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2008年4月25号,深夜!
华光大道科苑小区16号楼3单元501室,客厅里昏黄的射灯亮着,主卧和次卧的门都关着,陆国良坐在表面开裂掉皮的枣红色皮沙发上,脸上一副见鬼的表情。
他竟然重生了,还是重生在刚被裁员的这一天,拿到一笔不到4.8万元的赔偿金,给他7年的外企工作经历划上了句号。
原本应该挺好的事,他可以拿着这笔钱再重新找工作,可陆国良却高兴不起来。
为了给他老婆治病,他小额贷款加刷信用卡,还欠着11万多,关键大笔钱花出去,他老婆的病还没检查出来,更谈不上对症治疗。
上辈子一边给他老婆治病,一边想办法还款,一边找工作,可次贷危机的后遗症还没好起来,4个月后又迎来金融危机。
经济大环境更加不堪,他愣是半年时间没找到合心意的工作。
最终,治病加分期还款,赔偿的钱花的七七八八,微薄的收入无力偿还债务,被催债的把电话打到家里来。
他老婆知道后,觉得自己治疗无望,也不想再给他和闺女当累赘。
在一个周六的上午,让他带着女儿去人民公园玩,她则给他留下一张纸条,从5楼的家里一跃而下。
陆国良接到派出所电话,疯了一般抱着闺女跑回家后,一切都晚了。
这些事在脑海里一晃而过,陆国良紧接着又高兴起来,他老婆现在还活着!
平静下来,陆国良看着眼前这套房子,心情更复杂。
上辈子,这是他的伤心地。
后来为了还债,直接把房子贱卖掉,拿着剩下不多的钱带女儿到处漂泊租房,因为他老婆去世,还颓废了很长一段时间。
好在他闺女鑫宝很争气,可能也意识到父亲指望不上,她不哭不闹,颠沛流离的生活早早把她给培养成敢打敢拼的主……
正想着,主卧的房门被推开,他老婆刘菲穿着一身米色分体式睡衣,揉着眼睛出来,看到他还在沙发上坐着,问他:“国良,还在想裁员的事啊?”
刘菲关上主卧的门,走到她老公身边坐下:“国良,我这病一年多也没查出原因来,除了反复口腔溃疡、腹泻,也没别的毛病,我寻思先不去医院检查了,先吃着药缓缓,过段时间我也找份工作,多少能挣一点。”
刘菲长着一张鹅蛋型的脸,圆润的下巴,白皙的皮肤,其实挺好看。
但是她被怪病给折磨的状态不佳,人也没有精气神。
“欠账的事也不急,我给我妈打电话了,她说先凑一万块钱给咱们邮过来,多少先还一部分小额贷款,剩下的咱们俩一块挣钱还。”
上辈子,岳母东拼西凑给他们送过来一万,他父母也给了两万,他哥借给他一万,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想到这里,陆国良振作起来:“没事,你给咱妈说,不要他们的钱,我明天就出去转转,找点事干。”
上辈子他老婆去世后的几年,陆国良过得很一般,但是鑫宝的努力最后还是把他给唤醒了,人到中年的陆国良奋起直追。
虽然没什么大成就,却也学了几门手艺,还尝试把自己的经历写成网络小说,虽然没有大红大紫,可养家糊口不难。
正因为上辈子一路坎坷,经历的多,他才明白坐等靠根本不行,改变不了任何东西。
再找工作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那仨瓜俩枣能干什么?
他明天就出去看看能不能寻摸到一个好地段。
“咳咳!”刘菲咳嗽了几声。
陆国良回过神来,劝他老婆赶紧去睡觉。
“行,你也去洗洗早点睡。”刘菲说。
等他老婆去完卫生间出来,陆国良又去洗完澡,换上睡衣,把换下来的衣服丢在洗衣机上,准备明天再洗。
回到卧室里,躺床上,感受着身边有温度的身体,当了十几年鳏夫的老男人想拥抱住她,却又有些紧张,竟有种无处下手的感觉。
但闻着他老婆身上的香味,这一刻,肾上腺分泌加快,陆国良的精神骤然变得亢奋起来。
十几年的单身生活,陆国良的身体和精神都无比渴望更有深度的交流,但是听到他老婆说了声‘难受’后,陆国良犹如被兜头浇了一盆凉水,迅速冷静下来。
真是畜生!
他老婆现在的病还没好利索,他怎么想的?
急也不在这一时。
“睡觉睡觉!”他尴尬又有些兴奋的说道。
不多会儿,一条胳膊伴随着半边身子压过来,陆国良一只胳膊也从她脖颈下穿过去,两口子相拥入眠。
……
第二天早上,陆国良是被他闺女给挠醒的。
小家伙才两岁,睡觉还穿着纸尿裤,两根手指头插在他鼻子里,堵得他喘不过气来。
睁开眼睛,便看到她撅着屁股,纸尿裤里的尿满了,坠的纸尿裤露出她半個屁股,可鑫宝不在意,依旧嘻嘻哈哈的笑着站在他脑袋旁。
看到他睁开眼睛,小家伙直接张开双手趴下:“爸爸,抱。”
陆国良还没反应过来,温热的纸尿裤糊住了他的脸。
陆国良下意识的要推开她,可转而又想起女儿上辈子随他到处颠沛流离的日子。
有小区里的孩子欺负她时,鑫宝才不会客气,抓、挠、咬三门打法无师自通,也因此,他们父女俩没少受其他业主的念叨。
想到这里,陆国良越发愧疚,他双手卡在鑫宝腰上,把她抱开,自己也坐起来穿上衣服:“鑫宝,你妈妈呢?”
“做饭。”鑫宝指着厨房说道。
巧了,她刚说完,卧室的门打开,刘菲穿着围裙站在门口喊他:“国良,快起来吃饭,我刚下的西红柿鸡蛋面,鑫宝也吃点。”
“吃,吃!”鑫宝很着急,她蹒跚着跑到床边上,一扭身子,面朝里,双手抓着被子,趴在床沿上麻利的滑下去了。
脚刚挨着地面,鑫宝看到自己的蓝色拖鞋,一伸左脚穿上右脚的拖鞋,接着右脚又穿上左脚的拖鞋,就这样交叉着朝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