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金鸢尾花旗帜下,站在舰桥上的海军中将兼古巴总督,正拿着望远镜观看着英军的登陆行动。
“纪律严明,装备精良,英国佬那支袖珍陆军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恩里克总督不是只会高谈阔论,依靠显赫出身,或是裙带关系上位的蠢材。
正相反,他是典型的平民将军,曾在山区里围剿英国人支持的卡洛斯派叛军,也曾跟英国陆军交过手,他很清楚英国佬的这些战争机械,可不是看着威风那么简单。
圣女贞德号的舰长,一名海军上校提醒道:“恕我直言,恩里克总督。古巴分舰队只有一艘战列舰,三艘巡洋舰和一些中小型炮舰,在黎塞留号和本土舰队抵达之前,我们应避免同英国人发生冲突。”
恩里克轻哼道:“我虽然不懂海军,但简单的数数还是会的。”
他声音微顿,又道:“那难不成我们就这么灰溜溜退走?纪尧姆上校,我们已经向那些该死的,草山羊的,该下地狱的,信仰撒旦的英国佬退让太多次了!”
恩里克是个西班牙人,资产阶级新代表,伊莎贝拉二世女王亲手提拔起来心腹大将。
也正是这条世界线里,伊莎贝拉二世同波旁王朝的联姻,促成了“法·西联合王国”的诞生。
自从上一次西班牙王位继承战争,法国帮助西班牙收回了丢失已近两百年的直布罗陀以后,恩里克总督就成了“铁杆法棍”。
在他看来,只有抱紧法国的大腿,才能使国势日衰的西班牙恢复往日荣光。
纪尧姆上校犹豫了下,还是道:“我觉得您还是等本土发报来以后,再做决定。”
他不担心眼前这个比他平时表现得还更热爱法兰西,对反抗法国统治的叛乱分子重拳出击的恩里克总督会是包藏祸心的叛徒,但有时,正是这种人才容易坏事。
“那就等着吧。”
恩里克轻哼了声,有些不满,好在回电比他想象的更快。
通讯兵匆匆跑来:“将军阁下,本土发报,要我们保持克制,尽量不与英国人发生交火。”
恩里克皱起眉:“所以,我们就这么看着?”
“国王陛下希望我们搞清楚英国人大动干戈的原因,再做决定。”
德克萨斯共和国其实是块硬骨头,相较于土著,拉美小国,哪怕不算那些狼族,其实力也名列前茅,跟地区强国墨西哥多次发生冲突,都稳稳占据上风。
以英国佬卑鄙无耻的务实作风,挑这个目标,总不可能是为了显示自己的军威吧?
“情报部门怎么分析的?”
通讯兵给出答案:“他们猜测,德克萨斯应该藏有某种矿物,魔石或白水晶的一种,而且储量极为丰富。或是他们终于下定决心,铲除这块严重威胁英属北美安全的毒瘤。”
恩里克冷哼了一声:“要铲除毒瘤,他们早就铲除了,墨西哥藏着那么丰富的银矿,体量也更大,英国佬不也没直接动手吗?还是德克萨斯底下藏着魔石矿这种说法更靠谱些。”
白水晶和魔石矿是这个世界第二次工业革命的基石,其余国家还在使用排队枪毙战术,英国陆军已经开上陆地巡洋舰和装甲空艇了,简直不像一个时代的军队。
这种断崖式领先,靠的就是其几乎半垄断了魔石和白水晶矿。
其余工业国只能烧煤,甚至于连煤矿都极为稀缺,比如失去阿尔萨斯·洛林地区的法国本土。
西班牙也不是什么富矿的地方,两国的工业都依赖着海外殖民地。
但若双方一旦开战,海上通路被封锁,法国的战争潜力将会立刻被腰斩。
恩里克攥紧拳头:“如果德克萨斯底下真有白水晶或是魔石的话,我们就更不能退让了!传我命令,全舰做战斗准备。”
纪尧姆舰长大惊失色:“将军,帝国和我们的盟友可没有做好跟法国人全面开战的准备!”
眼下,沙俄正试图废除农奴制,结果地方贵族们根本不买账,毕竟要废除农奴制,总要给农奴一块属于自己的土地吧。
指望贵族割肉肯定没戏,只能靠政府来出资收购土地,最次也得分发一些农具,供被解放的农奴到冻土上去开荒,这需要大量的资金。
此时的沙俄,根本就没对外扩张的打算和能力。
法国则是正迎来国力高速发展期,一边在全球进行殖民扩张,另一方面又在大力跟进第二次工业革命,一旦开战,必定会被打断。
“我又没疯,帝国是没做好战斗准备,但英国人同样没做好跟我们开战的准备,只有做出这副姿态,咱们才有可能以小搏大,争取更多的利益!”
