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娘很聪明,读懂了艾峦临走时的暗示。
她们去前棠报仇的时候,讷讷长的那棵树就是香樟树,把司堂竟府塞的满满当当。
那么在可门,香樟树就是她们的暗号。
香樟树长在哪里,她艾峦就在哪里。
这也是艾峦叫什勒不要出手的原因,那个时候动手,他们胜算不大,什勒也很难打赢几百号的可门精兵。
有可能连那个络绎都不好对付。
但一个高阶溜进来也没有很难,可门总共也没有几个高阶,边界守卫更不可能各个都是高阶。
所以什勒现在进出可门一点都不难。
偷走她艾峦,概率也很大。
可是不曾料到,女人插足,让局势发生了变化。
艾峦现在也不确定,这件事到底能不能做,该不该做,是不是真的被女人的百里环桎梏,要变成宫契的叛徒呢。
太累了,就先不想了。
艾峦疲倦地靠在什勒的怀里,安详入眠。
翌日。
艾峦苏醒,睁眼已到诡娘的住所,看到诡娘探着脑袋,正打量着她的手环。
“这是什么?你手上怎么忽然多了这么个东西?”
诡娘看了很久,没看明白。
“可门主母给我戴的,百里环。”
“干嘛用的?”
“防止我逃跑,设置范围,活动区域就是宫契。”
“宫契?宫契不是我家吗?”
诡娘纳闷,“那婆子要限制你,不应该把范围缩在可门吗?”
“她叫我在宫契找小孩。”
好家伙,你是一点不隐瞒。
“什么小孩?”
诡娘越听越糊涂,可是她不蠢啊,她都看懂艾峦临走时的暗示了。
“她第四个孩子被人偷了,她一直怀疑是你们宫契人干的,但找不到线索,她叫我给她找。”
把诡娘都听楞了。
没理解错的话,这个手环是限制艾峦的,如果这事没办好,那婆子估计就会用这手环要艾峦的小命。
嫌疑都在宫契这里,她回来这件事也就变得不纯粹了。
“那你为什么都跟我说?”
诡娘困惑。
“因为我觉得这件事跟你没关系。”
“……”
诡娘怔。
她直愣愣地看着床上的女孩,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虽说她俩玩得好,但诡娘还真没有被人如此信任过。
“他们都说我是坏小孩。”
沙哑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失落和悲伤。
她当然是坏的,她连自己的哥哥都吃掉了,她怎么能不坏呢?
可那个时候,她也只是胎盘里刚成形的生命。
她的意识都没发育完全,靠着本能,将同胞里的生命当成争夺养分的竞争对手,掠夺资源,啃食对方。
艾峦不觉得这种事多么诡异。
从自然竞争来看,其实这是符合逻辑的。
一胞双胎,养分本就不够分。
原本供给一个生命的资源,被分成了两份。
两个生命都不如正常生命健康,大概率都没法一起活下去,他们都羸弱,想要活下去,就要争夺更多的资源。
这是生命的本能。
只是赢的人是诡娘而已。
如果诡娘输了,那她也会被她的哥哥吞噬。
总有一方是要输的。
但这个秘密没人知道,诡娘藏在胎盘里。
是她自己过意不去,她觉得自己很坏,所以她索性也表现得很坏,大家也都觉得她是个坏小孩。
她既痴狂于制药,也疯狂折磨自己。
她砍掉自己的脚,嫁接了一只鹰兽爪;
她烫坏自己的手,任皮肉脱落,整日晃动着她的骷髅手,可她心里明明是介意的,要不然她不会带着兽皮手套;
她给自己下药,把自己的脸弄得煞白如尸,又往眼睛里滴药水,让瞳孔变异,缩小,眼窝凹陷,眼眶永远是充血的;
她还割坏了自己的声带,扯着难受的嗓子,却哈哈大笑。
这个孩子的问题很大,但好像都被她顽皮捣蛋的坏小孩形象掩饰了过去。
可在艾峦看来,她不过是在赎罪。
她觉得这样,可以稍微减轻一些对哥哥的愧疚。
这样的孩子,怎么可能会去偷别人家的孩子呢,她才是最懂孩子脆弱的人,也是最清楚孩子才是那个最无奈的人。
很多事都没法说出口。
从诡娘那间上锁的屋子开始,艾峦就知道诡娘用极端的方式包裹了原本的她。
原本的她可能会像文兰一样,温柔善良,又或者像株沄一样,美丽沉稳,断然不会像现在这样。
艾峦没揭穿诡娘,只是小心呵护,就像呵护什勒敏感的心一样。
“那我们一起找找吧。”
艾峦轻抚诡娘的小脸,笑着说道。
诡娘没有回话。
只是楞楞地望着的艾峦,有些恍惚。
她们差不多大,但又好像差很多。
诡娘很少安静。
她总是嘻嘻哈哈,叽叽喳喳,扯着沙哑的嗓子,挥着大镰刀喊着要砍人手脚脑袋。
是的,可以找一找,或许,还能解开这个孩子的心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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