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夏宇龙并不急于发表自己的观点,不过他更倾向于黄玉的看法。
但他又有自己的想法,古桃树截取魂魄之事,不管是千年树妖的妖法所致,还是受了蓝色妖姬的蛊惑,都是魔界所为。
此事暂不必过于深究,眼下,他关心的是九命猫妖与阴山老妖是何关系,他们是不是也在为天魔战神卖命?
想到这里,夏宇龙取出了东土地图。
他展开地图,说道:“往西翻过几座大山,就到异度空间吞噬之地了,我们得多加小心才是。”
大胡子说道:“三弟,你要如何,我们都听你吩咐便是。”
夏宇龙环顾四周一眼,叹道:“也不知道那白衣女子跑到哪里去了,追了几日也不见她,若她真的是仙儿,那该多好啊!”
大胡子呵呵笑道:“她们被西风十刺客追杀,自然是跑得远远的了,让他们自相残杀岂不更好!”
狼人不以为然,说道:“白衣女子的功力远胜出西风十刺客,而且她有妖法护身,又有招魂八女和黑衣人助阵,西风十刺客哪是她的对手。”
夏宇龙“嗯”了一声,点着头道:“也不知那十人现下如何了,他们本事不及白衣女子,但仍敢于挑战魔界,实属勇气可嘉啊!”
古桃树上那八个半指深的掌印,让夏宇龙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为西风十刺客的命运感到担忧,这十人怕是连招魂八女都敌不过,更别说白衣女子了。
突然,夏宇龙心下又寻思道:“魔界招魂本就不是件光彩的事情,为何她们还要在树上留下这掌印?她们是在炫耀吗,还有其他的寓意?”
过得片刻,夏宇龙又向古桃树上那八个掌印看去……
思索着道:“有这个可能吗?难道是白衣女子有意在引导我们,她是想告诉我们什么呢?”
“哦,我知道了!”夏宇龙的右手拍在了古桃树上。
他有些兴奋,环视着大胡子他们,“我想,白衣女子一定就是仙儿,她这一路在引我们前行,一定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们,我们得尽快找到她才是了!”
大胡子有些不放心,他笑了笑,说道:“那女子说话的声音是像仙儿妹子没错,可是我们并不曾见到她的脸啊,如果她像千面蜘蛛精这般善变,我们岂不是又上了她的当?”
他的想法相对简单,一直往西边而去,与天魔战神决战,虽然他没有直说,但大家都看得出来。
黄玉也道:“你大哥说的不无道理,这世上声音与相貌相像的人很多,或许我们已经先入为主了,切莫被现象蒙蔽了双眼。”
大魔怪在一旁一言不发,似乎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夏宇龙问道:“二哥,您意下如何?”
大魔怪望着前方曲曲折折的路……
轻叹一声,说道:“在这阳界我又不熟悉,我听你们的便是了,你们如何便如何,我没半点意见。”
狼人走上一步,说道:“我赞成主人的看法,就算白衣女子是个善变的人,起码我们先找到她,看她想耍什么花样,在必要时还能挫伤他的锐气。”
“我可不敢苟同,或许一切都是假象,我们得多加小心才是……”
一堆大道理涌至大胡子嘴边,奈何他嘴拙,憋了许久才吐出这句话来。
就为此事,大胡子与狼人闹了个不开心,两人都是急性子,一言不合便吹胡子瞪眼的了。
虽然两人都保持了应有的克制,但口中仍喋喋不休,坚持自己的看法。
黄玉顿了顿脚,急道:“你们就不要再争了,由三弟拿主意不好吗?”
“我明白三弟的意思了!”大胡子打断了夏宇龙的话,“异度空间下的魔界,可不像冥界那般好闯,再怎么说,冥界同属三界之地,是要讲规矩的……”
话到此处,他站直了身子,双手扯了扯衣领,继续说道:“而魔界不同,虽然仍处于三界中,但它意在颠覆三界的规矩,异度空间是很邪恶的东西,自然是不可随意乱闯的了……”
见到所有人都静静地听着他,他更是来了兴致,“我总感觉到,这往后是要打大仗的了,正所谓兵不厌诈,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总得先在外围探听虚实不是!”
他一口气讲了这大堆话,自认为说得十分在理,也十分动听。
狼人见他这般,也不好与之争辩,自觉地把嘴闭上了。
是的,在狼人面前,大胡子完胜。
他甚是得意,向夏宇龙使了个眼神,问道:“三弟,你认为呢?”
黄玉撇了撇嘴,说道:“这几句不上档次的话,竟把你美成这样,看样子三弟是要夸你几句了!”
夏宇龙笑道:“没错,大哥分析得也在理儿,与我的想法不谋而合。”
大魔怪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但他在心里却暗骂道:“你这狗日的大哥,就是一个十足的马后炮,你抢了我的女人,现在我是打不过你,总有一天,得让你尝尝我的厉害。”
夏宇龙的话,统一了所有人的思想,他们寻着古桃树上那八个掌印一路追踪而去。
过得两日,夏宇龙他们翻越了白雪皑皑的乌蒙山,来到山脚下时,那火红的太阳已经偏西了,它静静地悬浮在乌蒙山山脉上,其脸上像是被一层薄纱蒙盖,看起来只有亮光,却一点也不刺眼。
前方不远处,是进入西北大漠的第一个镇子,镇子亦因山而得名,叫乌蒙镇。
乌蒙镇并不大,一条街道贯穿两头,从街头走到街尾,还不到一顿饭的时间。
街道两边,均为四四方方夯土墙泥房子。
夏宇龙他们已经来到了另一个天地,完全看不到南方那层层叠叠的亭台楼阁了。
每个土墙房子为独立的个体,最好的泥房子也仅有两层楼高。
远远看来,土黄色的房屋和茫茫大漠混为了一色,只是轮廓凸显且颇具特色罢了。
乌蒙镇也因一年四季天气灰蒙蒙的而得名。
此地是魏国、梁国和阿昌国的交界地带。
按理说,乌蒙镇处于金三角上,应是商贾繁盛之地。
但此处,一年四季有一大半时间,处于风沙包围中。
特别是在冬季,西北狂风呼呼地刮个不停,卷起的黄沙将整个镇子吞噬殆尽。
如不是地理位置特殊,经常有商贾在此落脚,恐怕乌蒙镇早就只剩下残垣断壁了。
至于乌蒙镇的归属问题,往前追溯百年,魏国、梁国、阿昌国均有过管辖权。
主要是以国力的强弱论“英雄”。
近十几年来,梁国与魏国常年争战,双方已耗尽国力,阿昌国也经常受到西风部落侵扰,他们均无暇顾及这弹丸之地,乌蒙镇自然成了三不管地带。
“叮叮当当……”
还在乌蒙山脚下,就听见了这清脆的声音,是从镇子中传来的。
半柱香时间过去,夏宇龙他们风尘仆仆地来到了镇上,五人身上均已蒙上了一层厚厚的沙土。
风沙之中,隐隐见到街道上有不少行人在闲游。
他们穿着各式各样的服饰,东西南北,哪个地方的都有。
有的人手里还牵着马匹或骆驼,上边驮着鼓囊囊的包裹,想必是做生意的货物了……
夏宇龙他们困乏交加,已无心闲逛,就在村头找了两层楼的客栈住下了。
客栈门前,竖立着一根高高的木头柱子。
柱子顶端,挂着一块三角巾幡。
上边写着“乌蒙一号客栈”六个字,巾幡在西风中猎猎作响。
店老板是个耳聋背驼,年龄有四十多岁中年男子。
无论夏宇龙他们问他什么,他都指着自己的耳朵,摇摇手笑道:“呵呵,今天这里的风沙算是最小的了……”
大胡子没什么耐心,哼了一声,说道:“我倒是看出来了,这家伙驼背是真,他的耳朵是真聋还是假聋,待我一试便知!”
