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不起钱?
在旁等待结账的女侍应生白了郑开奇一眼。
郑开奇压住了心中怒火。
开什么玩笑,这一桌子饭菜不够他自己塞牙缝的,居然需要五个银元!
什么概念?普通家庭一年的口粮!
如果不是在法租界,不是穿着骚气的西装,不是陪着叶维美,他早就拍桌子了。
奶奶的,欺负中国人没见识还是土大款?每道菜一个银元?
一个李震才值几次消费?
“叶小姐,其实吧,我没带那么多钱。”郑开奇低声笑了。
他确实没带那么多钱,普通人哪会带这么些钱。
“知道现在,什么最贵么?”
叶维美不接话茬,反而问道。
“您说,我听着。”
“这里的每一道菜,都是空运来的。知道么?”
“可是我真没带那么多钱啊!”
他口袋里就一块银元,几百法币。
叶维美看着眼前有些窘迫的男人,微笑道:“你是来请我吃饭还是蹭我的饭?”
“不如,你先替我垫上?下次我带着金条陪你出来玩,好不好?”郑开奇的脸皮随时可以很不值钱。
“下次?”叶维美笑了。
她的手摩挲着咖啡杯,侧头看了看外面的街景,说道:“这样吧,下午你给我当手下,陪我逛逛街啊。”
“咱们上午不就——”
“去不去?”
“去去去,其实今天就想送你旗袍呢,不知道叶小姐——”
“送我旗袍?”
“嗯。”
“为什么?”
“嗯?”
“为什么非送我旗袍?不是晚礼服?鞋子什么的?”
“这个吗——”
“你做梦。”
“什么意思啊。”郑开奇迷惑万分,有区别么?
叶维美暗自着恼:想知道我的尺码,门都没有。
郑开奇忍辱负重,陪着叶维美逛了一下午。
以他几年山匪经历的腿脚,竟然没有走过那双穿着丝袜踩着高跟的纤细的女人脚。
女人,真的是种恐怖的生物。
“不行还是敬而远之吧。惹不起啊。”
眼看到了六点多,郑开奇满心欢喜就要脱离魔爪,女人纤手一指不远处的百乐门,“走,去玩玩?”
“玩什么?没什么好玩的,我送叶小姐回家吧。太危险了这里。”郑开奇望而生畏。
“这里有什么危险的,再说,后面不是有人看着我们么?”
甚至不用回头,郑开奇从带着叶维美出银行,就发现她身边有保镖,跟着一天。
那俩保镖也是满脸的痛苦。
郑开奇感到悲哀,三个老爷们的脚力不如一个女人。
“走。”
叶维美头也不回往里走,俩保镖一人扯着郑开奇一个胳膊,往里走。
“兄弟,轻点,胳膊有伤,有伤啊。”
灯红酒绿下,纸醉金迷中。
叶维美只是点了杯酒。几个舞女本来要靠过来,都被叶维美的冷冽眼神给推了回去。
“我可不会喝酒。”
“听人说,你刚开始还能喝点的。今晚你喝多少都行。剩下的,我喝。”
叶维美盛情邀约,郑开奇好奇问道:“你能喝?”
“我也是第一次喝。”叶维美小声在他耳边说着,唇间不小心碰了他的耳垂。
她连忙喝了小杯压压惊。
郑开奇突然觉得这里景色不错,没有了刚开始的乌烟瘴气,也开始小口抿。
不知不觉,也不知多久喝完的一瓶洋酒。郑开奇只记得跟这叶小姐说了好多的话。
但具体说了什么,他一点印象。
在她身边,在这个差不多知道他身份的女人身边,他前所未有的轻松写意。
出百乐门时,那俩保镖早不见了踪影。
“那俩混蛋,就是俩酒鬼。喝大了吧?”
叶维美满嘴酒气,被郑开奇扶着,踉踉跄跄。
站立片刻,郑开奇看见了等待一旁的顾东来。
“来来,送叶小姐回去。”
“好来。”
顾东来拉着二人到了叶家别墅门口。
整个别墅黑漆漆的。
郑开奇诧异道:“叶小姐,你家什么情况?一般不是越有钱越睡不着觉么?叶小姐?”
叶维美已经靠在他肩膀上睡着了。
小声打着鼾,偶尔皱起鼻子。
“怎么办?”他吐着酒气,看向顾东来。
顾东来说道:“郑开奇,这还用说,你起码要把朋友送进去啊。里面乌漆嘛黑的,女孩子一般都怕黑。”
说得有理。
郑开奇单手扶着费劲,更没法抱,索性扛起睡梦中的叶小姐,推开虚掩的大门,小心翼翼摸索着,上了楼,翻了几道门,才找到墙上挂着她画像的房间。扔她上床。
“好沉。”
“看着没几两肉啊,还是我该好好活动活动了。”
叶维美娇憨一声,翻了身,正对着他。
不知是她俏皮的脚心,还是那婀娜的身姿,亦或者是沱红的脸庞。
他鬼使神差的凑了上去,亲了她额头。
触电一样跑到门口,见没什么反应,又返了回来,这次亲了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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