上,反射出闪亮的光芒,每片叶子上还印着一行小字:隆宝斋制。
京城里的达官显贵都认得此名号,这是晋商钱庄旗下的一家铺子,专做玉石珠宝生意。
魏忠贤用指尖轻轻摩挲着金叶,眼底略过一丝犹豫,以前他从未插手过宫廷之外的事,对官场也很陌生,更不关心朝堂上的格局。
不过四张金叶的确是大手笔,拿去隆宝斋至少可以换回上千两银子,这可抵得上一个侍郎七八年的俸禄。
“王公公也太看得起咱家了,正三品大官的忙怕是没这么好帮吧?”
王体乾闻言心知有戏,连忙露出一副坦诚的表情娓娓道来:“这顾秉谦原也没做伤天害理的事,无非是安排了几个学子进国子监读书,他身为礼部侍郎本来就应该为朝廷选拔人才,做的也是份内之事嘛。”
就读于国子监的学子分为贡生和监生:
贡生是指地方教育系统保举入学的秀才,他们的学业成绩都很优秀,未来进入官场后更容易得到提拔。
监生则有多种筛选渠道,可以是会试落榜的举人,可以由地方保举,高官子弟还能免试入学,再不济给朝廷多捐些银子同样能成为监生。
总之进入国子监约等于一只脚踏入了官场,类似于今天的选调生。
顾秉谦作为礼部侍郎,在选拔监生时具有很大的话语权,于是不少土豪财主就走了他这条门路。
虽然明朝官员的俸禄是出了名的低,可当官挣钱原也不靠俸禄,俗话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拿钱买官历来都是极为划算的生意。
正是由于上述原因,顾大人的银子就来得尤其轻松,四张小金叶对他而言还真不叫个事儿。
此时的魏进忠还搞不懂这里面的门道,但他已意识到为官员平事是条财路,比压榨宫里的太监宫女来钱快得多,所以他决定试着搞一下。
“体乾老弟,不是咱家不想帮这个忙,你也知道太祖爷留有遗训,连内宫都不得干政,何况我一个奴婢。”
“大哥,顾秉谦说了,这只是日常的孝敬,事成之后另有重谢。”
“哦?”魏忠贤的眼珠一转,漫不经心道:“看来这位顾大人没少孝敬你呀。”
王体乾忙道:“小弟对天发誓,绝无在私下里收过顾秉谦一两银子,否则……”
“行啦行啦,咱家也就随口一说,王公公别往心里去。顾秉谦不是兼任侍读学士吗?等哪天轮到他给万岁爷讲习经筵的时候,咱家会请奉圣夫人从旁帮他美言几句,但不保证万岁爷能听得进去。”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有劳魏大哥了。”王体乾在心里松了口气,他袖兜里的那张五百两的银票可算是拿稳了。
魏进忠笑着将金叶收进怀里,缓缓站起身道:“咱家这就去见奉圣夫人,先给她吹个风。”
……
还未到酉时,客印月的小轿便出了皇城,陪她同行的还是上次那个小太监。
小太监名叫赵保,刚满十三岁,不仅长相俊美,脑子也很灵光,是客印月从混堂监提拔到身边的亲随。(混堂监掌沐浴之事)
小轿选择了一条僻静的道路绕行进米市口小巷,停在了周宁住所左边的那栋宅子门前,赵保掏出钥匙打开大门,小轿被悄无声息的抬入院中,片刻后轿夫离去。
客印月站在院子中央环顾了一下四周,最后将目光落在了右侧墙头,她听到了隔壁厨房传出的炒菜声,旋即弯起了嘴角。
都说君子远庖厨,难道情郎真的在亲自下厨?他的手艺肯定没我好,但这天底下只有他愿意为我做饭,还愿意做那种事……
女人越想越觉得甜蜜,还有些羞耻,心下已是迫不及待,她随手从袖子里掏出一锭银子,淡淡道:“赵保,去打些酒回来,要上等的女儿红。”
“是,夫人。”
小太监一走,客氏便径直走入内院,她得抓紧时间补点儿脂粉,还要换一身轻薄些的罗裙。
女为悦己者容,今晚她只想让情郎尝尽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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