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墨羽尘没想到,如同师娘预言的那般,戚弦庭与自己在一起的时光里,不再总是幸福洋溢,眼睛里也不再只有他一个人。
戚弦庭变得越来越惫懒,越来越心不在焉,对墨羽尘的指责也越来越多,似乎无论他做什么,都会惹得戚弦庭生气。
直到上个月,最令墨羽尘害怕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戚弦庭提出,跟墨羽尘断绝关系:“羽尘,我都等了你五年了,可五年来,你始终都是一个默默无闻的机关师。你就像你做的那些小玩具一样,好玩归好玩,但是没有价值,你懂吗?”
“我的师伯师叔,师姐师妹们,一个个都嫁给了朝野上有头有脸的人物。论武功论姿色论才艺,我明明哪里都比她们强,凭什么沦落个不如她们的结局?我不想成为一个穷酸机关师的妻子,成为所有人的笑柄。”
“从今往后,不要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我会杀了你。”
……
“哈哈……哈哈哈……”
戚弦庭的话,每一次回忆,都犹如一把刀,捅入墨羽尘的心中,反复搅拌,直到他的灵魂、神智彻底扭曲。
正如他本是个英俊温柔,如机关一般刚直硬朗的少年郎,此刻却扭曲成了身着女装,涂脂抹粉的变态。
墨羽尘先哭后笑,忽然张开嘴,朝着不远处的棺材,像是要将其一口吞下。
“我……我……我确实配不上她。”
“无名机关师,配不上妙乐大仙子。”
“可她要是死了呢?”
“不管生前是什么人,死了就是一样的死人!”
……
狠辣过后,再望着那口漆黑的棺材,回忆着躺在棺材里的人。
墨羽尘又突然想起,青梅竹马初相识时,戚弦庭那份只属于自己的纯真、美好与温柔。
泪水又止不住地奔涌。
墨羽尘羞愧地闭上眼,低下头,发出绝望的哭泣声。
“对不起,我错了!”
“庭庭,我好后悔!”
“呜呜呜……”
“姚前辈,让我再见庭庭最后一眼,就杀了我给她陪葬吧!”
姚倩淑再也压抑不住怒火,挥起手来,连掴墨羽尘几个耳光,震得整个仙音坊,都回荡着哐哐的声音。
一时间,围观的众捕头,都有种耳光扇在自己身上的感觉。
“大丈夫何患无妻!战甲派配幻音阁是差了点,换个门当户对的不就行了?白瞎了机关门对你的栽培!”
姚倩淑的话,萧麦也觉得很有道理。
墨羽尘的条件其实不差,从他出招时的声音可以判断,单论武功修为,勉强能达到捕门掌旗的水准。
一身机关暗器,若能发挥出水准来,那肯定是超越大部分掌旗的。
再加上,能被戚弦庭这样的绝色美人看中,墨羽尘的容貌绝对不差,甚至可能在凤修怀之上。
以他的实力,中小宗门里的女弟子,几乎可以随便挑,甚至单凭一张脸,获得豪门之女的青睐也未可知。
只是配戚弦庭,就有些不太合适了。
戚弦庭若是琴素心的亲女儿,整个幻音阁有她一份的话,或许真可以做到不在乎身份,只挑自己喜欢的人嫁。
可惜,戚弦庭只是琴素心的徒弟,出身乡野的她,最大的资本就是名头和容貌。
戚弦庭若想资本变现,就只有攀附权贵、嫁入豪门这一条路。
墨、戚二人的结局,一开始就是注定的。
姚倩淑唏嘘之后,又朝墨羽尘身上狠踹了一脚:“还有,装什么深情!你若真心喜欢我师侄,又怎舍得让她弃尸沟渠,身覆污秽?”
墨羽尘哭道:“我当时疯了,怨她看不起我,才把她丢到最肮脏低贱的地方——对不起,我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对不起!让我死吧,让我跟庭庭死在一起吧。”
“好,满足你。”
姚倩淑一抬手,身旁一名仙音坊弟子,腰间长剑就飞入了她手中。
“嗖——”
一剑挥去,精准地斩断墨羽尘身上的绳索。
然后,姚倩淑抓住他的衣领,一口气把他拖到棺材旁。
墨羽尘被姚倩淑一掌踢碎了经脉,全身疼痛僵硬,可碰到棺材后,还是奋力爬上去,一眼就看见了躺在花海中的戚弦庭。
依稀记得,初次相遇时,也是在这样一片美丽的花海。
墨羽尘忍不住笑起来:“庭庭,我来看你了。”
趁此机会,姚倩淑后退一步,以免待会儿血溅到自己身上,然后朝着墨羽尘的脖子,手起剑落——
“咚!”
这一瞬,小苏惊得抬手掩住朱唇,众捕头也纷纷后退,并下意识地握住了腰上刀剑。
只因,在墨羽尘人头落棺的最后一刻,萧麦抬起手,挡住了姚倩淑的手腕,令其无法落剑。
其实,萧麦出手的瞬间,姚倩淑就已经察觉了他的动作。
只是,她始终不敢相信,萧麦真有胆子动手。
“你敢拦我?”
姚倩淑生平最恨两件事,一是不恭敬,二是挡她路。前者尚可活,后者必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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