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这几个人,都是跟满鞑子打过许多仗的人,他们心里当然都很清楚,满鞑子不仅不瞎,而且它们旗下巴牙喇前锋兵也就是噶布什贤超哈的哨探能力,比起当年辽东边军行列里的夜不收有过之而无不及,怎么可能会发现不了庄河堡一带的异常呢。
但是众人之中,肩负东路协守总兵重任的祖克勇却并不满足于杨振的这番分析,他见众人默默不语,便又继续问道:
“那,都督,我们接下来应当怎么办?是战,是守,还是听之任之,不予理会?”
“不予理会?在我这里,没有这个选项!他要战,那便战。”
“可是——”
面对杨振斩钉截铁一般的回答,祖克勇皱着眉头还想要说些什么,但却被杨振直接了当地打断了。
“我知道祖兄弟你担心战事一起,东路移民屯垦事务受到冲击,甚至有可能因此而毁于一旦。你的担心是有道理的。”
杨振这番话说得祖克勇登时连连点头,因为祖克勇的心里的确是这么想的。
见祖克勇点头,杨振紧接着就又说道:“但是,他们有他们的打法,我们也有我们的打法,总之一句话,我们决不能按照满鞑子的套路去打这一仗。
“呵呵,他们想用马步军与我们陆地上打,我们就偏不能让他们如愿,他们想在我们的地盘上打,我们就偏要到他们的地盘上打。”
“到满鞑子的地盘上去打?”
杨振的话音一落,不光是祖克勇有点愣住了,在场的其他几个将领也都有点愣住了。
过了一会儿,最了解杨振心思的火枪营副将张臣突然说道:“都督说的可是,我们去打朝人?”
“去打朝人?”
张臣此话一出,其他人更是惊讶了。
在他们想来,这关朝人什么事儿呢,怎么满鞑子要来打我们,我们反倒去打朝人了呢?
然而,不管他们如何惊讶,在张臣的话说出来以后,杨振呵呵一笑,直接冲他竖起了大拇指,然后笑着对其他将领们说道:
“没错。正是去打朝人。”
见一些将领犹自不解,杨振继续笑着解释道:“听说过祸水东引吗?什么叫祸水东引?这就叫祸水东引!而且柿子要捡软的捏,反正朝人与满鞑子如今都是一个筐子里的,把朝人这个软柿子捏坏了,同一个筐子里的满鞑子也好不了。”
杨振已经把话说得这么简单化了,在场的诸将自然也没有听不明白的了,当下一个个恍然大悟。
“那,都督,满鞑子在鸭绿江口内的船厂呢?我们这次就留着它们不打了?万一叫他们真的造出了战船,那可就麻烦了!”
对满鞑子重建水师一事非常敏感的仇震海,对于杨振最后给出的结论虽然没有异议,但他还是感到有点意外,甚至担心杨振因此而忽略了满鞑子鸭绿江船厂的存在。
“我所说的这个祸水东引,也可以叫做围魏救赵,同时呢,也可以叫做调虎离山,端看他济尔哈朗如何接招了!”
杨振此话一出,原本还有点担心杨振顾此失彼的仇震海顿时眼前一亮,当下与其他在场将领一样,脸上笑意满满,连连点头。
祸水东引的意思,是将战场转移到朝人那边去,反正那边现今也是满鞑子的属国和粮草来源地。
围魏救赵的意思,指的是用打朝人这一招牵制镇江堡满鞑子的兵力,杨振去打朝人,朝人必向济尔哈朗这个近在咫尺的满鞑子亲王求救。
这么一来,济尔哈朗还能分出多少兵马南下,去进攻庄河堡呢?
至于调虎离山,指的则是一旦济尔哈朗派出了大队兵马去援助朝人,造成镇江堡一带空虚的话,金海东路的其他人马就可以水陆并进乘虚而入去打鸭绿江上的造船厂了。
这天夜里,众将借着陪杨振在下榻的小院里乘凉说话的机会,把杨振与众将接下来的任务都问清楚了。
面对疑惑尽消的诸将,杨振也快刀斩乱麻地定下了接下来的一系列安排。
其一,命令祖克勇提前征召东路辖内完成垦荒种薯事务的各屯丁壮从军,集中兵力,集中粮草军需,做好在庄河堡迎战满鞑军队的准备。
其二,命令俞亮泰率领东路水师营北上移驻皮岛云从岛,在继续完成移民立屯分地引种番薯事务的同时,派哨船北上鸭绿江口打探情况,随时准备乘虚而入偷袭镇江堡一带敌人。
其三,杨振亲率这次跟随自己北上的仇震海船队和张臣火枪营,经停皮岛以后,以俞海潮为向导,沿朝鲜海岸往东,直奔江华岛。
接下来的作战方略既定,杨振也就没有了在石城岛继续停留的必要,第二天早上起来,他见天气晴好,立刻下令各部人马登船起行。
祖克勇辞别杨振等人,离岛登岸,自回距离石城岛并不远的庄河堡,前去执行杨振的东路马步军的各项命令去了。
而俞亮泰则安排了守岛的事务,率领东路水师营的船队主力,跟随杨振一行人浩荡北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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