说着,便抽出双板斧,往桌上一放,发出了当啷啷的清脆响声。
店老板看着大胡子笑了,又指着自己的右耳,说道:“你不用试了,我是真的聋。”
他又看了看大魔怪,说道:“把你们的头套面具都摘下来吧,看起来挺吓人的,待会儿把我店里的客人都吓跑了,赚你们这点钱不值得啊。”
大胡子又惊又怒,喝道:“你这假聋子,竟敢羞辱我,我们长得就是这副模样,若不是看在你弯腰驼背的面上,我早就削你两板斧了!”
也不知店老板有没有真听见大胡子的话?
他看着大胡子嘿嘿笑道:“今天算你们走运,这风沙已经算是最小的了!”
“你!”大胡子双拳紧捏,嘎嘎作响,却是那店老板毫无一点法子。
黄玉笑了笑,说道:“胡大哥,就别与他较劲儿了,或许他真是个聋子,你没发现么?他一直盯着你的嘴,这是聋子的特点。”
有淡淡的馍馍香味,从厨房那边飘将而来,五人这才感到辘辘饥肠。
夏宇龙挥了挥手,比出了吃饭的动作。
店老板点了点头,说道:“这个我知道,你们一天没吃饭了吧,等着我,马上替你们上好吃的。”
说着,蹭蹭蹭地向厨房小跑而去。
不一会儿,店老板将五个巴掌大的白馍馍上到了桌上,另配上了两碟蚕豆和一大盘土豆丝儿。
经过一天的劳顿,大胡子的酒瘾又发作了。
他向店老板比试了吃酒的动作,店老板点了点头,为他端上了一壶热茶。
大胡子迅速将热茶倒入杯中,喝了一大口,随即又将茶水喷了出来……
嘟囔道:“这老板真是抠门,方才与他争辩几句,就和我记仇了,他是担心我把他的酒给喝完吗?”
店老板来到大胡子身旁……
“唉”了一声,操着浓重的西北方言,说道:“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嘛,你要喝酒,等会儿我到外面帮你去买就是了!”
看着大胡子一脸惊异的样子,店老板转筋极快。
他扇了扇自己的右耳,嘿嘿一笑,说道:“我这是间歇性耳聋,哎呀,这屋子里好像有蚊子,你们继续吃,反正我什么也听不见,听不见嘛……”
他昂着头、背着手,哼哼唧唧地走开了。
夏宇龙他们填了饱肚子后,向店老板要了三间屋子,便上楼去休息了。
大魔怪倒在床上,用被子捂着头,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大胡子与黄玉在床上闲聊了半会儿,两人温存了一番后,便相拥着入睡了。
夏宇龙盘坐于窗口边上,他结合儒释道精髓,每日遵照西山佛主和阴阳二老传授予他的“聚四海之气”调息养神。
加之狼人以仙气相助,这十几日来,他体内的精气神很快得以聚集。
他越发精神,经脉里蕴藏着巨大的洪荒之力,身体犹如脱胎换骨般清爽。
这几日,狼人时刻守护在夏宇龙身旁,不敢有丝毫懈怠。
回到主人身边,他那颗漂泊的心总算是放下了,他有了归属,誓死要追随主人、替主人分忧,这是他孜孜不倦地追求。
片刻,夏宇龙缓缓睁开了双眼。
他面色红润,看起来神采奕奕,他目视前方,眼神里满是憧憬和自信,过往与伤痛,均被他桎梏在了脑海最深处。
狼人乐道:“主人,西山佛主与阴阳二老可是咱们的大恩人呢!”
夏宇龙看着狼人笑了,轻抚着他头上的毛发……
说道:“嗯,他们的恩情,咱们永远不会忘记,这几天你为了看护我,没能睡个安稳觉,辛苦你了。”
狼人替夏宇龙擦拭了额上的汗珠,笑道:“主人客气了,为主人分忧是老二分内的事。”
夏宇龙替狼人从头到尾梳理了毛发,动作很是轻柔,生怕会将他弄疼。
在灵山上,他时常以此举,来表达对大天二他们三兄弟的疼爱之情。
狼人静静地趴在夏宇龙大腿上,一言不发,连呼吸都放缓了下来。
他正尽情地享受夏宇龙的轻抚,如今他们都已经长大成人,但彼此间的兄弟情义却是愈加地浓厚。
想着在灵山上的点滴,夏宇龙不由得感叹一声,心里充满了感激。
狼人问道:“主人何故叹气,又想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吗?”
夏宇龙“哦”了一声,笑道:“哪有,我开心着呢,我得感谢上苍,赐给我三个最好的兄弟,还有我们的母亲。”
他看着狼人,轻柔着他的脑袋,却嗔道:“首先我得批评你了,我不是你们的主人,我们是亲兄弟,咱们是同食一个母亲的奶长大的,咱们的身体里流淌着同样的血液,你得叫我一声大哥!”
