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我叫阿卡托什,
这里是~招荡的黄金剧场~
——4E,201年,炉火之月,26日,4:17——
阿斯垂德最终决定不再等待天亮,而是选择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赶回圣所。
圣所周围是茂密的黑森林,而且灌木丛生,即使有人能根据她故布疑阵的行踪来判断出逃走的大致方位,也不可能精准地判断出具体位置并安排众多人手来设伏,原因很简单,大军行动是需要时间的,而且动静也绝不会小,在帝**团和风暴斗篷剑拔弩张的现在,如果锐眼鹰敢大批调动部队,原本稍微平息的内战就会再次开始。
这种事情原本是不会被她放在考虑范围内的,实力就是完成任务的保证,有利的环境只能起到一个锦上添花的作用,而没有的话也毫无影响。
但是,在实力上完全被人碾压之后,阿斯垂德终于发现自己一直以来的做法有个致命的漏洞——如果有受害者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抓捕或消灭他们的时候,黑暗兄弟会竟然没有能够正面对抗的手段。
目前唯一的应对方法就是逃走和转移,并在皇帝离开天际之前完全蛰伏下去。
虽然没有意义,但她仍然忍不住想到,如果按照【夜母】传达的名单去刺杀那些有取死之道的家伙,是不是就不会受到这种近乎倾国之力的追捕?
“【世界上最美妙的音乐是什么?】”黑门的声音响起。
“寂——”有些走神的阿斯垂德张口欲答,忽然被艾恩伯约恩捂住了嘴,然后才冒出一头冷汗。
她根本还没有接近黑门!那么究竟是谁在那里回答问题的?
下一秒,某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回答了她的疑问。
“当然是艾米莉亚公主殿下的歌声。”图卡·雅格米回答道:“小时候她多乖啊,让唱就唱,像只百灵鸟,现在长大了反而变得沉默寡言,一定都是天际省闹内战的错!”
“【回答错误——】”黑门可没有聊天功能,给出回应之后陷入沉寂。
那位大统领难道会飞吗?而且还是如此精准的定位?但她现在并没有穿戴那身奇怪的盔甲,手中也没有巨剑,如果只是她一个的话……
“大,大姐头~”
另一名锐眼鹰士兵出现在阿斯垂德的视野中,虽然他看起来十分疲惫而没有精神,但也打消了阿斯垂德那大胆的想法。
“请不要和那扇黑门玩了,它吵得兄弟们睡不着。”锐眼鹰士兵有点战战兢兢地说着。
“哦?那里你说说看,‘人生最美妙的音乐是什么’?”雅格米问那士兵。
“是,是寂静!”士兵破罐子破摔般吼道。
“——”阿斯垂德再次想冲出去,这次贞德和艾恩伯约恩同时拽住了她。
开门的暗号是“寂静”没错,后面必须接一个“我的兄弟(My Brothers)”,可看那家伙的语境就知道,他随时可能会把正确答案说出来。
“呵,这次就听你们的。”雅格米盯了那锐眼鹰一会,直到他开始发抖,才施施然说了一句,转身离开。
——4:21——
“虽然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但这明显是在埋伏我们,”艾恩伯约恩在阿斯垂德耳边说着:“我们暂时离开?”
