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暮客在索桥上,大风把索桥吹得摇摇晃晃。
然后他就听见有人在桥底下吵架,说什么他听不清。本来走索桥就是一件需要专心致志的事情,不断地有杂音干扰让他烦闷不堪。他扒着桥索往下一看,人头攒动,好像是一群蜜蜂绕着一个大蜂窝在转。
蜜蜂是不会逃的,它们会守着那个窝,被烧死,被浇死,被压死。
杨暮客觉得这些人不能就这么死。
嗖地一声他就跳了下去。
杨暮客一睁眼,眼睛被一层灰绿色的膜糊住了。松开棒槌揉了揉,什么都没有。但又感觉到揉下一坨眼屎。
环顾四周,他被绑在了桌子边。很显然他已经从椅子上掉了下来。
整个房间左摇右晃,不见季通的身影。他将那棒槌收进袖口,决定出去看看。黑漆漆的世界,远处能看见海水隆起变成一堵高墙撞过来。
浪涛声中夹杂着船上的喇叭声。
“请身着护具,在船员陪同下从内部楼梯抵达五层甲板。”
“再次进行紧急广播。五层贵宾区突发乘客中毒事件。急需医术高明者帮忙救治。中毒者呼吸微弱,神志不清,疑似神经性毒素。若能挽回患者生命,必有重谢。各层客房的郎中,医生,可以抵达客房值班室,值班室有护具提供。使用内部楼梯直达五层。因为客船正在穿越风浪,各位前来救治的医师郎中,请身着护具,在船员的陪同下……”
杨暮客握着棒槌拉开房门,一瞬间风浪扑面而来。巨大的海浪扑在一层半透明的罩子上,他隐约看见两只大海妖拖着纤绳猛冲。一只变成了两只?
外界漆黑一片,桅杆的风帆都收了起来,橘黄色的光从桅杆顶灯上洒下。
猛地船头高高翘起,杨暮客岔开腿想着侧弓步站稳,却没料竟然左右不分一脚踩空。滚地三周半倒立,背部着地后滚翻起身。双手高举,身子笔直。可惜没有人给他进行动作打分。
院子外腰绳绑在围墙栏杆的船员用手中的提灯照着阴影里的杨暮客。杨暮客伸了个懒腰,舒展一下筋骨,掸了掸衣衫。
“咳。道医不分家,贫道听闻本层乘客有人中毒,愿意前往救治。”
“道长慈悲。顺着这条路,拐进走廊,第三间,甲字号梅香院。”说话间船员将安全绳的锁扣从圆钉上取下,似乎准备陪同。
杨暮客赶紧阻止他,“贫道用不着陪同,你看,贫道不需要安全……”大船一颠,杨暮客倒地做了两个俯卧撑。“嗯……贫道武艺高强。”
船员憋着笑,点点头,“道长一路小心,注意安全。”
杨暮客手捏土字诀,脚下千斤坠。他大步流星地朝着船员所说的房间走去,却不知自己手脚顺拐,怪异得像一只尸妖一般。
一道金黄闪电从天际滑落,密密麻麻的裂隙蹦出靛色的光。轰隆隆的声浪碾过大船。杨暮客顺着一股异香走进了患者居住的院落。
他看到了绑着安全绳的季通,看到了数个在门口张望的医师。
“少爷,您过来了。”
“你怎么在这?”
季通手把着护栏,“此户家丁不知从哪知晓,小人曾是马快。请求小人调查是何人下毒谋害他家主人。”
杨暮客顺着门里的缝隙看去,躺着那个竟是遇见过的自称公子的少年。少年被安全绳困在拔步床上。床前的椅子上一个胖胖的背影正在施针,床里还有一个侍女不停冰敷降温。
杨暮客收回视线,“有线索吗?”
“里面的医生确定了他是中了蛊毒,我盘问了这些人最近的生活细节。”
“我打坐入定多久了?”
“两日有余。”
杨暮客点点头,“查清楚了吗?”
季通看了一眼边上的偏房,显然他心中有了怀疑的对象,可是他嘴上却说得不同,“根据官家提供的名单询问了一遍,小人没有找到重要线索。比较明晰的是此人身份显贵,平日用度皆是身边的婢女照料,吃喝也从不取用船上的酒食。”
“就是他边上的侍女干得。”
“嗯?”季通吃惊自家少爷的武断,少爷竟不需任何调查就给那姑娘定罪的缘由,“我随您进去。”
“不用,在外等候便可。”
一旁的医生也听见了这小道士的话,几人靠在护栏上碎语不停。
杨暮客进屋一跺脚,挂在柱子上的水晶灯闪烁不停。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床上的姑娘你解开安全绳下床,退到一旁。”
杨暮客用余光看到了那个郑大人,他正坐在椅子的卡扣里闭目静坐,听到小道士的声音睁眼看了看。又赶紧闭眼假寐。
走近前去看清了那胖胖的身影,是个年迈体宽的老郎中。那公子大腿上已经扎满了密密麻麻闪着五彩光晕的金针。
“见过医者。”杨暮客顺拐地走上前去捏了个子午决。
老郎中抬眼看了看,继续扎针。年纪轻轻,装神弄鬼。他见得多了这样不学无术的假道士,站那凑个热闹便有了日后谈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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