狼人“啊”了一声,坐起身来,他泪眼汪汪地看着夏宇龙……
一脸正色道:“主人,不可乱了章法,母亲从小告诉我们,是爷爷救了我们的性命,这人世间除了爷爷和您,没有谁会对我们好,这份恩情,我们永远不会忘记,而且要一代代传下去,忘记恩情,那就是忘本!”
夏宇龙想起小时候与爷爷回灵山时,在山脚下碰到刀疤妈妈和三个狼崽子的事情。
那时候,三个狼崽子已饿得奄奄一息了,刀疤因上山捕猎被伤到了腿,七天未曾进食,身体快要撑不下去了。
爷爷把它们带回灵山,替刀疤治好了伤口,为它们搭建了房子。
在刀疤行走不便时,还上山捕猎来喂食它们。
是啊,夏宇龙从小与三个狼崽子一起长大,饿了就与三个狼崽子同食刀疤的奶水,那时候,他们不知有多快活……
“主人,小时候咱们在灵山上,总是无忧无虑的?”
狼人打断了夏宇龙的思绪。
夏宇龙笑了,说道:“等忙完所有事情,咱们回灵山上去过无忧无虑的日子,再也不问三界是非!”
突然间,夏宇龙却皱起了眉头,轻叹一声,又道:“也不知老大和老三怎样了,老大在灵山上,有狼群护着,我倒是不担心,老三自从离开灵山后,却再也没有见到它了,那日,我真不应该让他独自下灵山的……”
话说间,乌蒙镇大街上,传来了噼噼啪啪的打斗声。
声音急促而杂乱,从大街的另一头,正向夏宇龙他们这边逼来,越来越近了。
紧接着又传来了喝骂声:“小妖女,这回你往哪里跑,今夜就是你的死期。”
“我已对你们一再忍让,可别得寸进尺了!”
夏宇龙与狼人均心中一惊,相互对视了一眼……
齐声道:“是那白衣女子的声音!”
二人点了点头,一前一后地从窗台上跳了下去。
屋外早已被夜色笼罩。
西北大漠晚间的天空,看不到一丝云彩,与其他地方比起来,显得更加清亮。
圆月正悬挂于东边的天际上,惨白的月光,尽情地洒在了乌蒙山脚下,月色下的乌蒙镇却宛如晨曦。
只见白衣女子领着招魂八女,正与西风十二刺客,在大街上缠斗。
西风十二刺客又少了四人,仅剩下六人了。
白衣女子与招魂八女且战且退,离夏宇龙他们这边越来越近了。
她手中依旧没有任何利器,仅靠轻功和幻化术,就能轻易地躲避西风六刺客手中的胯刀。
就在六刺客所有招数用尽之时,一道白色幻影,从人群中飞速窜起。
这白色幻影正是白衣女子。
“啪啪啪啪……”
她脚下发功,依次踢在了六刺客的胸脯上,六刺客仰面倒地,滚作一团。
白衣女子的身体轻盈,缓缓地落回了地面。
“哈哈哈哈!”她仰天大笑几声,厉声说道,“西风长老教你们这些窝囊废,你们打不过我的,我说过,我不想杀你们,别逼我下狠手!”
六名刺客已毫无顾及任何形象,相互抓扯着挣扎起身。
这一路来,他们损兵折将、狼狈不堪,但与妖魔决战的高昂斗志没有磨灭。
再这样无休止地缠斗下去,怕是得全部惨死在大漠中了。
那为首的刺客挺直了腰板,喝道:“这好人坏人都被你做尽了,你们魔界的人说一套做一套,口口声声说不想杀我们,却是指使九命猫妖来对付我们,呸,你既要做婊子,又要立贞节牌坊,安的什么心!”
白衣女子大怒,她本想化身前来,手刃那为首的刺客,但她最终还是忍住了。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地道:“你们如此低劣的招数,连一只猫也打不过,还想来与我们斗,真是不自量力啊!”
为首的刺客“呸”了一声,骂道:“小妖女,你与那猫妖沆瀣一气,何为要这般折磨我们……”
“哈哈哈哈!”
白衣女子仰头大笑,打断了为首刺客的话,“你们既为西风长老的得意门生,他连法术都不肯传授给你们,还自称是杀手刺客,徒有虚名罢了!”
“你!”
听到徒有虚名几字,为首的刺客气急败坏,不知如何作答,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白衣女子冷哼一声,又道:“那猫妖如何折磨你们,与我们无任何关系,像你们这样的三脚猫功夫,那猫妖自然是欢喜得要紧了,识相的老老实实回西风部落去,与你们的长老投靠我们魔界,岂不美哉?”
突然,一黑衣人从月色中幻化而出,走上前来拱手禀报道:“公主,属下已查明,坏我们好事的就是那猫妖,它有意在避着我们,不敢与我们正面冲突。”
白衣女子顿了片刻,看着你黑衣人说道:“继续查,尽快找到他的藏身之处,我得会会这不可一世的家伙!”
“是,属下明白!”
黑衣人拱手行礼,欲要跃身而起,幻化消失于月色之中时……
白衣女子急忙问道:“还有,江湖各派现下如何?”
黑衣人转过身子,拱手回道:“各派弟子有的人已被蓝色妖姬魔毒攻心,他们均愿意归降战神,正被魔虱兵团压着往魔山去了!”
白衣女子笑道:“甚好,甚好,争取将所有魔变之人都压往魔山,让战神施于他们魔法,一统三界便可指日可待。”
“杀了魔界妖女,为三界除害!”
西风六刺客举起胯刀,喊杀着冲了上来。
那为首的又骂道:“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妖女,竟敢打起江湖各派的主意来了,今天我非杀了你不可!”
“呼”的一声,那为首刺客手中的胯刀,已向白衣女子的脖子刺将而来。
白衣女子幻化成烟,消失在了他的跟前。
他脸色陡然大变,径直往白衣女子那顶红轿子扑去。
只见轿子中坐着一手持长剑的长发女子,她的穿着亦是一身雪白。
那为首刺客心中一惊,莫非这就是小妖女的真身吗?
他来不及过多猜想,闪电般速度,向长发女子刺出了胯刀。
“当”的一声清响,为首刺客手中的胯刀应声飞出,眨眼之间,便扎进了他右手边的那堵泥墙上。
也正在此时,长发女子挥舞着长剑,从轿子里飞窜而出,与外边那戴着面纱斗笠的白衣女子,合为一体了。
隐藏在柱子后边的夏宇龙惊喜异常,他向另一根石柱后边的狼人使了个眼色。
狼人会意地向那白衣女子看去,片刻,他向夏宇龙点了点头。
打着心语道:“没错,正是仙姐的紫光宝剑,莫非这白衣女子真是仙姐么?”