“你以为她凭什么埋伏我们?”阿斯垂德压低了声音,朝黑门一侧的小水塘指了指:“大部分的人根本没来得及撤走。”
“那里有什么?”贞德有些疑惑地问道。
“不是‘有什么’,而是‘没什么’,”阿斯垂德皱着眉:“几乎没有外出时留下表示自己不在的标记,只有我们俩和加卢斯的,至于那个小丑图案……”
“哦,”贞德点点头:“夜母让我去救援你们的时候,也让圣所的人转移,但看来他们刚刚把夜母的棺材和西塞罗送走,这边就被堵在里面了。”
黑门四周变得一片安静,但在阿斯垂德眼中却是一个有进无出的死地,虽然就此转身有很大几率可以逃出生天,但那样一来就代表着黑暗兄弟会高层的完全覆灭,虽然外面还有加卢斯和他的女儿,但一个被帝国全面通缉的组织要怎么继续存在和发展?更何况,如果见死不救,她平时挂在嘴边的“我们是一个大家庭”就成了彻底的笑话。
“不可能,他们就算用飞的,从独孤城赶来也不应该这么快。”阿斯垂德感觉自己的脑袋一片混乱。
“我问下,你在给我发黑手信的时候,派的是谁?渠道呢?”贞德问道。
“佛克瑞斯的……”阿斯垂德说到一半就发现问题出在哪里了,平时的话,那些阴影中的老鼠或许会畏惧黑暗兄弟会而替他们办事或者遮掩,但在由于皇帝驾临天际,权柄大增的锐眼鹰面前,他们那些想遮掩的痕迹就像黑夜中的火把一样明显。
“所以说,这些人只是先一步来到天际的锐眼鹰探子,而非真正有实力的战斗人员,唯一可虑的就只有那个雅格米大统领,”阿斯垂德的思维恢复了清晰:“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但这么长途跋涉对她来说一定也不轻松,所以我们有充分机会溜进去。”
“那么我变身巨狼,抵挡那些锐眼鹰,你则趁机打开门把他们叫出来,然后直接逃走。”艾恩伯约恩活动了两下肩膀说道。
“不,他们担心是骗局的询问以及我们证实自己身份都会耽误大量时间,”阿斯垂德感觉自己的思路从未如此清晰:“我们直接冲进去,黑门会暂时替我们挡住那些锐眼鹰。”
“但……”艾恩伯约恩有些迟疑。
“必要条件已经满足,”阿斯垂德盯着贞德:“你可以用某种法术把我们传送走,那些你经手的‘死不见尸’的委托就是这么做的,没错吧?”
“当然。”贞德略扬了扬下巴;“交给我。”
——4:35——
“【世界上最美妙的音乐是什么?】”
“是寂静,我的兄弟。”
“【欢迎回家——】”
黑门低沉的声音在深夜里显得震耳欲聋,并不出所料地引来了埋伏的锐眼鹰,可正如阿斯垂德判断的那样,这些人只是分散到各个城市的斥候,战斗力完全不行,直到黑门在他们面前重新关闭,也没能突破门内艾恩伯约恩的防守。
“【世界上——】”“轰隆!”
黑门的问话还没开始就被一声巨响中断,即使没有看到,阿斯垂德也能想象出那柄双手巨剑斩在黑门上的情景,整个地下圣所都能感受到颤抖。
“十分抱歉,领袖,我为了整理需要携带的情报而拖慢了大家的脚步。”纳兹尔身边带着两个大书箱,看到阿斯垂德出现了后立刻道歉。
“不,是我的错,给西塞罗雇佣马车时太过张扬而引起了注意。”加布里拉低着头。
“哈,你们那算什么?我可是放了个相当大的‘烟花’。”费斯图斯显得非常得意。
“……”亚龙人萨维斯握着双剑沉默不语。
“阿斯垂德,还有援兵可以叫吗?我可以去帮你求援,如果没有的话,我显出真身也是很有战斗力的,只要你们别被吓到。”巴贝特站在一个通风口前看着走进大厅的三人。
至于几个兄弟会新人,则没有开口的资格,但也用眼神表示着他们的坚定。
“我说过,我们是一家人,”阿斯垂德在大厅中间停下脚步:“放弃家人,或者将家人陷入必死的境地都是我们不会做,不该做的事,但今天这件事也给我们大家提了个醒,逃出去之后,我们就要彻底修改自己的行事风格。”
“还能逃走吗!?”某个新人忽然开口,在引起围观之后脸色泛红低头不语。
“呵呵,那就从你开始吧。”阿斯垂德偏头朝贞德示意了一下:“达尔克小姐?”
