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黑瞎子自己认为自己算是个奇人,不只是因为自己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还因为自己得到了许多人梦寐以求的长生不老。
像他一样的同类,黑瞎子还遇到过两个,一个叫張起灵,另一个叫苏竹。
和張起灵的事情暂且不表,就单说苏竹吧。
他和老苏认识多少年了呢?
黑瞎子掰着手指头算了算,从苏竹进入青铜门的时间算起,他和苏竹的第一次见面就已经是二十六年前的事了。
至于相识的具体原因,可就说来话长了。
他那时跟人合作去盗墓,主要目的是因为听说的墓里有能够治疗他眼睛的药。
可治疗眼睛的药没见着,却见到了那墓里不少金银财宝。
在场的一众人都被晃花了眼,要是能把这些东西拿出去,足够后半辈子衣食无忧了。
黑瞎子是领头人雇来的,除了说好的少部分定金之外,领头的还答应,盗走宝贝之后按比例给他分钱。
可是这么多的财宝,如果按照之前的约定,领头的会分出去很多钱。
所以领头的反悔也在黑瞎子意料之中。
黑瞎子虽然反应及时,不过还是吃了点亏,想要的东西没拿着,受了一身伤。
最后黑瞎子躲进了一个小墓里,这墓不大,但胜在隐蔽。
就在他失血过多即将昏厥的时候,眼前出现一个人影。
等黑瞎子再次拥有意识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在一个温暖的房间里,身下是柔软的床铺,而且伤口也被人包扎好了。
正在打量周围环境的时候,一个男人端着碗药进来,趁他醒了把药往前一递,言简意赅道,“喝。”
那冷漠的表情,冷漠的语气。
要不是确定这人脸上没有戴人皮面具的痕迹,黑瞎子差点儿就以为这是哑巴張易容的呢。
一口干了碗里的汤药,黑瞎子被苦得龇牙咧嘴,但又不想被陌生人看了笑话,所以非常努力的想要绷住表情。
以至于在结果苏竹给的糖时,他脸上的表情相当狰狞。
后来黑瞎子也问过苏竹那时的想法,苏竹先是茫然,随后听过黑瞎子的描述之后,给了他一个一言难尽的眼神。
‘他是不是……头上有伤,我没发现?’
黑瞎子的表情当时就凝固了。
那碗药喝完黑瞎子就走了,要不是后来两人又在同一个老板手下遇到,他们怕是早就忘了对方是谁。
也是那一次,黑瞎子才知道他的救命恩人叫什么名字。
“真巧,又见面了。我叫黑瞎子,恩人你呢?”黑瞎子笑眯眯地凑上前去。
“苏竹。”
因为都在同一个人手下做事,黑瞎子就慢慢和苏竹熟悉起来。
对方不仅拥有和他一样的漫长寿命,而且眼睛同样特殊。
黑瞎子的眼睛类似于阴阳眼加夜视的结合体,苏竹的眼睛则如同蛇的热眼能看到物体的温度。
一样的长生不老,一样的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让黑瞎子心中难免生出几分对于同类的亲切感。
黑瞎子和苏竹一起经历的事儿不算多 ,不过却也不少了,只是这么多年来许多事情的细节已经被他遗忘,唯独两件事让黑瞎子印象深刻。
那是黑瞎子某次去苏竹家里找他,没走正门,光天化日之下翻墙进去的。
刚落地,脚都没来得及站稳。就察觉身后一道劲风袭来,黑瞎子脚尖一转,回头刚好抓住苏竹的手腕。
苏竹的眼神中带着陌生与防备,还有几身冷冽的杀意,不过在看到黑瞎子的正脸时,很快又变成了疑惑。
这眼神儿黑瞎子熟啊,張起灵失忆了之后就是这个样的。
“老苏,是我呀,你不记得我了?”
苏竹犹豫了一会才放下刀,低声说了句,“抱歉,前些日子头上受了伤,很多事不记得了。”
他那时候多天真啊!苏竹说自己是受伤失忆,他就真的信了,还巴巴的说了不少他们以前的事儿。
直到后来黑瞎子才知道,老苏这人和哑巴張一样,失忆什么的都是常态。
苏竹是一个很重情义的人,虽然和黑瞎子的事儿半点儿都没记起来,不过在两人就重新成为朋友后,面对黑瞎子前往塔木陀的邀请,苏竹还是欣然应允了。
传说中西王母国就位于塔木陀的中心,可是那所谓的长生不老药更是让无数人趋之若鹜。
黑瞎子不想要什么长生,他只想试试那个药能否治好他的眼睛。
又是沙漠又是雨林,一路的蛇虫鼠蚁搞得两人苦不堪言。
幸运的是虽然受了点儿伤,不过两人还是成功找到了西王母宫。
磕开一粒所谓的长生不老药,黑瞎子只得到了一只血红色的尸蟞王残骸。
“我可能需要进去一趟。”苏竹望着陨玉说道。
黑瞎子问,“为啥呀?”