夏宇龙一脸喜色,点着头在心中回道:“正是仙儿!”
那为首的刺客飞身拔回胯刀,领着其余五名刺客,朝着白衣女子扑将而来……
喝道:“今天咱就做个了断,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白衣女子脚尖点地,向后横翻而起,手中的利剑唰唰挥出。
地上尘埃泛起,一串串黄沙,随着剑尖的起落呼呼袭出。
西风六刺客胸口纷纷被黄沙击中,均口吐鲜血,扑倒在了地上。
白衣女子缓缓走上前来,剑尖直指那为首的刺客……
轻笑道:“你们打得过我吗,多次成为我的手下败将,却还是像恶狗般阴魂不散,今天我就成全你们,等收了你们的魂魄,我耳根就清净了。”
那为首的刺客轻笑一声,怒道:“小妖女能否以真面目示人,也好让我们死不瞑目!”
“哼,将死之人,我就成全你们……”
话说间,白衣女子已将头上的面纱斗笠取了下来。
在铮亮的月光下,她那张绝世容颜,看起来是那么地清晰。
“真是仙儿!”
夏宇龙心跳到了嗓子眼,他欣喜若狂,差点喊出了声。
狼人也惊喜异常,他屏住呼吸,向夏宇龙看了过来。
二人坚定的眼神相互碰撞,晶莹的泪花在眼眶里打转。
白衣女子举剑便刺,明晃晃的剑尖直指为首刺客的胸膛。
“仙儿,剑下留人!”
夏宇龙从柱子后边疾奔而来,拿住了白衣女子持剑的手。
白衣女子连退两步,挣脱了夏宇龙的手。
她一脸惊异地喝道:“哪里来的狂徒,竟对本姑娘如此无理,你是不想活了吗?”
“休要对我们公主无礼!”
招魂八女已挥舞着利爪正要攻上前来……
白衣女子张开双臂,将她们都拦在了身后。
此时,狼人化身成影,来到了夏宇龙身后。
几道身影在夜空中闪过,大胡子、黄玉、大魔怪从楼上的窗台上跳了下来。
白衣女子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环视了夏宇龙他们一眼……
说道:“无关人员,请别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夏宇龙抢上一步,脱口说道:“仙儿,我是哥哥,你不认得我了吗?”
狼人接话道:“仙姐,我是大天二啊,小时候您经常到灵山上找我们玩呢,我们也时常到龙古镇找你们玩!”
大胡子也道:“仙儿妹子,我是胡大哥啊,我……”
“哼,一个个的,哪来那么多废话!”
白衣女子打断了大胡子的话,语气甚是冰冷,“我管你是什么哥,你们认错人了,这天底下相像的人多得是了,本姑娘的名字叫水月,识趣的都给我滚远些,莫要坏了本姑娘的好事!”
说着,她举剑向前方跨步而来。
剑尖晃人眼球,直逼那为首刺客的腹部。
夏宇龙来不及过多犹豫,他快抢一步,右手死死地捏住了剑刃……
急道:“仙儿,哦,不,水月姑娘,放他们一条生路好吗?”
眨眼之间,血液自夏宇龙掌心溢出,顺着剑刃流向剑尖,一滴滴地落在了沙土上。
“啊,主人,您的手!”
“三弟,你这又是何苦呢?”
大胡子他们又急又气,均不知如何是好,都将愤怒的目光投向了白衣女子那冷若冰霜的面孔上。
白衣女子将利剑收回,看着夏宇龙冷冷地道:“这可是你自找的,没人这样逼你!”
狼人从黄玉手中接过一块丝巾,替夏宇龙包扎好了伤口,又向伤口上输入了些许仙气。
黄玉上下打量白衣女子片刻,道:“妹子,你真的变了!”
白衣女子仰头冷笑一声,道:“哼,是吗,我已说了,我不是什么仙儿,也不是你们的妹子,废话不会再重复第三次,如再阻拦者,格杀勿论!”
夏宇龙看着白衣女子,一脸凝重地道:“还请水月姑娘放过他们,我甘愿替他们……”
那为首的刺客趴在地上嚷道:“臭小子,别假惺惺的在我面前逞英雄,我们不吃你这一套,哼,你竟认识魔界妖女,定是与魔界勾结很久了,长老岂会容你。”
“你这厮好没道理!”大胡子怒不可遏,抽出腰间板斧,在那为首刺客面前比划起来,“用不着水月姑娘动手了,老子把你这未开窍的脑仁砸碎得了。”
“呼!”
那右手上的板斧,擦着他的后脑勺划过。
“啊!”
其余此刻均吓得全身哆嗦。
那为首的刺客却岿然不动,他深吸一口气,比上了双眼,只等板斧把他的头给砍下。
大胡子哈哈笑道:“还算有些骨气,哼,如果不是我兄弟出手相救,你这傻货早就命丧黄泉了,我们这般对你,你却恩将仇报。”
为首的此刻冷冷地道:“我从小立誓,与魔界不共戴天,今天我打不过你们,我也认了,如何处置,就请便吧!”
白衣女子望着偏西的圆月,道:“本姑娘没心情与你们在这里消磨时间,让我不杀他们可以,除非用你的命换他们的命,你一命换他们六条性命,也算便宜了他们,如何?”
她冷若冰霜地看着夏宇龙。
听了白衣女子的话,大胡子他们都急了,纷纷抢上一步,护在了夏宇龙身前。
大胡子喝道:“我兄弟的命金贵得很,岂是这几个怂包蛋能比得的。”
白衣女子仰头哈哈大笑起来,说道:“我这不是还没动手的嘛,就把你们吓得上蹿下跳得了,你兄弟的命金不金贵与我何干?”
她上下打量夏宇龙片刻,“还真是一表人才,用你一个人的命,换他们几个人的命,也算是值得了,你考虑好了吗,我要动手了!”
狼人拦在了夏宇龙身前,急道:“主人,咱别上她的当,她毒蛇心肠,不是仙姐。”
想着张仙的好,夏宇龙心中悲痛不已。
这白衣女子与张仙长得一模一样,却是这般的冷酷绝情,难道真的认错人了吗?
