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沈志祥究竟何许人也?竟然能叫胡长海、高成友这样的人物,都对他忌惮三分呢?”
杨振对沈志祥来历并不清楚,但知道他出身东江镇,又姓沈,心知其很可能与沈世魁有关联,备不住就是沈世魁的子侄辈。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俞亮泰、俞海潮他们两个就应该知道其情况,因为他们叔侄两个也曾在皮岛沈世魁的手底下干过。
果然,杨振问了以后,俞海潮看了看他的叔父俞亮泰,便由俞亮泰出面回答这个问题了。
“启禀都督,这个沈志祥,正是当年在皮岛殉国的东江镇总兵沈世魁沈总兵的从子。”
俞亮泰一边回忆着往事,一边对杨振述说起了沈志祥的来历:“当年沈世魁总兵兵败被俘,皮岛失陷的时候,这个沈志祥当时恰逢在外,躲过了那次兵败。
“沈总兵死讯传开,沈志祥打着为沈总兵报仇的旗号,收拢了各岛溃兵,退守石城岛。卑职当年从皮岛突围出海,也曾前往石城岛投靠。”
说到这里,俞亮泰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叹了口气,接着说道:“若说东江镇为何败亡,以卑职看,最大的问题,就是各部将领私心太重,光知道争权夺利,拥兵自重,却不知道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的道理。”
俞亮泰说完了这个话,接着先前的故事说道:“沈志祥时为副将,收拢溃兵退守石城岛以后,欲得东江镇总兵官敕印,朝廷不许,他便自称总兵,从此与朝廷交恶。
“然而可叹的是,朝廷既不许他继任,同时又无力跨海征讨,重新选任总兵,最后便断了东江剩余诸岛的粮饷,只任众将自生自灭。
“自那以后,退守石城岛上的诸部日子一日比一日艰难,根本无力为沈总兵报仇,久而久之,原本聚拢在沈志祥麾下的人马渐渐星散而去了。”
俞亮泰说到这里,脸色阴郁,神情低落,停顿了一会儿,又接着对杨振说道:“到了崇祯十一年二月间,也就是去年二月间,石城诸岛粮尽,人相食,死者甚多,沈志祥山穷水尽无以为继,遂派人赴镇江堡——请降。卑职便是那时,率部离了石城岛,转投胡长海他们去了!”
杨振认真听俞亮泰说完了这些往事,冲他点了点头,又问道:“若以你估计,当时追随沈志祥投降满鞑子的东江余部,能有多少人马多少船只?”
“这个,都督倒是不用担心,当时退守石城岛的各部人马不过三四千人,卑职率部离开之前,岛上军民百姓男女老少,满打满算也不超过三千人了。”
俞亮泰似乎知道杨振在担心什么,所以说完了这个,随即接着说道:“胡长海与高成友处,皆有去年以来乃至今年初,从沈志祥处零星逃归的东江旧部士卒。
“据他们所说,沈志祥请降以后,为了表明他率部归附的决心,同时也免得部下离散而去,上岸之后就已将所部百余条大船,尽数凿沉于鸭绿江口,小船则尽数废弃于岸上。
“据说沈志祥此举,果然赢得了鞑子伪帝黄台吉的信任,鞑子伪帝封其为续顺公,将其所部尽皆安置到了抚顺等地。
“至于胡长海他们所说的,沈志祥所部打着正白旗的旗号,移防复州金州一带,这其中又发生了何事,卑职就不得而知了。以卑职揣测,可能与都督之前所说的满鞑子汉军改旗有关。”
俞亮泰最后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杨振,让他顿时想到了当时石华善所说的那些话,看来满鞑子那边,真的是把归附的那些所谓汉军全部编列入旗了啊。
果真如此的话,那么渡海降清的沈志祥所部人马,很可能正是被编入了后世所谓的汉军正白旗。
想到这里,杨振看着俞海潮问道:“胡长海他们可能确定,新近移驻复州、金州一带的正白旗人马,就是沈志祥所部人马?”
俞海潮听了杨振的这个问题,当即回答道:“卑职当年跟着卑职的叔父,也曾在沈志祥的麾下听命,其部参游都守千总把总多有熟悉者。
“卑职这一次在长兴岛停驻期间,也曾跟着胡长海所部哨探上岸观察,虽未亲见沈志祥其人,但却可以断定必有沈志祥所部人马于其中。
“胡长海、高成友两部也有去年以来,不愿到抚顺安置的沈部士卒,从镇江堡附近乘船逃归者,稍加时日,此事便不难确定。”
听俞海潮说到这里,杨振的心里其实已经有了底数,如果是先前满鞑子里面以女真牛录和蒙古牛录为主的那个正白旗,派了人马到复州、金州来,胡长海他们决不至于这么忧虑。
因为以满蒙骑兵为主的满洲八旗,既不懂造船,也不懂海战,没有能力打造出一支可以横渡汪洋的水师。
所以他们人马再多,胡长海、高成友、胡大宝也不会太过忧虑。
反倒是投降到满鞑子那边的二鞑子们,最令他们感到担心,因为这些二鞑子里有许多原是登莱水师或者东江水师的将领。
尤其是在海上一直坚持到了崇祯十一年才渡海降清的沈志祥,所部人马多是当年皮岛总兵府麾下诸岛水师里的将校士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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