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政府的会议,上午八点半准时开始。
会议室足足有两百平,桌子是椭圆形的,中间还摆了一些鲜花,九位党委委员各就各位,此时在闲聊着。
往常开会,镇长黄良端坐在北端,身侧四人依次排开。
他坐姿沉稳,表情严肃,让整个场面充满了威严,仿佛一位坐镇江山的帝王。
明明他才不过是镇政府二把手。
通常这个时候,黄良就会微微扬起下巴,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眼神扫视全场时,鼻孔朝天。
而镇委书记陆遇川则带领着另外五人坐在南端,面朝北方。
颇有一种两军对垒的既视感。
虽然大家对黄良这种小心思的做派心有不满,但鉴于他与副县长袁呈序的关系,又因为他的在镇里的资历,众人也只能选择沉默。
副书记兼纪委书记张本明,对黄良镇长可谓是崇拜得五体投地。
他处处模仿黄良镇长的神态举止,从说话的语气到走路的姿势,都努力向黄良靠拢,那副谄媚的模样让人既无奈又好笑。
其他人私下给他起了个高大上的外号 “张东施”,意思是他东施效颦,却总是画虎不成反类犬。
张本明却似乎对这个外号毫无察觉,依然沉浸在对黄良的盲目追随中。
此时,八点二十分,镇委书记陆遇川夹着笔记本,手里端着玻璃茶杯走进会议室。
除了黄良和张本明外,其他委员都已早早到场。
参加会议的领导有:镇党委书记陆遇川;副书记、镇长黄良;副书记兼纪委书记张本明;党委委员、常务副镇长刘德凯;党委委员、副镇长郝正男;党委委员、武装部长王爱民;组织委员范建;宣传委员沈兰,九名同志。
另外,党政办主任高盛天也例行参加了此次会议。
组织委员范建眼尖,一眼就看到陆遇川杯子里色泽诱人的茶叶,忍不住打趣道:“陆书记,你这茶叶谁送的,色泽不错啊,哪天也让我们尝尝鲜。”
陆遇川爽朗地一笑,放下杯子,大方地说:“哈,这茶叶不算啥特别的,就是我们山里的草山附近,大家都会种的那种,我姐姐去山里拜访亲友,给我带了一斤,想喝的话,就自己来我办公室拿点去泡。”
宣传委员沈兰也跟着笑起来,调侃道:“哟,陆书记这么大方啊,看这几位大哥的眼神,都快要把你的茶叶盯出洞来了,等会儿会议结束,估计你的茶叶就要被一扫而空喽。”
“哈哈,那大家可别客气,尽管去拿。” 陆遇川笑着回应。
这时,一直沉默的副镇长郝正男开口了:“陆书记,这茶叶有啥特别的功效不?比如说滋阴壮阳啥的。”
陆遇川白了他一眼,说:“你这小子,是不是夜夜笙歌,夜夜换新娘去了?还滋阴壮阳,我壮你个头。”
大家一阵哄笑。
正当大家笑不不迭声时,刚从县城休年假回来的武装部长王爱民突然插了一句:“说到喝茶,你们谁都比不过岑必豪,他的茶,茶叶比水还多,都不知道他是喝茶水还是吃茶叶。”
王爱民对岑必豪被打的事一无所知。
他这一开口,大家都愣住了,眼睛有意无意地看向镇委书记陆遇川。
陆遇川只顾喝茶,一声不吭,大家也都识趣地闭上了嘴。
王爱民一头雾水,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
他挠挠头,还准备再调侃两句,宣传委员沈兰赶紧给他使眼色,让他别再说了。
王爱民直来直去的,不解地问道:“沈兰,咋啦?我说错啥了?”
沈兰压低声音说:“你呀你,刚休假回来,不知道情况,别乱说话,这里面的事儿复杂着呢。”
王爱民吐了吐舌头,只好尴尬地翻开笔记本,装模作样地看起来,还不时抬头观察其他人的脸色,试图从中窥探出一些端倪。
就在这时候,会议室门外响起了一声咳嗽,众人转头看去,只见镇长黄良背着手,大模大样地走了进来。
党委副书记兼纪委书记张本明和党政办主任高盛天紧随其后,一进到会议室,两人赶在黄良面前,一路小跑,在黄良之前赶到他的位置。
高盛天一手捧着黄良的茶杯,一手夹着笔记本,整整齐齐摆放在桌面上。
然后,他迅速拉开椅子,为黄良让出一条专属通道,仿佛在为君王开道。
黄良走近会议圆桌,高盛天便迅速将椅子推至他的臀部下方。
黄良一屁股坐了上去,抬起眼,看向在座的各位。
整个过程流畅得如同高配手机打王者。
从门口到座位的步数,高盛天都计算得恰到好处,就像一位严谨的数学家。
陆遇川见了,嗤笑一声,心说,黄良这出搞得,好像要登基一样,这点小把戏,还当自己是皇帝了,以为这样有威严,有气势,其实,只不过是个笑话而已。
副镇长刘德凯看着这一幕,摇了摇头,暗道今天不可避免又是一场唇枪舌战。
岑必豪主动把喝酒的锅背了下来,不然,今天讨论的就是处置他们几个的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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