为弄清楚白衣女子的真实身份,夏宇龙决定以命相试。
他走近白衣女子,平静地道:“我乃西风族弃婴,与西风族人血脉相连,只要姑娘不伤害他们,用我命换又何妨,还请姑娘快动手吧……”
话音未落,便听见呲的一声,白衣女子手中的利剑,已从夏宇龙的左胸口刺了进去。
剑尖携带着鲜红的血液,从后背穿出,速度之快,让在场的人猝不及防。
“啊!”
夏宇龙面色瞬间变得苍白起来,他双腿发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狼人俯下身来,双手托起了夏宇龙的身体……
哭道:“主人,主人!”
他恶狠狠地盯着白衣女子,四颗獠牙已露出了唇外。
夏宇龙捏住了狼人的手,轻声道:“老二,沉住气,别冲动,我是心甘情愿的。”
“你伤了我兄弟,我要了你的命!”
大胡子又急又怒,挥舞着双板斧自夏宇龙身后窜出。
黄玉与大魔怪各自紧握手中兵器,一起拦在白衣女子的身后。
氛围瞬间又紧张了起来,一场恶战近在迟迟。
西风六刺客欲想挣扎起身,与白衣女子拼个鱼死网破,但身上绑着招魂八女的束魂绳,不能动弹。
夏宇憋足气力,紧紧地拽着大胡子衣服……
嘶哑着声音,喊道:“胡大哥,别莽撞!”他的话语干脆利落,带着命令的口吻。
大胡子将双板斧插于腰间,俯下身来,查看了夏宇龙的剑伤……
抹着眼泪哭道:“三弟,你太傻了,这一剑可是刺在心上啊,她怎会下得了这个手!”
虽说白衣女子一剑刺穿了夏宇龙的身体,且正中他心口的位置,在旁人看来,怕是活不成了。
但夏宇龙却感觉到,除了前后的伤口疼得厉害以外,他体内的气血,比起之前的运行还要顺畅得多了。
夏宇龙单膝跪地,左手紧紧地压着大胡子的双肩,又道:“胡大哥,千万不可伤害水月姑娘啊,千万不可!”
“莫非她真是仙儿姑娘么?”大胡子追问道。
突然,一黑衣人从月色中爆闪而出。
他走前来,拱手跪地,说道:“公主,小的有要事禀报!”
白衣女子道:“什么事,快说?”
“这,这……”
他看了看夏宇龙他们,支支吾吾起来,像是要吐露什么天大的秘密,不让外人知道。
白衣女子昂着头,说道:“但说无妨,这些人听见了又如何,魔界一统三界已是必然。”
黑衣人抱手称“是”,道:“小的已与阿昌国取得了联系,那国王允许我们见面详谈,眼下魔虱兵团十万大军已集结在崂山脚下,只等阿昌国门户打开。”
白衣女子点了点头,笑道:“好,阿昌国乃进入中原的第一道门户,等阿昌国归顺我魔界,我魔虱军团便可畅通无阻、直指中原了!”
她环顾左右,“那还犹豫什么,此刻就前往阿昌国去……”
话说间,白衣女子已幻化成烟,领着招魂八女和那四个抬轿的黑衣人,往西北方向飘飞而去,消失在了茫茫月色中。
远处传来了她的声音:“我还有正事要办,想报仇的就来阿昌国找我,我随时恭候你们!”
那为首的刺客拾起身下胯刀,奋力爬起身来,领着他五名手下,也向西北方向追撵而去。
才刚跑出十余步,那为首的刺客转过身来,看着夏宇龙说道:“好小子,虽然你救了我们,我们心怀感激,但长老亡你之心不死,我们也只得奉命行事,如果他日相遇,我们绝不会手下留情,只等兵戎相见吧。”
不多时,西风六刺客也消失在了月色中。
狼人痛心疾首,焦急地问道:“主人,您现在怎样了?”
说着,他向夏宇龙体内输去了一股仙气,止住了伤口上流淌不止的血液。
夏宇龙笑了笑,回道:“我没什么大碍,白衣女子肯定就是仙儿,她这一剑并没有往我心上扎,她医术精湛,如有意要杀我,恐怕已把我的心给刺穿了,你先去追她,我们随后就到。”
“这,可是主人!”
“听话,快去,我有胡大哥他们看着,没什么大碍。”
“主人,您保重,胡大哥,你们好好照看我主人,我在前边等你们。”
“狼兄弟,你路上注意安全!”
大胡子拍了拍狼人的肩膀,说了几句叮嘱的话。
狼人腾空跃起,往西北方向追了去。
大胡子他们把夏宇龙扶进了客栈,欲要上二楼时,突听得“哐当”一声,客栈的大门,被一根手臂粗的木棒给闩上了。
借着墙上暗黄的油灯发现,关门的正是店老板。
大胡子见店老板行为怪异,且一幅很不耐烦的样子。
便开口问道:“你这厮好像不欢迎我们啊?”
店老板一边擦着桌子,一边咧嘴笑道:“你们快些上楼休息吧,别再与那些人打打杀杀的了,免得我这小店就要被你们给拆了,待会儿我再给你们送点晚茶和点心,等吃饱喝足后好上路。”
“上路!这大半夜的就想赶我们走吗,老子偏不走?”
“不走也得走了,你们就不怕半夜鬼敲门吗?我这里很快就要变成鬼窟了!”
店老板脸上露出了不可一世的奸笑。
夏宇龙起了警觉,问道:“你究竟是何人?”
“我不是人!”
话毕,一道妖烟从店老板胸口幻化而出,店老板阳气被妖烟吸尽,化作一堆白骨散落一地。
紧接着,一张妖艳的脸庞破烟而出,待烟雾散尽,走上前来的正是千面蜘蛛精。
黄玉抽出发簪魔剑,喝道:“你这老妖,还不死心吗?”
大魔怪也怒道:“我虽为魔,可手段也不像你这般残忍!”
千面蜘蛛精面色一沉,说道:“你也配为魔吗?你们都被这些可恶的凡人给驯化了,成了他们的狗,哼,你不配与我说说话!”
她看着夏宇龙,阴阴一笑,随后却叹了一口气,“可惜啊,方才的这一剑,却从你心脏旁边擦过,还得劳烦我再动一次手了,你的小情人对你真是余情未了啊!”
听了千面蜘蛛精的话,夏宇龙有说不出的高兴。
这又一次印证了他的判断,他心中的结节再一次被打开,血液瞬间沸腾,全身经脉都充满了洪荒之力。
他轻哼一声,不屑地问道:“你打得过我吗?如果打不过,就快些离开吧,一次次败下阵来,岂不更丢人?”
