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飞鸿带着笑意盯着他:“我知贵店是守土的。(我知道你们这家店是在这里开门做内行生意的)”
小二眼睛一转:“老合?(你是做贼的?)”
飞鸿忙摆手:“哪有这本事!戗金拆朵儿的(给人卜卦算命的)。”
“那怎么进去的?”
“被牵连的。”
小二身子往后一靠,不以为然道:“进去的都说自己是被牵连的。”
飞鸿拿出银铤恭敬道:“投石问路,还请赐教。”
店小二扫一眼银铤,没动弹。
飞鸿心领神会,又掏出一块银铤。
小二终于露出点笑意:“倒是爽快。”
飞鸿微微欠身:“对能耐人自然要爽快。”这就是给店小二拍马屁了。
对方嘴角一勾,收走银铤:“名字?”
“春三娘。”
“女的?”
“对,四十出头,一张笑脸,个子同我差不多。”
“犯的什么事儿?”
飞鸿把前因后果大概讲明,店小二细细琢磨半晌,伸出手掌:“得五个。”
飞鸿点点头:“只要能让我进去见到她,我给你六个。这三个算是定金。”她又拿出一块银铤放到桌上。
店小二并不意外。
他隔三差五就能遇上这种不讲价还主动提价的主顾,这一般都是对关在牢里的人很在乎的,给钱痛快,可要是事情办不好,闹得也凶。
他收下第三块银铤,道:“您稍等。”转身立刻去安排。
飞鸿呼出一口气,往椅子里挪了挪,舒服地靠住。
她一点都不担心这事儿会办不下来。
能把店开在衙门口,做这种生意,不用想都知道通着的是哪里的门路。
她甚至都不用去猜这个门路是谁。
果然,大概一刻钟后,店小二拿着一张探视文书进来了:“你一会儿拿着这张单子,去门前找一个叫伍斤半的,”他努嘴朝衙门口,那里果然有一个小衙役在往这边看,“让他带你进去。记住,若是有旁人盘问,你不要说话,让那个伍斤半答话。不过,呵,也只有狗不理的人会干这种事,其他人是不会为难你的。”
飞鸿一下子就知道“狗不理”是谁,没提出任何异议,只连声道谢,就拿着单子朝衙门口的伍斤半奔去了。
整个过程很顺利,她很快见到了三娘。
她在一个都是女子的牢房里,收拾得还算干净,没有飞鸿想象里的恶臭和阴暗。
飞鸿见到她时,三娘正一脸高深莫测地端坐正中,周围被一圈人围着,看样子很被敬重。
抬眼瞅见飞鸿,三娘宝相庄严地微微颔首,向众人沉声道:“本座有客来访。”
众人忙让开一条道:“大师请!”“大师慢点!”恭敬地退到墙角,给“大师”和她的“贵客”腾出空间。
三娘缓缓走到围栏边,佛光万丈地对飞鸿道:“你来了。”
飞鸿双掌合十:“大师娘娘,小的来了。小的有要事禀报。”
三娘庄严地一颔首,又慢慢地往前跨出一步,这才把耳朵往围栏贴去,飞鸿撅着屁股对着三娘的耳朵小声道:“大师,您牙上粘了菜叶子。”
三娘一顿,舌头在嘴里一通扫荡,小声问:“弄掉了吗?”
“没有。”
又一通扫荡:“掉了吗?”
“没有。”
三娘急得直接抬袖子往牙上擦,擦过两下发现飞鸿在憋笑,怒道:“逆子!耍你老娘!”
逆子摊开双手闭着眼一脸享受地说:“两天没挨您的骂了!舒坦!”
三娘被她的贱样给逗笑了,伸手戳她脑门:“皮吧你!这两天有没有好好吃饭?”
“一日不见,相思断肠,一顿干三碗。”飞鸿摇头晃脑吟她现作的歪诗。
“那就好。今天是怎么进来的?已经查明真相了吗?”
飞鸿终于恢复正常:“还没呢,这个衙门办事出奇的慢,不过,办案的洛大人已经知道人不是你杀的了。”
“那我岂不是马上可以出去啦!”
“恐怕……还不能……”
“什么?他都知道不干我事了,为什么还不放我?”三娘立刻产生联想,“狗官!天杀的狗官!这是打算拿我的命讹咱家钱了!”
“不不不,三娘,人家没你想的那么坏……他就是……我那个……”飞鸿有点难以启齿。
“你怎么了?你……他是把你怎么了吗?!”三娘额头上青筋瞬间暴起。
“没没没有!”飞鸿更加小声了,“但就是把咱们的术法都跟他说明白了……”她言简意赅地把在清风堂里的事说了一遍,并把自己对洛承风的猜测告诉三娘。
三娘沉吟良久,点头小声道:“这种情况下,断尾求生是对的,装神弄鬼总比谋财害命罪过小些。哎,怪我,以前从来没被官府抓到过,你没碰上过这么大的事,一时心急被人算计了。”
飞鸿一翻白眼:“没被抓过您还挺得意。”
三娘:“呵,你是不知道,以前有个厉害的相师给我瞧过,说我命硬的很,轻易不会湿了鞋袜。”
飞鸿:“哦,所以现在关里头的不是我家三娘是吧?行,我走了。”
“诶诶诶!臭丫头!我是怕你太担心,说话哄你玩儿呢!回来!”
飞鸿折返,斜眼睨她:“老实交代,这两天没人欺负你吧?”
三娘“呵”的一声:“哪能啊!我这一手戗金(相面)绝技,在哪不受人三分礼待?”
飞鸿:“也没有人来找你问过话什么的?”
三娘:“除了洛大人,没有其他人。”
飞鸿:“你没有什么别的要跟我说的?”
“还能有什么啊?”三娘一愣,“你这话怎么说得跟那个洛承风一模一样?你该不会也怀疑我吧?”
“仵作查出来致死原因是中毒。”
三娘眉头一跳:“这是有人杀人抛尸,被我倒霉撞见了?”
飞鸿“呵”了一声:“是咯,还撞见两回。”
三娘:“你意思是,有人盯上我了?”
飞鸿:“也许是咱们两个。”
三娘的心再次提到嗓子眼,一把抓过她的肩膀:“谁找过你?”
“倒没人找过我,就是况家那次出面的不是我吗?如果那天咱们晚走一步,恐怕被抓进来的就是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