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那么想变回去,到底图什么呢?
她总忍不住想这个问题。
可每每想到,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变回去真的就好吗?回到原来的身体真的好吗?
那个身体有什么好,回去了也不过是继续躺在床上发呆玩手机,纵使一身剑术,又何处施展,纵使自己有心猎魔,又有谁来让她去做……
是啊,谁都看得出来,就连齐无庙都看得出来。
她真的很喜欢现在的身体,因为过去的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敢如此清楚地吐露自己的心。
可那么做,就不是符不离了。
她一直在秉持着自己一贯的信念,因为一旦信念都没了,她会不知道自己在为什么而努力。
生命是人最宝贵的东西,活着,到底为了什么?
老头子说是除魔。
那她便除魔。
但老头子死了。
除魔就只剩下了个空壳。
……
那些远大的理想,都很缥缈。
谁都知道,魔物不太可能是他们这一代能消灭干净的,更不是一两个人能做到的。
也许要好几代人趋之若鹜,将性命踩在脚下,才能铺出一条压下魔物的路。
她符不离只是路上的一块石头而已,那块石头就是她二十年的人生。
也许那段人生谢幕了也不要紧,从今天开始就是新的人生?
……
齐无庙都能看得出来,还有谁看不出来。
……
她的心思,从来都写在脸上。
但符不离是谁?
一人一剑敢闯魔域的人,玄帝城为了老爷子的命与沧山、华疏狂三人偷袭了一整个猎魔帮派的头目一夜手染鲜血三十条命不眨一下眼的人,斩杀了无数魔物,做了无数不知对错的事,却还依旧能不被世人认识,身上也几乎没有留下什么伤痕的人,就是这么一柄完美的剑,轻盈,锋利,不沾血。
死士之所以叫死士,是因为他们的任务从来都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以命搏命,稍有不慎就会死去。只有在一次又一次必死的任务中脱颖而出,才能成为名列前茅的存在。他的顺位第五,并不掺杂什么水分。
她与其他人也很不同,老头子手下大多数人都是因为老头子对他们有恩,而她只是被老头子相中之后,捡回去了而已。
她一边受着普通人的教育,一边又受着死士们的教育,两个世界几乎完全相左,一边要教她温良恭俭让,另一边要教她该杀便杀,莫问缘由。正因如此,才养成了她对生命别样的执拗。
活着的,就尽量让它活,死掉的该死的,就不要去问。
谁该死谁该活,她过去左右不了,也不想去管,死士要负责的是在尽量避免自己死的情况下让敌人死,从来不会考虑什么活不活的问题。
她打小就不知道该怎么活,只知道怎么不死。
若无一颗冷酷到能看淡生死的心,绝无法在死士之中脱颖而出,若有太多怜悯,也必将沦为死物。多余的感情早就被舍弃了,情字养人却也杀人,沈先生讲的道理她一直铭记心里,所以从来不敢对谁动情。
即便学了温良恭俭让,也只是在词句中理解他们的意思。
那些大道理,也许还不如死士之间的一次背与背的相抵吧?那才是性命交合。
她最大的情,大约是友情吧?
那也只是点到为止。
而亲情,她其实一直都不太清楚自己有没有。
她不知道自己的父母在哪,因为玉山派捡走她的时候,她还太小了。玉山派的人不是她的父母,因为他们把她卖给了老头子,当时据说卖了上万呢,这种话是沧山偷偷告诉她的,她一直不知真假。
不离不是不弃,离别的两头是思念,弃字却是赤果果割舍,没有感情。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被丢弃过好几次,她只知道上一次是老头子的死,那也是无可奈何。
下一次会是什么时候呢。
信任淑月可以信任到什么时候呢。
明明自己与她无什么瓜葛,相逢只是一场巧合,这与死士之间的性命相抵完全不是一码事。
她是死士顺位第五,无论是从利益的角度,还是力量的角度,她都没有半点被丢弃的理由。直到老头子死的那一天。
鸟尽弓藏,兔死狗烹,这两个词从来都是那么残忍。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弓,又或者是不是狗,她如果一辈子都是淑月手中的玩物,其实也不打紧。
可玩物就注定了会有丢掉的一天。
她从路边捡回来的黑猫,不仅会用马桶,还会一直盯着她。
她怎会不知黑猫不对劲,可她做不到丢掉它啊。
就算它那么能吃。
就算它总算计自己。
就算它如何……
她也做不到啊。
她只是万万没想到,自己挖空了钱包喂的黑猫,其实没把她当成主人,只是把她当成了仆子。
于是,阴差阳错下,她又被卖了一次。
海王无论做什么都那么不经意,又那么绝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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