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祝二人又斗了半袋烟功夫,祝酋招数虽然凶狠,门户却不如先前般守御缜密,被管墨桐觅得破绽用鸳鸯双钺将长剑一锁,双腿腾空而起“啪啪”踢在祝酋小腹,祝酋长剑脱手,口吐鲜血向后便倒。管墨桐上前一脚踏住他胸口,冷笑道:“你是老宫主委命的心腹,留着对我们这些老家伙也没甚么好处,老夫送你下地府谒见旧主去罢!”言毕一钺向他咽喉切去。施和浦惊呼:“师叔手下留情!”
忽听一阵劲风破空之声,西首山石后飞出一件细长的物事,直直戳向管墨桐面门。管墨桐一惊之下举钺一挡,那物事在钺刃上轻轻一点,管墨桐只觉一股不可抗拒的大力将他从祝酋身边推开,身子向后滑出丈许方才站定,那东西随之“啪”的一声落在脚边。管墨桐低头一看,地上竟是根细长的枯枝,不禁吓得肝胆俱裂,颤声道:“是河朔大侠到了么?还是思过先生?”要知他已是武林中的宗师人物,来人竟能以一根枯枝将其击退,普天下确只骆中原和顾东关方有如此功力。
只听石后一声咳嗽,缓缓走出一人,竟是先前几人在洞中遇见的那老僧。那老僧望了管墨桐一眼,眸子猛地一翻,双目精光四射,但转瞬即又黯淡下来,叹道:“你武功果然很好,不愧是纪老的徒弟。只是若跟一流高手相比,却还差了那么点儿,可惜,可惜!”
管墨桐自成名以后,从未有人敢如此对他说话,闻言不禁脸色为之一变。不过这老僧适才一出手便显出功力绝伦,他自知不是对手,两眼死死盯住对方,缓缓道:“承让了,在下雕虫末技,难入高人法眼。不知大师如何称呼,可否见示法号?”
那老僧垂目道:“我的名字你不必知道。请问足下可知江湖上还有甚么武功胜过你的好手么?”管墨桐见他如此倨傲,不觉心中有气,冷冷道:“中原武林素推河朔、思过为首,他二人的武功胜过管某百倍,大师何必明知故问?”那老僧摇头道:“这我自然知道。我是问你可有其他老和尚不曾听说的高手?”管墨桐目光闪动,笑道:“那也为数不少。”那老僧喜道:“哦?愿闻其详。”
管墨桐道:“人外有人,天下高手何其之多,譬如……”话音未落,倏地双手一扬,上百根银针如牛毛般密密麻麻打向对方。那老僧如同视而不见,只似石像般呆呆立在原地,众人见他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心中不禁大惑:“他为甚么不躲?”管墨桐眼见就要得手,不禁心中大喜,不料所发的银针飞到那老僧身前半尺距离,忽如撞上一堵无形墙壁般纷纷落地,传来阵阵清脆的针石相碰之声。管墨桐面如死灰,颤声道:“你……你究竟是人是鬼?”那老僧叹道:“你走罢,不要逼我出手。”
管墨桐默然片刻,倏地身形一闪,一把拉起施和浦向洞外奔去。骆玉书急道:“前辈,快将他截住!”那老僧却如听而不闻,仍是痴痴矗立。景兰舟见一旁烛火闪跃将熄,忙提醒那老僧道:“大师,小心蜡烛有毒!”那老僧叹道:“老和尚若能中毒而亡,何尝不是幸事。”
骆景二人见这老僧功力若神、深不可测,几不输于骆中原、顾东关两位当世绝顶高手,都不知他到底是何方神圣。只听他长吁短叹数声,缓缓走回石洞深处,片刻间不见身影,那蜡烛也随之熄灭,洞中顿时一片昏暗。
此时骆景顾三人尽皆中毒不起,祝酋虽不惧迷药,但身遭管墨桐重创,晕倒在地半点动弹不得。四人在岩洞中躺了足有半个时辰,骆景二人渐觉丹田回暖,真气一点一滴慢慢聚积起来,又过了小半炷香功夫,手足渐能活动。二人挣扎起身一望祝酋,见其脸色苍白,气息甚是微弱。
骆玉书见他伤处血流不止,先替他包扎了伤口,同景兰舟两人将其扶起,转头问顾青芷道:“芷妹,你觉得怎样?”顾青芷内力不如二人,手足仍觉无力,但自知已无大碍,道:“我没事。这戴面具的怪人是谁?”骆玉书微一迟疑,坦言道:“这人便是祝酋。”顾青芷惊道:“甚么?这……这人是那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
骆玉书点了点头,将来路上事同她大致说了,道:“芷妹,我们先前之所以没告诉你,只因祝酋设计接近岳素是为刺探锦衣卫的消息,怕你无意间说漏了嘴,并非有心隐瞒。这人虽神神秘秘,又是无为宫的人,却帮过我们好几次大忙,不似大奸大恶之徒。”
顾青芷不乐道:“好哇,你们两个骗了我这么久!眼下施和浦被人劫走,这下该怎么办?”骆玉书道:“当务之急先要将祝兄弟送回客栈养伤,我们几个再缓图后计。”景兰舟道:“那位圣僧前辈武功已臻化境,家师一向不曾提过江湖上有如此人物,不知到底是何方高人,可要寻他当面问个清楚?”骆玉书沉吟道:“这位前辈连姓名也不愿告知,多问也是无益,我们还是先回南昌再说。”
当下骆景二人背着祝酋回到南昌,将他安置在客栈一间上房,请城中的大夫开了几剂方子调养。祝酋所受兵刃之伤犹可,捱了管墨桐两脚却是内伤极重,直睡到第二天中午方才醒转,睁目便问:“施大哥人在何处?”
此时景顾二人外出打听管墨桐影踪,骆玉书独自守在一旁,见他甫一醒转,头件事便是关心施和浦的下落,心道:“此人虽身在邪教,却是极讲义气,倒和罗琨大哥有几分相似。”叹道:“祝兄,我们昨日在岩洞中了管墨桐的计策,施大夫已被他带走。但管长老既一心要逼问林前辈的下落,施神医想来性命无虞,你也不必太担忧他的安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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