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治办位于办公大楼二楼的最西头。
赵沧澜从董溪儿办公室出来,楼道里安安静静,空无一人,心下松了口气。
他慢慢走在安静的走廊里,目光在那些半掩的门扉上游移,心中泛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这些门,既非关着,也非敞开,有一种模糊不清,模棱两可的态度。
它们既是隔绝也没拒绝,这种心理,也是当下官员的一种心态,非常微妙。
这些半开的门不仅是物质上的界限,更是心理上的暗示。
镇政府工作的透明度和开放性,并不如民众所期待的那般理想,欲拒还迎,欲迎还拒。
这样的环境,在无形中表露了官员的心态,让他们在不经意间形成了保守、封闭,甚至是官僚主义的工作态度。
赵沧澜觉得,政府的每一个举动,都与民众的生活息息相关。
因此,政府工作的公开与透明,是获得民众信任的基石。
这种半开门的状态,很可能在民众心中筑起了一堵无形的墙。
这道墙,让老百姓感到与政府之间存在着无法逾越的距离,甚至可能滋生误解和猜疑,阻碍官员与老百姓之间的和谐交流。
这种态度若不加以改变,可能会导致政府与民众之间的疏离,甚至加剧矛盾与冲突。
但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赵沧澜心想,再怎么想改革,也轮不到我这个小人物说上话,在官场上,我只是一个弱势群体,微不足道。
综治办岑必豪的门同样虚掩着,模糊不清,模棱两可。
赵沧澜敲门进去的时候,岑必豪正倚靠后窗上,手上夹着一根烟,一边抽一边竖着耳朵聆听着楼上开会的情况。
四楼的会议室有四间普通办公室那么大,恰好在综治办的上方。
楼上会议室里,镇委书记陆遇川和镇长黄良关于如何处置自己的争执声,声声钻入岑必豪的耳朵里。
岑必豪的心七上八下,神经绷得紧紧的,忽然听到敲门声,吓了一跳,手上夹着的烟都掉到了地上,忙转过身,沉声道:“谁?”
“岑主任,是我。”赵沧澜走进来,反手关上门,看到他那惊慌的样子有些诧异,“你这是……”
见来人是赵沧澜,岑必豪那原本就阴沉的脸瞬间更加黑了下来。
他狠狠地瞪着赵沧澜,在地上捡起抽了半截的烟,沉着脸,低声怒吼道:
“赵沧澜你这个臭小子!老子算是被你害惨了!你看看你给我出的这都是什么馊主意!”
他猛抽一口烟,恨恨道:“本来事情没这么复杂,现在倒好,我被架在火上烤了。我在这综治办辛辛苦苦这么多年,没功劳也有苦劳吧,现在却因为你的馊主意弄得我这般狼狈。”
“我岑必豪在官场摸爬滚打几十年,啥场面没见过,却被你这愣头青给坑了。”
岑必豪越说越气,手中的烟也被他狠狠地按灭在烟灰缸里。
“岑主任,不要生气,我是特意来向你负荆请罪的。”
赵沧澜脸上依然带着笑,只是这笑中多了几分愧疚,
“我之前电话里说过,你背了这锅,要打要骂,悉听尊便。”
“不过,你陷入了这样的困境,是我没料到的,谁知道一镇之长还敢打人呢。我赵沧澜虽然只是个小人物,但也知道敢作敢当,既然是我让你变成成这样,我绝不逃避。”
赵沧澜边说边弓身把头伸到岑必豪的面前,一副任打任骂的模样。
看着赵沧澜识相,岑必豪先是一愣,随后那紧绷的脸稍微缓和了一些。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你小子啊,真不是个省油的灯,我在这官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还没遇到过你这么能折腾的。不过话说回来,你这小子虽然馊主意多了点,但也算有几分胆量和担当。”
岑必豪说着,在赵沧澜的后背上重重地拍了一巴掌,这一巴掌看似用力,实则并无恶意,只是他表达情绪的一种方式。
“行啦,别在这跟我装可怜了,事已至此,骂你也没用,还是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吧。”
岑必豪大马金刀坐在沙发上,与赵沧澜面对面。
他的两条浓眉拧成了一个大疙瘩,苍蝇到他那里都能被夹死,那模样就像是还沉浸在刚才偷听的楼上争吵中。
尽管赵沧澜试图回避打架这个敏感的话题,可岑必豪却像是非要把这事儿翻出来,时不时就爆出几句牢骚,仿佛唯有如此,才能让胸中的憋屈找到一个出口。
赵沧澜微微抬眼,瞥了一下岑必豪的脸,一天过去,他的左脸依旧肿胀得厉害。
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强烈的愧疚感,他在心里咒骂着黄良,觉得此人下手也太过分了,对老同志竟然一点情面都不留。
“岑主任,您这脸……” 赵沧澜一副十分关心的样子故意问道,其实他心里跟明镜似的,清楚得很这脸是怎么回事。
岑必豪嘴角扯出一抹苦笑,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肿胀的面庞,破口大骂道:
“还不是被黄良那个混账王八蛋打的,他以为自己当了个镇长就可以无法无天了?哼!总有一天我要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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