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可这些本来该是大人的功劳。”飞鸿嘟囔。
“怎么能是我的功劳?我都是托你的福,要不是你设局,魏管家也不能那么快露出马脚。还有陈九,要不是他不眠不休地盯着郭宅,也不能那么快掌握魏管家的动向。哎,说来说去,都是我没用。”
“大人您别这么说,要不是有你在,我也不敢做这样的局。我大着胆子去设局钓那个魏管家,正是因为我知道你是个清正廉明的官,是能分清是非对错的,不会冤枉好人,但也不会放过坏人。”飞鸿说的是实话,如果换成其他主办官,恐怕解救三娘的办法就不是帮忙破案了。
洛承风看她一脸真挚,轻轻笑了一下,道:“谢谢你。”
“就是便宜了那个郭县令,居然让管家把所有罪都扛下来,呵,我猜他这些日子没少四处奔走。”
洛承风微微愕然:“你也觉得魏管家不是真凶?”
“当然了!他一个管家,在那个院子里有吃有喝还有人捧着伺候,日子过得跟个富家翁也差不多了,何必还去杀人夺财?而且,他那天在林子里分明就是在激你杀他,他就是要灭自己的口。”飞鸿斩钉截铁。
“你果然很聪明,”洛承风感慨,“你若入官府办案,必是把好手。”
飞鸿露出猴子一般的奸笑:“既然如此,洛大人不如收了我吧!”
此话一出,空气瞬间凝固。
洛承风噗嗤一笑,飞鸿连连摆手:“不不不,我说的不是那个意思,我说的是洛大人如果需要人手干活,我可以帮忙,价钱好说!”她整张脸都红透了。
洛承风失笑:“这是衙门,又不是我家,想要几人有几人,想给多少给多少。刚刚才夸你聪明,怎么这就犯傻了。”
飞鸿吐吐舌头:“可大人您好歹是个副指挥使呀,是这清风堂的掌事的,用什么人不还是你说了算?”
“用什么人我确实可以做主,不过清风堂的总人数是定好的,只有七个人头,已经满员了。”
“其实这件事我一直很疑惑,我看其他副指挥使手底下少说都有十几二十人,为什么就您这边这么少?你明明忙得一个人干三个人的活,为什么不找上头多要些人手?”
洛承风惨笑:“说过许多次了,可能大人有其他打算吧。”其实他很清楚,闻人志远不过是在跟他做法,逼他低头。
飞鸿听这话就明白是那个指挥使在折腾洛承风,心中升起一股怒意,道:“大人,我听说你爹爹也是当官的,还是军中的大官,您为什么不请他帮忙,找个比那个指挥使还大的官去治治他?或者把你调去其他衙门,好让你施展拳脚呀!”
洛承风知道她是在为自己打抱不平,没挑她的理,叹气道:“以势压人,非我所愿。再说,我爹可不是什么大官,他就是个千户。”
“那至少帮你把这回的功劳抢回来呢?这总该是你应得的!”
“你我都知道魏管家不是真凶,可没有证据,案子还未查透,所以这不算什么功劳,就算真落到我头上,我也不会接受的,兄弟们也不会接受。”清风堂要的是堂堂正正的、名副其实的嘉奖。
“是,大人你清风朗月,可你爹爹也能忍?他自己也是当官的,怎么能看得下去自己儿子被欺负成这样?”
“你有所不知,我父最是刚正,是我此生最为敬重之人,我都不会这样做,更何况是父亲大人。”
好吧!
飞鸿总算明白洛承风这股子钢铁一般的正直是从哪里来的了!为什么他在这里被欺负成这样还能坚持自己的原则。
原来他背后有个同样钢铁般正直的老爹!
洛承风看飞鸿呆呆地说不出话了,反而笑起来:“难得见到你哑口无言。”
“小女是太佩服了,佩服到不知该说什么。”
“听着像在骂人。”
“冤枉啊大人!我骂谁都不会骂你啊!”
“哈哈,逗你呢。”
“大人!”飞鸿也笑起来。
两人正说笑着,陈九来到清风堂门口。
他那天看着洛承风把飞鸿拉上马背,又在林子里亲见了洛承风英雄救美,今天刚进衙门就看见两人有说有笑,脸上顿时浮起姨母般的微笑,气儿都不忍心喘一口,趴在门边一边偷看一边吃吃地笑。
洛承风瞥见他,抬眉问:“鬼鬼祟祟干啥呢?”
陈九仿佛这才发现自己,迷糊道:“咦?我怎么在这里?我刚刚明明不是在这里!”
贱兮兮的模样看得洛承风想抽他:“要进快进,有屁快放。”
“啊!我想起来了!大人,您吩咐的事情办好了,摊子就在南长街,路口头一个,顶好的位置。”
“嗯,辛苦了。”
“不辛苦,大人。您二位继续,小人撤了。”说着,留下一个“我很懂事吧?”的笑脸,一溜烟跑没影了。
不知道为什么,飞鸿突然觉得有点热,一抹红霞再次爬上脸颊。
“吊儿郎当。”洛承风浑然不觉,对柳飞鸿道,“你和春三娘后续有什么打算?”
“还没想好,等三娘出来,再商量看看。”
“前些天我不是已经准你进去看她了吗?你们见面后没商量这事?”自从三娘解除杀人嫌疑,洛承风就允许飞鸿进去探视了。
飞鸿心说商量是商量过了,可是没商量妥当。
三娘坚持要离开,飞鸿坚持要留下。
母女俩压着嗓子隔着栅栏斗得火星四溅,没有结论。
飞鸿摇摇头:“三娘大概觉得自己在京城的名声坏了,怕是再没有好人家肯要我们娘俩干活,就想带我离开京城,找个地方重新开始。”
其实是三娘觉得这次事情闹的动静太大了,怕从此被盯上,再被挖出前尘往事……那万事皆休矣。
“你自己也想离开吗?”洛承风问。
“不,我不想,我觉得京城挺好的,繁华又热闹。其实除了浆洗缝补,还有很多其他可以干的活,也不知三娘怎么想的,非要在一条路上走到底。”
更重要的,那块玛瑙佩,还有这阶段接二连三的事,让飞鸿觉得自己活在某个人的视线下。
这让她很不舒服。
她要破开这张看不见的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