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酋叹道:“管长老心机深沉,我既早知其不怀好意,实不该请他前来援手。”骆玉书心想若非管墨桐祭出醍醐天香,众人也无法将顾青芷自百爪玄蜈手中顺利救出,祝酋这条计策原可说并未用错,只是众人虽已十二分小心提防,仍是未能躲开管墨桐诡奇无比的后招,这事却也怪不到祝酋头上,叹道:“骆某有一事不明,昨日我等尽皆中了管墨桐迷香之毒,唯独祝兄一人无恙,可是因服食了‘寒萼玉蔻’之故?”
祝酋点头道:“‘寒萼玉蔻’能解百毒,月蟾酥自不例外。”骆玉书皱眉道:“然则祝兄当时为何不替我和景兄一并解毒?当时若合我三人之力,管长老未必能够得手。”祝酋微笑道:“管墨桐何等精明,怎会容我给两位解毒?不过有一件事,祝某倒觉奇怪得很……”话未说完,忽被一阵叩门声打断,只见景顾二人由外而入,顾青芷满头大汗道:“四处都找过了,没发现管墨桐的踪迹。”
景兰舟见祝酋已醒,问道:“祝兄,你的伤不碍事么?”祝酋笑道:“区区小伤,还死不了,有劳景兄挂心。”景兰舟沉吟道:“景某倒有一计,无为宫在此眼线广布,不知能否借祝兄号令搜寻管长老他们的下落?”祝酋摇头道:“祝某虽身为本教护法,却向来在教中不为人知,怎比得上管长老势力根深蒂固?要寻管施二人,不能靠无为宫。”
骆玉书叹道:“管墨桐谋略深远,既设计劫走了施大夫,一定早铺排好了后路,要找他谈何容易?不过施大夫只说恩师在太湖隐居,连他也不知对方到底住在何处,我看如今唯一的法子便是抢先一步到那里找出林前辈,莫要让管长老捷足先登。”众人闻言皆点头称是。
景兰舟道:“骆兄,既是事态刻不容缓,不如你和顾师姐先行赶往苏州,景某留在此处等候苏先生前来,再同你们会合。”骆玉书沉吟道:“这也不失为应对之策,免得在此浪费时日。只是祝兄的伤势……”祝酋笑道:“这些小伤算得甚么?几位若要前往苏府,小弟在松江有一位朋友,其人交游广阔、家资颇饶,若能得他相助,兴许对寻访林前辈不无裨益。”
骆玉书道:“哦?祝兄这位朋友可是姓邵?”祝酋笑道:“骆兄果然一猜即中,此人正是‘铁燕银枪’邵燕堂邵大侠。”骆玉书动容道:“难道邵大侠也是贵教中人?”祝酋道:“骆兄此言差矣,难道祝某便不能结交教外的朋友?施大哥也不曾入了无为宫啊。”骆玉书笑道:“骆某失言,祝兄勿怪。”
一旁景兰舟闻言亦觉大奇,他自小长于徽州,对南直隶武人颇为熟悉,知这“铁燕银枪”邵燕堂乃是松江府大豪,府中家财万贯、富甲一方,为人又慷慨仗义,专爱结交江湖同道,以此在江南武林名头甚响,其侠誉正与骆中原颇有几分肖似;但邵燕堂武功只属泛泛,这却跟“河朔大侠”差之千里了。其妻桑慕华却是峨嵋派的俗家高手,功夫高出夫君甚多,邵燕堂对此亦不以为忤,二人多年来相敬如宾,成为武林中一段佳话。景兰舟知邵家在松江、苏州一带财雄势大,对方若肯答应帮忙寻找林岳泰,确不失为一大助力。
祝酋笑道:“祝某早年间机缘巧合,曾帮过邵前辈一个小忙,蒙他义气深重,一直将这事记在心上,几位只要说出我名,邵大侠必不推辞。”骆玉书稍一迟疑,道:“如此甚好,那我们便先走一步,相候苏先生之事就交托景兄。不想短短相聚数日,此际又要分别,只盼治好舍妹伤势之后,能与兄台驰马试剑、把酒言欢。”景兰舟伸手笑道:“如兄所言,此情此景必不久远,咱们一言为定。”骆玉书与他一击掌道:“驷马难追。”当下更不多话,同顾青芷收拾行装,别过景祝二人,径奔南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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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兰舟见祝酋伤势虽有起色,十天半月内仍恐难以痊愈,便留他在房中安心休养,自己到外面街市信步闲逛,一边走一边暗自盘算:“眼下距离初十尚有数日,不知苏前辈会不会早到南昌?先前松筠道长同松竹二老自岩洞脱困后去找马顺算账,也不知碰上锦衣卫没有。那晚瑶部四使在章江岸边被道长从三鹰手中救下,为何后来一直不见人影?”念及十二妙使,脑中不禁浮现出冼清让的倩影,暗道:“与冼姑娘一别多日,不知她可仍在为松竹二老之事烦心?”想到二老此刻人在江西,绝不能出手加害远在河南的冼清让,不觉心中稍安。
他在街中随意走了一会儿,忽见迎面行来一人,正是王府中的钱文钦。景兰舟上前作揖道:“钱前辈,这便当真巧得很了。前日一别,王爷可曾加以为难么?”钱文钦见到他也是一惊,连忙还礼道:“原来是景少侠。王爷宽宏大量,并未予以追究,多谢少侠费心。”
景兰舟微一沉吟,拉他到街边一间茶肆坐下,将彭守学投靠沈泉、陷害忠良之事说了,钱文钦听罢勃然大怒,恨道:“守学不在我身边多年,竟变得如此奸恶!倘被钱某撞见,定要废了他的武功!”
景兰舟道:“青鹞派侠名远播,翟掌门也是武林中响当当的好汉,晚辈是怕令高徒此举有损贵派的声望,这才向前辈直言相告。”钱文钦叹道:“都怪钱某有眼无珠,收徒时没有仔细考校对方的德行人品。当年守学一意加入白莲教,我便劝不动他回头,不料他如今变本加厉,竟这般自甘堕落。唉,掌门师兄好不容易替本派积攒下几分清誉,只怕就要败坏在这逆徒手里,钱某罪莫大焉。”景兰舟道:“各派门下俱是良莠不齐,前辈亦无须太过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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