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是第一个舀水漱口的,然后是红拂,然后是两个人扶着胖子去漱口。
房间是进不去了,这院子他也不想多待。角落的茅房门口都比这里干净。
胖子几次要过去拿捏郑开奇,都被先生制止。
那个青年还在哭,只是开始无声。
许久,郑开奇抬头,满脸鲜血都被泪水冲刷。
“我还想放声哭一会,你们要不再吐一会?遮一遮我的哭声。”
胖子虚弱的往前踱步,脸都青了,“我尼玛攮死你——呼呼,我刀呢?”
红拂劝他,“别费力气了,一会让先生来。”她色厉内荏喝道,“说,你哭什么?”
郑开奇叹道:“今天被日本人好一顿骂,心里好生难过。”
红拂满脸的不争气,就为这个?真是个无可救药的狗腿汉奸!
“先生,动手吧,别耽误事了,无可救药。”
先生上前一步问道:“郑先生,杀了你,你口袋里的烟,能送给我么?”
“有失斯文吧。”郑开奇反问道。
“也是。”先生点点头,“有没有遗言?”
“有,”郑开奇问道,“我有三个疑问。”
“刚才我们吐的时候你没有试图逃跑,虽然你也跑不了,不过我还是很满意。就满足你三个疑问。”
先生看了看红拂和胖子,点头。
郑开奇严肃问道:“红拂,先生和官人,应该是你们的外号,或者代号,请问,有什么关联么?”
瘦子微微一笑,“我姓诸葛,胖子姓西门,这位红拂姑娘姓——”
“我就是叫红拂。”女人打断道。
郑开奇喃喃道:“诸葛先生,西门大官人,叫红拂。记住了。第二个疑问是——”
红拂上前一步,“小子你是找死专家啊。我叫红拂,不是叫红拂。”
“好的,姐姐。”
“别喊我姐姐。”红拂感觉嗓子发痒,有点想吐。被喊出后遗症了。
“胡搅蛮缠没有用。”胖子冷冷笑道,声音里都是虚弱的沙哑感,脱水了开始。
郑开奇点头道:“第二个疑问,几位为什么杀我?”
胖子说道:“既然你诚心诚意的问了,我就大发慈悲的回答你!听好了狗汉奸,你卖国求荣,卖主求荣,卖友求荣,横行码头,欺压商户,横行霸道——”
郑开奇看向先生,“工整数还行,就是堆砌成语,内容有些空洞。”
诸葛先生点点头,“确实比较空洞......郑先生你这是何必呢?”
他发现郑开奇一直在刺激他们,真像红拂说的,在找死。
红拂手枪顶在了郑开奇脑门,喘了口气,说道:“第三个问题。”
郑开奇目光炯炯,扫视三人,大声喝道:“李青山让你们来杀我,这事情李春秋同意了么?”
三人脸色大变。
诸葛先生问道:“李青山是谁?”他没上套。
郑开奇失望说了句,“我看错了,那算了,你们杀了我吧。我死了只能是李青山一家子陪我死,威胁不到你们,来吧,开枪吧。”
他闭目待死。
红拂惊疑不定,最终放下了枪。
诸葛先生长叹一声,“郑先生看来是真的早就醒了,听到了我们关于李先生和小李公子的言论,继而又听官人说的‘横行码头,欺压商户’之类,才确定是李青山公子安排我们来的吧?”
郑开奇摇摇头,“其实并不困难。我的对头有好多,但是,能有实力让三位世间罕见的奇人异事如此死心塌地听命的,估计也只有李春秋李先生了。”
一句话,捧了四个人。
三人脸色都好看了许多,胖子喝道:“姓郑的,你从我说的话听出来是李青山的嘱咐,也就是说,你不否认你在码头上欺压讹诈他的事,是也不是?你早知道是李公子派我们来,所以你才空言恫吓的,是也不是?”
红拂冷笑道:“杀了他,一个狗汉奸的死根本不可能撼动李先生的地位。更不会让他惹上麻烦。”
只有诸葛先生觉得郑开奇不是空言恫吓,问道:“郑先生,你也知道的,不可能这样就放掉你的,不如你讲一讲你的道理,让我们都相信你所言不虚,然后咱们井水不犯河水,离开这里,大家谁再找谁的麻烦都没证据和机会了,好不好?”
“好,没问题。”三人都没想到郑开奇如此爽快。
郑开奇就说了两句话。
“南郊庙会我遇袭了,三位应该知道吧?”
只要是看点报纸的,明点事理的都知道,报纸上大肆宣扬的南街庙会遇袭案。
更何况是这准备刺杀郑开奇的三人。
诸葛先生微微点头,表示同意。
郑开奇又说道:“刺杀我的人中,有李青山李公子派的人吧?”
胖子此人表情丰富,立马就眼珠子乱转起来。
“那又如何?”
“不如何。”郑开奇说道:“这就牵扯到另一件秘密情报了,你们听了,可是会掉脑袋的。”
“吓唬我们没意思。”红拂说道。
郑开奇点头:“也是,三位都是人中豪杰马中吕布——”
“马中赤兔。”诸葛先生更正道:“是人中吕布,马中赤兔。”
郑开奇叹道:“嗨。开奇顽劣,学业不精,见笑了。对了说起三国啊,诸葛先生与诸葛亮可有血缘关系?比如几十代孙之类——”
“要知道,只要姓上诸葛,就是叫诸葛铁驴,我们也会认为他大智若驴,不,大智若愚的。”
诸葛先生摆摆手道:“我虽复姓诸葛,但我祖上——”
胖子受不了了,喝道:“先生,你俩拽什么文呢?这小子一直在混淆我们的思路,就没想着好好跟我们聊天。依我看他也就猜出来些道道,根本就——”
郑开奇淡淡道:“李青山总共派了四个人杀我,三个当场死掉,一个插到了脾脏。日本人厉害,直接做了部分脾脏切割手术。恩,当打手是别想了,找女人也没用了,不过招个供,说说谁是主谋,估计就是折断个手腕的事儿。扛不住的。”
诸葛老脸都黑了下来,“当真?”
郑开奇挖了挖鼻孔,“这种事情,我敢骗你?我本以为是李春秋知道了李青山做事不利索,就请你们来杀我灭口,又觉得以他的智商和为人,不应该是顾头不顾腚的人啊!
陆军医院低等病房201,可以去查。你们没办法,李春秋是能问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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