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开奇看着侃侃而谈的顾东来,觉得从自己再次回到上海,顾东来稍微变了,沉稳了些,见识也多了些。
想起之前齐多娣说的话,想必顾东来即使没有加入组织,也肯定是被接触了。
如果不是当初上海急缺组织成员,郑开奇觉悟高,又有参加南京保卫战的背景,他也不会在半年内入党。
现在稳扎稳打下,齐多娣肯定放缓了入党的步伐,只是吸纳进组织,作为先进分子培养,择优锻炼预备党员,再进一步考察。
他觉得顾东来但凡把嘴巴缝一缝,就是个好汉子。
现在他的短板已经不那么明显。知道少说多做了。起码他一直怀疑郑开奇的屁股坐哪张椅子,就是不问。
郑开奇想了想,放弃了打草惊蛇的想法。
他看了周围的地形,这所教堂想大规模运输东西,只有一条进出路线,这条路线的尽头,就是一条正经的大路。
折返后,他到了公用电话给齐多娣打了电话,交换了信息。
齐多娣告诉他,渡边淳确实死亡,齐多娣现在在法租界有一个日本商人的渠道,他正好跟渡边淳资料上写的老家是一个地方。那商人发过电报,家乡那边聊起老家之事,提起了渡边家收到讣告的事情。
渡边淳死了?
郑开奇压下了心中疑问。告诉了齐多娣那批物资的事情。
齐多娣有些心动,如果把这批装备整到淞沪支队,那是多大的一批助力啊。
新四军本就在夹缝里求生存,各种物资都紧缺,没有大的后方,没有好的根据地。
郑开奇制止了他的意淫。
“楚老二让我参与那次运输的原因我到现在都没搞明白。先等等。”
齐多娣问道:“就只监视,不管么?”
郑开奇在电话亭转悠了一下身体,打量着四周,说道:“黑市有咱们的人么?”
“有,刚发展了几个,层次不高,跑腿的。”
“让他们撒出风去,有人想搞点武器装备做点事情,看有没有人上钩。”
齐多娣眼睛一亮。
对啊,虽然他们不能打草惊蛇,但可以引蛇出洞啊。
黑市上长期购买武器装备的都有,说不定淞沪支队也有自己的小渠道,何不趁机搅动一下局面,看看教堂背后的人有没有动静。
“你放心,有数了。这个教堂的底子我也扒一扒,看看是什么骨头。”
“对了。还有一件事。”郑开奇听齐多娣要挂电话,急忙说道:“既然德川雄男不再针对我,那么,十三太保那个老展可能近期会老实一些,你如果想安插人,记得一定要把逻辑处理好,一定不要让他怀疑,从而被反利用了。”
“嗯,还有么?”
“有,楚老二身边的那个老骆,你还记得么?咱们第二次见面,围捕你时,他也在场。一个中年腮胡子。”
齐多娣回看过去,感慨道:“当时局势那么乱,真没挨着看,怎么了?”
“这个老骆,有点意思。”郑开奇低声道:“自从李默事件后,我在南郊警署就没见过他,他之前是楚老三队里唯一的正式员工,后来楚老三重新组了队,我也就忽略了他。现在想一想,他很神秘。”
“怎么说?”齐多娣知道郑开奇,他对事说事,不会大惊小怪。也不会哗众取宠,既然说老骆神秘,那就是真神秘了。
“我今天在那个日式料理店,看了最近几个月的日籍人员登记册。其实不算登记册,算是日本人间的交流沟通。然后我看见了骆峰的名字。”
“奇怪。”齐多娣轻轻问道:“既然是日籍人员,怎么会有他的名字?”
“因为这段时间,他一直跟着一个叫做坂田银时的日本人在一起。而这个坂田银时经常去那家店吃饭,他一直陪同,就有几次他的记录。”郑开奇沉声道:“查这个坂田银时。既然南郊警署那我没听过老骆的离职记录,那么那个坂田银时应该是某个计划的目标,老骆应该是带着任务去接近他的。”
齐多娣严肃起来,只要是在郑开奇身边的不安定因素,都要彻查清楚。
挂了电话,郑开奇坐车去了南郊警署。
楚老三的花柳病看来已经治好,这个点了还在临警那侃大山吹牛。满面春光,光头锃亮,声音洪亮。
大老远看见顾东来拉着黄包车过来,就嚷着要让郑开奇请客。
他可是知道,南郊大佬低下脸皮跟他重归于好,可是没少花钱的。
郑开奇知道顾东来的那点饭都让自己吃了,也有心跟楚老三聊聊,当下大手一挥,让楚老三打电话叫菜,送些过来。
“记得搞点甜品,玉米鸡蛋羹什么的,甜的,送来给我干女儿喝。”
战时,糖属于军需品。能弄到糖的都是厉害角色,当然,菜品用了糖就更贵。
但谁家孩子不爱吃甜呢?特别是在上海。
顾东来没说话,上楼去看孩子,楚老三就用临警的电话给相熟的酒店打了电话,半个多小时就驱车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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