“啊……那个姿态实在是令人不快……”贞德扶了下自己的额饰,反手将背后的黑龙旗取了下来,然后猛然插向面前的地面:“【吾主在此(Luminosite Eternelle)】!”
那杆黑龙旗在触地的同时就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飞快地由黑转白,同时产生变化的还有她身上的盔甲以及外表,原本略显发白的淡金发色以及金黄眼眸瞬间变成了耀眼的金发和清澈的碧蓝。
而已经变成白龙的旗帜绽放出淡淡的白光,正向周围扩散出一道道透明的波纹,而那个出声询问的兄弟会新人在接触到它们的瞬间就消失不见。
“平时有这么大动静吗……”即使是做出这样安排的阿斯垂德也有些始料未及。
“那是对罪人所用,动静越小对方就越痛苦,”白色的贞德眨眨眼:“这个的话,我可以保证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我我我!下一个到我!”原本一副要不惜毁掉形象也准备一战的巴贝特立刻如同真正的小孩子那样蹦跳了过去,在获得白色贞德温柔的应合之后同样消失不见。
“那么,接下来……”
“【世界上最美妙的音乐是——】”
“【龙·破·斩(Hal van helev)】!”
咔锵,咔嚓——轰!
圣所门口的方向上传来一股令人战栗的恐怖魔法波动,大家可以清晰地听到黑门碎裂的声音,随之而来的是从入口汹涌而来的无尽烈焰。
它几乎一瞬间就点燃了圣所中的一切,碰到贞德旗帜的“波纹”后才停了下来。
“那家伙看起来是个剑士,结果还拥有这种程度的魔法吗……”阿斯垂德怔怔地看着门口的方向:“我到底为什么要去行刺有这种人保护的皇帝?”
“嗯……大概是……运气不好?”白色贞德支撑着旗帜保护周围的兄弟会成员不被烈焰沾身,说话都有些断断续续的。
“大家快走,别管什么顺序了!”阿斯垂德后退两步站在贞德身旁:“我有什么可以帮助你的吗?”
“大概,一点力量……”白色贞德朝阿斯垂德伸出手,她立刻紧紧握住。
旋涡,这是阿斯垂德的直观感受,仅仅是保护那些仍然在火海中的兄弟会成员,每一个都要消耗如同被旋涡吸走一样的力量,而把他们送走,这种消耗更是要翻倍,贞德只稍稍借用她一点力量的情况下就让她有这种恐怖的感受,那贞德本人……
呼——呼——呼——兄弟会成员们一个个消失在白光中,同时贞德的保护范围也越来越窄,直到把最占地方的艾恩伯约恩也送走,在火焰的包围中,贞德和阿斯垂德几乎是手牵手地贴在一起。
“呼……至少我的决定没有伤害到家人……”疲惫不堪的阿斯垂德低声说道:“还好我们有机会能纠正这个错误……贞德?”
“还记得我们初次见面吗?”贞德没有试图进行传送,而是抬眼看了看阿斯垂德:“你问我什么是正义。”
“有什么事可以等我们离开再说!”感觉到不妙的阿斯垂德匆忙打断她。
“而这,就是我的正义。”贞德用力一推。
阿斯垂德感觉自己似乎落入了某个失去了方向感的古怪通道,而贞德就在通道的入口外朝她微笑。
“让娜!”阿斯垂德瞪大了眼睛。
“抱歉,我自己是走不了的,”她听到那名少女说道:“这种魔法只能传送别人,而你正好没有问,放心,我可以保护好自己,就算被帝**团抓走也没什么。”
阿斯垂德刚刚放下心,却看到一大片炽白的火焰钻进了传送通道。
“哎呀,这个传送看来还有漏洞呢,泽拉那个白痴,”贞德松开旗帜,双手交握:“你可不要忘记你的承诺啊,‘首领’。”
“等等!就算那点火传送过来——”
“【红莲之圣女(La Pucelle)!】”
最后留在阿斯垂德眼中的,是倒卷而回的火焰,让娜·达尔克消失在烈焰中的身影,和她脸上淡淡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