苏竹怔怔地抬着头,“里面有个声音在呼唤我……”
听到这话的一瞬间,黑瞎子把苏竹的脑袋倒过来拍拍。看看是不是之前两人掉下河时,他的脑子里进了水。
“……我一定要进去。”
“我陪你去!”
黑瞎子不知道陨玉里面有什么,但他不会让苏竹一个人面对陨玉里未知的危险。
他要来塔木陀,苏竹二话不说就跟着来了。现在苏竹要进陨玉,他也一定会陪着一起。
虽然黑瞎子摩拳擦掌准备在陨玉里大干一番,然而在经过第三个洞口时就遭遇了滑铁卢。
无他,只因洞口太小了。
黑瞎子这一八五的大高个儿,再怎么蜷缩身子也是过不去的,黑瞎子看着已经过去的苏竹叹了口气。没办法,谁让他不会缩骨的。
只能把物资装进苏竹的包里,不放心地叮嘱道,“一路小心,遇到危险打不过就跑。”
“嗯。”苏竹先是点点头,而后好像想起什么似的,又说到,“如果三天之后,我还没从里面出来,你就走吧。”
“好。”
黑瞎子那时候比现在的自己更感性,虽然嘴上答应了,心里却想着不管多久都要等到苏竹出来。
黑瞎子没事就看看手表,一分一秒的数着时间,第三天的时候,苏竹果然从陨玉里掉了出来。
“还挺准时的!”
黑瞎子一乐正要上前,却意外对上了苏竹充满防备的视线。
黑瞎子:靠!
该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老苏,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苏竹眼珠转了转,缓慢的摇了摇头。
黑瞎子:……
“我是你的朋友,咱们……”话太多不知从何说起,黑瞎子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看向苏竹,“咱们先离开这儿,有空我再跟你细说吧。”
苏竹:“嗯。”
黑瞎子把苏竹带回了长沙,一番话说的嘴皮子都干了,也没见他记起什么。虽然还是什么都没想起来,不过时间一长两人又重新成了朋友。
知道苏竹已经认为,他们是能够相互托付后背的关系时,才把骨玉和一张字条拿给黑瞎子看。
自打黑瞎子认识苏竹以来,苏竹下墓就常以骨玉为目标,这事儿在道上不算秘密,很多人都知道。
倒是这个纸条,黑瞎子拿过去看了看,上面记的是一种药方,却不知道有什么用途,而且上面还写了让他集齐药方之后再进陨玉一次。
“我在陨玉里醒过来的时候,这两样东西就在我身边,而且”苏竹停顿了一下,“这上面似乎是我的笔迹。”
难怪他觉得这字很熟悉,黑瞎子又拿着纸条仔细看了看,发现就连笔记的停顿和转弯都一模一样。
“难道这是老苏你失忆之前写的?”
“有可能。”苏竹点点头,“我想把这张方子集齐了,试试看。你知道这些药材在哪里能找到吗?”
方子上的药有些很常见,有些黑瞎子听都没听过。
“这些在药店里就能买。”黑瞎子先把那些容易买到的写下来,“剩下的只能慢慢打听了。”
就是有黑瞎子帮忙,两人也花了四年时间,才堪堪把方子上的药材凑齐。
在一番劝告无果之后,黑瞎子又和苏竹去了一趟塔木托,与他们同行的还有哑巴張。
这次苏竹花了五天才从陨玉出来,哑巴張用时一周,不出所料两个人都失忆了。
只是苏竹看起来没什么大问题,哑巴張却有些浑浑噩噩,对外界的一切都没了反应。
黑瞎子也懒得再和苏竹浪费那些口舌,反正苏竹除了有几分熟悉感之外,什么都想不起来。
“走吧,老苏,我带你回家。”黑瞎子背起哑巴张后说道。
回去之后,黑瞎子因为一些事情麻烦缠身,苏竹也因为某些原因销声匿迹,两人很久都没再见过。
再后来是因为黑瞎子接了吴三醒的活儿,那是他和苏竹第三次来到塔木陀。
‘不出意外的话老苏又要进陨玉了。’黑瞎的看到苏竹的那一刻心想。
事情的发展果然如黑瞎子想的那样,張起灵和苏竹先后进的陨玉,只是这次他不能等他们出来了,因为外面还有一个吴三醒在等着他。
胖子和吴琊打定主意在那儿等,黑瞎子象征性的劝了几句,见两人态度坚决,也就不再说了。
有人愿意等待总是好的。
之后过了大概十天,黑瞎子从解雨辰那儿知道了几人从塔木陀平安回来的事,提了许久的心总算是能够放下来了。
再见面的时候是解雨辰接他们去四姑娘山,车停在大门口,黑瞎子第一时间下车,靠在车门上摆好POSe,务必让苏竹在出来到时候第一眼看到他。
见苏竹朝他看过来,黑瞎子挂着一脸灿烂地笑招了招手,“嗨,老苏,还认得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