无意中,千面蜘蛛精瞟见了,夏宇龙腰间挂着的渡劫瓶。
“啊!”
她又惊又骇,随后环视着众人,故作镇定地笑了,“哼,别以为你们人多,我就怕你们了,如果不是姥姥急着有事召见,你们今天就没那么走运了。”
大胡子双手叉腰,扯着嗓子,喊道:“臭娘们,你是害怕我兄弟腰间的宝贝了吧……”
千面蜘蛛精脸色大变,趁着大胡子说话间隙,她突然向后退开两步,身体已幻化成烟,正要夺门而出。
大胡子大喊一声:“妖孽,哪里走!”
话音刚落,他已抢至门边,挥舞着阴阳板斧,对那团妖烟狂扫起来。
待妖烟散尽,大胡子已被密密麻麻的蛛网包裹了起来。
蛛网越勒越紧,已嵌入了他的身体,吸噬着他体内幽蓝色的血液。
“啊!”
他发出一声呐喊,脸上和颈部青筋爆凸,面部表情痛苦至极。
“休要伤我夫君!”
黄玉脚尖点地,飞身跃起,手中发簪魔剑刺出,向大胡子满身的蛛网挑去。
大胡子昂着头捏紧双拳,又发出了几声魔性的狂吼,四颗獠牙露了出来。
突然,大胡子哈哈哈地阴笑起来,喝道:“你这该死的胖子,今天我本不想与你计较,是你不识好歹,你的死期到了!”
千面蜘蛛精的幻影,在大胡子身体里时隐时现,她已附身其中了。
黄玉的发簪魔剑才刚触碰到蛛网,便被一股强大的邪力给推了回来。
“砰!”
她的身体重重地撞在了泥墙上,幽蓝色的血液自口中喷出。
夏宇龙愤怒至极,习惯性地捏紧了右掌。
随着体内纯阳之气推动,一道火焰光环,自他拇指与食指间溢出,火红色的神龙斩魔剑,已捏在了他的掌中。
千面蜘蛛精仍在大胡子体内狂笑,说道:“我的身体一与你兄弟的身体混为了一体,连你的兄弟也一起杀了吧,我不相信你下得去这个手!”
夏宇龙犹豫不决,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大胡子獠牙裸露,发出一声魔吼,喊道:“兄弟,别管我,快一剑了结了这老妖的性命。”
越是焦急,夏宇龙的潜能越能激发,很快便悟出了天剑心决“一掌划两边”。
他气聚丹田,展开右掌,厉声喊道:“四海之气、汇聚天地!”
屋内风声大作,将土墙上的几扇窗户掀翻。
四面八方的阴阳之气,源源不断地涌来,向他掌心汇集。
一拳头大小的阴阳八卦球,隐隐悬浮现在他左手掌心上。
他将八卦球猛然推出,砰的一声,不偏不倚地打在了大胡子的胸口上。
“啊!”
这声惨叫落地,那蜘蛛幻影从大胡子身体中逸出,滚到了木门边上。
大胡子也双膝跪地,嘴角幽蓝色血液成丝线流淌,他向前扑倒,趴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黄玉与大魔怪抢上前去,将他扶起,撤到了楼梯下边。
夏宇龙喊道:“妖孽,赶快现身!”
妖烟散尽,蜘蛛幻影变成了千面蜘蛛精的模样。
她捂着胸口,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哈哈!”她看着夏宇龙,苦笑两声,说道,“好小子,想不到你竟变得这么厉害了,我还是小瞧了你。”
她吞下涌至嘴边血液,“哼,咱们走着瞧……”
突然,夏宇龙腰间的渡劫瓶猛然抖动起来。
随后便脱离他的身体,腾飞至半空中,瓶口朝下,自瓶中照射出了万道金光。
瓶中传来了小机灵的声音:“阿弥陀佛,世间生死皆轮回、佛国苦海唯慈悲、恶事散尽需渡劫、冥冥天理化垂泪,妖孽,你的罪孽已十分深重,到苦海中来渡劫重生吧。”
“啊!”
千面蜘蛛精在惨叫声中变回了真身。
她是一只全身开满粉红色桃花的蜘蛛。
原来的她,只是山里的小蜘蛛,以草露为食。
被千年树妖收做玩物后,她便依附在了千年树妖的身上,已经有几百年的时间了。
她的心灵与**早已被妖魔化,骨子里流淌着千年树妖那邪恶的血液。
桃花蜘蛛在佛光照射下,化身粉红色幻影,被吸进了渡劫瓶中。
屋外正被数不尽的夜明蜘蛛军团包围,感知到主人妖法消散,它们也全都消匿了踪迹。
就这样,嚣张跋扈的夜明蜘蛛军团,在三界中覆灭了。
惨淡的月光下,一切都归于了平静。
大胡子身上多处挂彩,所幸夏宇龙出手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夏宇龙推出的内力虽也伤到了大胡子,但掌气随意念而动,收发自如,大胡子受伤不重,并无大碍。
大胡子从疼痛中惊醒过来,他紧捏双拳,使出魔魂之气,身体上那深陷的勒痕渐渐愈合,直至完全消失。
夏宇龙他们将店老板的尸体就地掩埋,趁着月色,急匆匆地向西北方向追了去。
苍茫的月色下,是一望无尽的茫茫戈壁,极度荒凉。
寻着狼人在小土包上留下的爪印,四人一路追踪,过得两日,便来到了阿昌古国城墙下。
阿昌古国为西北大漠北面的一颗明珠,高大的昆钰山脉就横亘在大漠边上,贯穿东西而过。
相传,在上古时期,山脉的中尾部被天外陨石拦腰削去,留下了一个巨大的缺口。
阿昌古国就落坐于缺口处,山上冰雪融化,一年四季流淌不断,常年滋润着阿昌古国,曲曲折折的昆钰河,横穿城中而过。
古国四面,矗立着坚固、高大的夯土城墙,最高的城墙有十层楼这么高。
城墙上,每隔一段距离便有一个烽火台,西北战事频繁,全靠烽火台传递信号。
守城的士兵们嘻嘻哈哈,三句离不开女人。
黄玉听得很不是滋味,本想施法戏弄他们一番,但考虑有正事要办,只好作罢了。
“你们几个是干什么的?”