海上王权号上。
乔治上将拧紧眉头,他没想到法国佬现在竟会如此咄咄逼人,区区一支殖民地分舰队,也敢向大英帝国挑衅。
他很确定,不出一个小时,远征军就能将敌人这支舰队送往海底。
但他偏偏不敢这么做,帝国和他的盟友都没做好战争的准备。
而且英德双方的盟约,是单方面偏向于德方的。
因为一旦法俄夹击中间的德意志联邦,英国必须亲自下场拉架。
哪怕德国鼓吹“阳光下的地盘”,对英态度越发强硬,在维也纳,反英派比反法,反俄派的声音一点也不低。
否则法俄两个平分欧陆的霸主就将出现,两者构成的新大陆体系会把英国直接排除在欧洲之外,欧洲那些墙头草的小国也都将一股脑倒向大陆同盟。
到那时,就不是英国对他们海上封锁了,而是反过来,被他们陆上封锁,排挤出欧洲圈子。
反之法国对英宣战,那位弗朗茨大帝则大概率会选择按兵不动,除非法国人的海军直接开挂,登陆英国本土。
英法开战,沙俄作为法国盟友,肯定要帮帮场子,毕竟这头饿熊早就对英属波斯,以及英属印度虎视眈眈许久了。
在没有陆上支点的前提下,战争就只能转变为旷日持久的海上封锁,这是两败俱伤的打法。
帝国攻占不了法国本土,就很难取得更多的胜果,即使逼迫法国议和,也得不到多大的利益。
毕竟战场上拿不到的,谈判桌上也不可能拿得到。
总不能指望比利时这种小国,站出来充当反法先锋吧?怕是第一轮就跪了。
“不能打,最起码不能现在打,但我们也不能退,如果我们面临法国一支分舰队都退让了,这世界霸主的宝座也该易主了?”
乔治上将满脸纠结:“传我命令,做好战斗准备,但没我允许,谁也不能向那些该死的高卢鸡们开第一炮!”
于是,戏剧化的场面诞生了。
双方都是剑拔弩张,偏偏又都投鼠忌器,色厉内荏,像是两只对峙的猫儿,竭力发出嘶吼,弓着背,奓着毛,又都不敢越雷池一步。
…
新那不勒斯,一座塔楼之上,十余名德克萨斯侦察兵,正小心翼翼观察着敌人的登陆进程。
一个角头正有些不满道:“头儿,你说族长到底是怎么想的,我们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们登陆,占据新那不勒斯?”
“听命令就是了。”
百夫长斜睨了他一眼,没说话。
这一眼看得这名角头浑身一冷,他讪讪地退到一边,透过灯塔上的望远镜,认真观察起英国人是如何在新那不勒斯港展开阵型的。
越看越是心惊:“头儿,这帮英国佬可比殖民地的州民兵强多了,你快看他们那些陆行舰,就算拿火炮对着轰,都不一定能打穿上面的装甲。”
百夫长有些诧异:“陆什么舰?你怎么知道那铁块头叫这个的?”
角头只是稍微愣了下,便神色自如地答道:“头儿,你忘了,在北面,英国佬就是开着这种铁玩意儿屠杀那些黑人起义军的,他们那缴获的殖民地军的小口径火炮打在上面,也就冒串火星。”
突然有人大喊了一声:“法国人来了!”
鸢尾花旗在黑暗中是如此的醒目,意味着世界上仅有的两个海军大国出场了,他们的海军数量,质量,皆处于断崖式领先,如墨西哥这种区域强国的海军,他们只需一支分舰队就能轻松将其送入海底。
原本这个档次的海军强国仅有大英一个。
在风帆战舰时代,它完全能以一己之力,把下面所有列强的舰队一战统统送到大海中去。
也就是铁甲舰时代的到来,把此前的风帆战舰统统扫进了历史的垃圾堆,继承了西班牙遗产的法国人才勉强算是有了向英国人发起海军军备竞赛的资格。
角头很兴奋,英法可是宿敌,相爱相杀好几百年了。
“头儿,这算是好消息吧。”
百夫长却不乐观:“如果说英国佬是豺狼,那么法国佬就是美洲虎,而我们就是它们口中争抢的肉。”
在殖民政策上,有时法国佬比之的残酷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
毕竟英国佬已经不缺乏工业原料了,满世界扩张,目的就是为了扩张自己的市场,把工业品倾销出去换来利润。
法国佬则不同,他们本土缺乏工业原料,经常残酷压榨殖民地土著,为自己做矿奴,以开采工业原料。
当然,作为工业国,法国也很看重海外市场的开拓,只是侧重点不同。
刚刚搭上殖民顺风车的德国佬,则又不同,德国不缺乏工业原料产地和市场,加利西亚,匈牙利,伊利里亚,都藏有丰富的矿产资源。
甚至其东北方的条顿骑士团国,也属于其势力范围。
他们声称的“阳光下的地盘”“开拓德意志人生存空间”其实就是腾笼换鸟,在殖民地建立起所谓的“新德意志”。
百夫长的语气很冷硬:“别指望法国佬的一支分舰队,敢跟英国人打起来,他们就是来看戏的,顺带想要分一杯羹的另一个强盗罢了。”
波旁家族的国王,可不都是原历史线上卖头援美的路易十六那么慷慨大方,正相反,这几代波旁国王罕见的精明能干,硬生生把在法兰西已摇摇欲坠的君主制,重新给稳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