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盏这家伙真够倔的,狠狠把兔子抱在怀里不松手。
一点都不松开。
他盖好被子,怀里搂着不会说话的兔子,喊道:“泱泱。”
大手落到兔子的眼部往上轻抚,覆盖住耳朵,再往后去。
下一秒嘴里还能继续说出苗秧不想听的话来,“睡不着,第一次搂着活物睡觉,挺奇妙的,泱泱,你现在倒是乖巧得很,我倒希望你和我闹腾一番了。”
苗秧:“……”神经。
活活活,我看你就是个活爹。
懒得搭理他,闭着兔眼,睡觉。
这大晚上的,他也困觉了。
宁盏摸着兔耳朵,垂眸看着乖乖趴着的小兔子,不知在想什么,又或许什么都没想。
只是这一晚实在温馨,轻薄的被子下,青年抱着兔子,被子是柔软的,怀里的兔子也是柔软的。
连一人一兔之间的温度也是柔软的。
更别说宁盏说话时又轻又软了。
也是柔软的。
在这一方小天地,再没有比这么干净又美好的地方了。
这种感觉是很奇妙的。
像一个不喜欢下雨天的人,穿着清爽干净的衣服,窝在干燥舒适的被窝里,听着外面淋漓的雨声,不用害怕雨水溅湿裤腿,不担心冷气入侵。
现在,更不同的是,怀里多了一只喜欢的小兔子,小兔子干净又可爱,还特别好摸。
他都有种舍不得睡觉的感觉了。
像还是孩童时期的时候得到了什么玩具,怕玩坏,怕玩脏,又想玩的那种心情。
宁盏不想睡,他本来也不用睡的。
只是师尊这状态怎么这么好,明明前一刻还是一只暴躁如雷的小兔子,这一刻已经开始入睡了。
师尊啊师尊,这般没有防备心,好叫人心软。
宁盏就在这不知不觉间,竟然毫无防备地睡去。
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睡意来袭,就是心里千回百转,越是想要延缓这样的时刻,越是容易比往常松懈。
所以他睡着了。
真的睡着了。
且睡得还挺沉。
而苗秧也睡着了,只是睡得不沉。
大半夜被热醒的。
现在本来就还是一只兔子,身上毛绒绒的,被被子盖上,还有个暖兔子的人,怎么能不热。
夜半三更,只见一只小兔子悄无声息从被子里爬出来。
兔子一跳。
黑影从床上一跃而下。
随即,一道修长的身影立在床榻前。
男子长发及腰,清隽挺拔。
窸窣的声音。
苗秧侧目看向床边,宁盏翻了一个身,双眸紧闭,长睫压在眼下,苗秧灵气逼人,所以哪怕是夜色下,也能瞧见宁盏脸颊上透着粉色。
看来被热到的不止他一个啊。
这徒弟睡得挺香的。
苗秧收回视线,于是没瞧见青年轻颤一瞬的羽睫。
屋中那道长身玉立的身影如轻薄的烟雾散去。
不留一丝痕迹。
宁盏睁开朦胧的睡眼时,屋内已经只剩下他一人了。
宁盏表情似乎有一瞬间的迷茫。
心里空落落的,温暖的全身,好像在冷却一般。
他又翻身,手掌在小兔子趴过的地方拂过。
掌心床单摩擦出温度。
原来一个人情绪可以因为一点小事情而如此起起伏伏。
宁盏表情怔愣,像是发呆。
在山下,他历练时,向来秉持正义,不偏不倚,铁面无私。
他不懂人生八苦,却也尊重。
可如今,一只兔子就能这样强烈的引起他心绪波动如此厉害。
宁盏并不是恐慌,而是不明白。
“师尊。”
他轻轻呢喃,“师尊,泱泱,秧秧。”
手掌摩擦着掌下的位置。
最后将被子一把拉到自己的脸上,狠狠一嗅。
天光乍现。
宁盏要送给师尊的兔子跑了,这一早上宁盏都没有精神。
那如丧考妣的模样,阴差阳错打消众人怀疑他能听到师尊心声的猜测。
因为宁盏从未如此过。
人还是那般温煦,便是面无表情也不是让人感到害怕。
大概,这就是宁盏给人的一种感觉。
可今日,他浑身散发着一种“没精神”的气息。
搞得几人心情都很复杂。
总觉得如果师兄知晓那是师尊,会有何想法?
反正,这沐月峰几人的心思,比凡世皇室朝堂之上臣子的察言观色还要厉害。
不知道的还以为要争抢什么位置呢!
苗秧出现的时候,众人第一时间看过去。
苗秧心里其实慌得一批,但表情淡漠平静。
双瞳更是清清冷冷的,一副刚起不太高兴的模样。
宁盏走向他,手里拿了干净的帕子,语气萎靡:“师尊,我的兔子跑了。”
苗秧:“……”听到“我的兔子”这一句,表情差点裂开。
“咳咳,”接过宁盏手中的湿帕子,他擦拭着脸和脖子,语气淡然的道:“无妨,跑了就跑了,一只兔子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正在打扫院子的景漠决看着师尊手里的帕子擦拭过他修长的脖子,喉咙一紧,走了过来,却朝宁盏道:“师尊说的是,师弟,若你当真喜欢兔子,师兄为你找一百只来,你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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