一行人被南门的卫士拦住了去路。
黄玉拿出几锭银子,贿赂了那领头的,畅通无阻地进了城。
映入眼帘的均是层层叠叠的夯土房子,房屋颜色全是土黄色调。
道路纵横交错,犹如进入迷宫一般,又像置身于四通八达的蚁穴之中。
街道上的行人熙熙攘攘,一番热闹的景象,他们的穿着打扮,带有浓厚的西域风情。
狼人的爪痕在城中已不见了踪迹。
夏宇龙他们混杂于人群中,在集市上闲逛了起来。
四人连续穿过十几条街道后,一面碧油油的湖水展现在了眼前。
湖水中央有一个巨大的土包子,土包上矗立着一座白色城堡。
城堡由巨大规整的汉白玉石垒砌而成,每个出口都有手持战戟的士兵把守。
几艘运送货物的帆船,在湖面上来来去去,湖水清亮异常,让人心旷神怡。
整个城堡倒影在水中,颇有一面湖镜连两天的味道。
大胡子凝视前方,感叹道:“我以为大漠边上只剩下荒凉,想不到竟还有这么安逸的城堡,连湖水也是这样的蓝!”
黄玉接话道:“是呢,雪山下的水最干净纯洁,能净化人的心灵。”
夏宇龙点头应道:“爷爷说,它们离天最近,乃天之圣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但愿阿昌国国王能像这雪水般开明圣洁。”
大胡子挠着头,道:“城堡守卫森严,要接近国王怕不是件容易的事,如果实在不行咱就硬闯……”
说着,他看向了夏宇龙。
夏宇龙一脸凝重,这也是他考虑的问题。
他抬头看了看尚早的天色,轻叹一声,道:“我们得找个落脚的地方,先摸清这里的情况再说。”
此时,一巷子深处传来了吵哄哄的声音。
“走,去看看!”
夏宇龙他们循声追去,转过一个路口,只见一大群人正围在一店铺门口。
人群中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哭泣声:“我的儿啊,你就这么死了,往后叫娘怎么活啊,你爹是个短命鬼,想不到你比他还,呜呜呜呜,我也不活了!”
原来,包子铺老板娘杨桂花的儿子阿里西,被人打死在了店门口。
阿里西扑倒在地,后脑勺有两道很深的伤口,血液自伤口处一点点地渗出,一看便知才刚死不久。
杨桂花抱着儿子,已哭得不成样子。
在早些年,她的丈夫得了怪病死去,如今她儿子也死于非命,家中只剩下她一人了。
想起今后孤苦伶仃,煎熬的日子,她怎么不哭得如此伤心、伤神。
在阿里西身旁,斜躺着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
该女子身穿粗布衣裤,看起来就是个老实本分的农家少女。
她胸前的衣服被扯破了,头发凌乱,脸上还沾满了污垢,像是经历了一场打斗。
杨桂花哭了片刻,便怒瞪着弱女子……
破口大骂起来:“你这天杀的,害死了我儿子,官府一定会为我儿子讨回公道的,你还我儿子命来!”
弱女子一脸委屈,眼神甚是惶恐,泪水簌簌往外流淌。
她战战兢兢,往后退缩,右手触碰到了一根长棍。
棍子有手臂般粗,在末端还占有血迹,一看便知是作案凶器。
众人对弱女子议论纷纷、指指点点的,显然已经把她当成了凶手。
此时,三个捕快正从小巷的尽头疾步而来,他们身穿青布官衣,背后背着长剑,看起来威风凛凛。
那为首的捕快四十来岁,身材瘦高,形如竹竿。
如果他再肥胖些,定把身后的两个随从全都给挡了去。
因他身体瘦长,城中的人都习惯性地呼他为“竹竿捕快”。
他姓白,单名一个高字,真是人如其名了。
白高领着两个随从挤进了人群……
粗声粗气地喊道:“怎么又死人了,还让不让人活了!”
他环顾众人,“你们也都看见了,都给我如实说来,谁是凶手?”
众人对弱女子又指指点点起来,碍于捕快的威严,却也不敢大声说话。
杨桂花指着弱女子,怒道:“是……是她,是她打死了我的儿子。”
说着她捶胸顿足,又哭得死去活来的了,“官爷,你们可要替我做主啊,我老伴没了,就这么个儿子也被她给打死了!”
白高仔细打量弱女子片刻,挥手喊道:“该杀的,给我带走。”
“是!”
两名随从跨步上前,用绳索将弱女子绑了个结实,便将她提起,压着她瘦小的身子骨,往小巷深处走去。
夏宇龙走出人群,喊道:“且慢,几位官人不问事情的缘由,就草草把人带走了,岂不让真正行凶者逍遥法外了吗?”
他冷哼一声,看着夏宇龙问道:“怎么,你小子知道凶手是谁?”
他环视着众人,“你们都看见谁是凶手了吗?”
围观的人都低头不语,因为他们真没看见是谁打死了阿里西,只有杨桂花一口咬定,是弱女子所为。
白高将夏宇龙往右一推,不屑地道:“既然你不知道凶手是谁,就别挡路,妨碍我们查办案子,否则以共犯论处!”
夏宇龙往后退开两步,分析道:“死者头上的两道伤口很深,每一道都足以要他性命,这么深的伤口,并非一个弱女子能完成的,凶手一定是一名男子,而且对死者的仇恨较深……”
说着,他走到弱女子跟前,问道:“妹子,你看到凶手了吗,别白白替人背了锅啊?”
弱女子惊恐地看着夏宇龙,却仍旧一言不发。
夏宇龙又要追问……
弱女子却一边哭泣,一边不耐烦地道:“你不要再问了,是我打死他的,是我打死他的。”
白高怒哼一声,说道:“杀了人还是这副态度,给我把她押回去严加拷问,重刑之下,我就不信她还包庇她的同伙!”
夏宇龙始终相信死者并非弱女子所杀,或许她有她的难言之隐,这使得他对案情的始末更为地着迷了。
查清案子不仅还弱女子清白,也为死者讨回公道,可是一举两得之事。
他再次拦在了白高跟前,急道:“官爷,请给我一些时间,我很快就能找到真正的凶手了!”
白高双手环抱,得意地笑道:“这是你说的,两个时辰之内,如果找不到凶手,该如何处置你们?”
“任凭官爷处置!”夏宇龙坚定地回答。
“好!”白高大笑两声,“你已夸下海口,咱就在这等两个时辰,若是案子不破,一起送你们进大牢!”
为了寻找到更多细节,夏宇龙又仔细查看了死者伤口。
凶手的站位和持握棍棒姿势,一遍遍地在他脑子里闪过,他似乎又有了新的发现。
“嗯,是左手,凶手是一个左撇子。”夏宇龙目不转睛地盯着死者伤口处,自言自语起来。
片刻,他转过身子,“官爷,您看,死者头上两道伤口均斜往左肩,从力道上分析,凶手一定是左手发力的。”
“嗯,不错!”
“果真是这样。”
“这小伙子挺聪明的!”
在场的人都惊叹起来,为夏宇龙独到的分析和见解而深感折服。
白高更是来了兴致,他哈哈笑道:“有点意思,我倒是要看看谁是真正的凶手了。”
弱女子一边伤心哭泣,一边不停地摇头……
说道:“你们不要再查了,人是我打死的,我甘愿受罚,恳请官爷把我打入死牢吧!”
白高抽出胯刀,架在了弱女子的脖子上,喝道:“还敢嘴硬,快说,谁是凶手,你的同伙是谁?”
弱女子苦笑道:“反正我也不想活了,你一刀杀了我吧。”
夏宇龙道:“官爷,此刻为难这位妹子并不明智,我们得想办法找出谁是左撇子。”
白高轻叹一声,不耐烦地反问道:“找,怎么找,这城里左撇子的人,怕是得有几万人,要找到什么时候?”
夏宇龙环视众人一眼,众人均是一脸的麻木不仁。
死者母亲一口咬定,是弱女子所为,而弱女子也不肯说出实情,更不会说出真凶是谁。
一时间,整个案子陷入了僵局。
夏宇龙冷静片刻,把案件的突破口放在了棍子上。
他拾起棍子,仔细查看了上边的每一处细节,在棍子的握把处,发现两道浅浅的痕迹。
“原来是花粉!”
他自言自语起来。
案子似乎又有了眉目,他扭头看着白高,问道:“官爷,这城中有几家花店?”
“八家。”白高不假思索地回答,“咋的,这案子还没破,你就想送花给死者了?”
夏宇龙并未听见白高的问话,他如释重负,长长地呼出一口长气……
说道:“凶手就藏在这八家花店中。”
捕快很快就行动起来,对这八家花店挨个儿搜查。
果不其然,在第六家花店里发现了端倪,那采集花粉的工人何左撇已不知去向了。
白高立即下令全城搜捕,城里一千来号捕快同时出动,很快便在东城门将畏罪潜逃的何左撇抓捕归案。
经过审讯,何左撇承认了打死阿里西的事实。
原来,何左撇与弱女子是一对情侣,几天前,两人相约从边远的乡村到城里讨生活。
本来,两人对美好的生活满怀憧憬,可是到城里后,一切都变了。
弱女子找了做包子的活儿,就在阿里西的店里。
但三天两头被阿里西骚扰,弱女子也将此事告诉了何左撇。
何左撇劝说弱女子另找一份活儿,但弱女子已与杨桂花签订了一年的合约。
如果此时毁约,必将支付高额的毁约金,自己已是理亏,就算告到天王老子那里,也无济于事。
两人商定,暂时先忍下来。
事发之前是有预兆的,就在今日,何左撇在店里采集花粉时,他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担忧。
于是偷偷地溜出花店,来到包子铺看弱女子,赶巧的是,弱女子正被阿里西压在桌子上欺凌。
何左撇怒不可遏,冲进屋里,将阿里西拽开了。
阿里西从门后寻来一根棍子,叫嚷着要取了何左撇的性命。
何左撇是庄稼人,胳膊腿结实有力,轻而易举地就将棍子夺了过来。
见打不过何左撇,阿里西要跑出去叫人,要状告何左撇私闯民宅。
情急之下,何左失去理智,撇抡起棍子,往阿里西后脑勺打去。
阿里西倒在了血泊之中,再也爬不起来了。
杨桂花闻声从屋后赶来,弱女子推了何左撇一把,催促他快些离开,被官府捉去就没命了。
“卖沟子的,是谁这么没礼貌,吵吵嚷嚷的!”
杨桂花的骂咧声越来越近,何左撇夺门而出,消失在了小巷深处。
巷子里空无一人,何左撇逃得顺当,除了弱女子外,并无旁人看见他是凶手。
看到儿子死于非命,杨桂花掩饰不住悲痛的心情。
她抱起儿子在,店门口痛哭起来,哭声引来了很多围观的人。
案子是破了,但所有人都高兴不起来。
有的人替何左撇感到不值,认为,只要忍一时,便可风平浪静,哪怕退一步,也会海阔天空。
可是激情之下,又有几个人能真正保持三分清醒的。
也有人替杨桂花喊冤,但事有因果,谁让她从小就惯坏了儿子,放纵儿子的行为,导致事情愈演愈烈,最终酿成大祸,落到了可悲可恨的田地。
白高见弱女子可怜,给她安排了一份差事,在囚笼里做杂役。
虽说工钱不多,但足够养活自己,关键是,她与何左撇可经常见面。
二人仅一门之隔。
弱女子不仅有了着落,也了了何左撇的一桩心事,二人将白高当做了最贴心的亲人。
白高的乐善好施,感动了夏宇龙一行人,而夏宇龙的睿智也吸引了白高。
二人颇有英雄相惜的味道。
白高走上前来,拍了拍夏宇龙肩膀,说道:“我这个人说话从不拐弯抹角,再帮我破几起案子,如何?”
夏宇龙挺直腰板,这才发现自己比白高矮了整整一个头。
他仰视着白高,并不急于回答,却拱手问道:“还不知官爷的尊姓大名?”
白高毫不忌讳,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随后自嘲道:“我这人光长个子不长脑子,人如其名,白白的长高了。”
大胡子走出人群,拱手笑道:“白大哥也是个爽快不拘小节之人,小弟佩服啊!”
“这位是?”
大胡子贸然闯入,让白高有些无所适从,或许是被大胡子那凶神恶煞的容貌给吓到了。
夏宇龙一一向白高做了介绍。
白高收敛起不自然的笑容,故作镇定地道:“这世间各式各样的人鬼怪我见得多了,可从来没见过像你们这样的,我还以为你们是戴了兽皮面具。”
黄玉笑道:“白大哥身高九尺有余,是城中的第一捕快了吧!”
白高摆了摆手,道:“哎呦,大妹子,你别消遣我了,我情愿鏖战沙场,不愿再做什么捕快了,唉,拐弯抹角的案子太多,这捕快啊太费脑子了,我是越来越不想干了。”
一番短暂的闲聊过后,白高领着夏宇龙他们往城外走去,他们要去查看一个更加复杂的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