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永智记不清自己是怎么获救的,他只知道自己合上了眼睛,想睁眼却怎么也睁不开。
方永智醒来的时候,正躺在雅库茨克医院的病床上。早上,赶路的雅库特人在马路上发现了他们,把三个人送到了医院。
小石头年轻,身体恢复得很快,这会儿正坐在方永智身边聚精会神地看着老爸,见老爸醒了,小石头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方永智在床上躺了三天三夜,高烧到了四十度,现在一切症状都消失了,只是脸上留下了黑点。
伊万得了肺炎,不重,很快就好利索了。
在医院待了几天,身体无恙,三人便离开了医院。
出院后方永智便开始忙着安排在雅库茨克的生活。
小石头进了东北国立大学的预科班,潜心学习俄语,而方永智终于可以静下来,一门心思地做倒货生意。
这是一个神奇的城市,距北冰洋还不到一千公里,地表一米半以下全是永冻土。这里盛产黄金、金刚石、石油、天然气及许多稀有矿物质,是个名副其实的矿山之城。这里只有两个季节,冬天和夏天,春天和秋天十分短暂,几乎是一闪而过。冬天零下三四十度是常态,偶尔会降到零下六十几度,夏天则可以与索契相媲美,格外凉爽。雅库茨克是萨哈州的首府,全州三百多万平方公里的国土面积差不多相当于五百个上海大,但这里的人口却只有三十多万,用幅员辽阔、人口稀少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
方永智很感激瓦洛佳的安排,如果没有他发来的邀请函,恐怕他一生也没有机会来到这个北极城市,远的不说,恐怕俄罗斯自己的国民也很少有人来过这里,从莫斯科过来,要坐六天六夜的火车,下车还要再坐十二小时的汽车,不说费用,就说这旅途时间都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更别说是中国人了。
方永智很享受这里的生活,在伊万的帮助下,他租了房子,两室一厅,价格不贵,房间设施齐全,明亮宽敞。
白天小石头在学校上课,而他除了给小石头做早晚两顿饭,暂时无事可做。他想倒货,但没有货源,他需要去遥远的赤塔,那里有中国人,有中国人批货的自由市场,甚至有中国批货楼。
他也曾想过是不是自己从国内发货,但想到这里只有三十几万人口,销货能力有限,他就放弃了这个念头。况且,从国内发货,周转时间很长,海关、运输都是问题。方永智曾专门去运输部门了解过,离雅库茨克最近的火车站是南部的别尔卡基特火车站,从赤塔及俄罗斯远东或者中国来的货物只能在这里卸货,再用汽车转运到雅库茨克,而别尔卡基特离雅库茨克还有八百公里之遥!单单汽运就要在路上花费十二个小时!
这样算下来,从中国发来的货物最快要一两个月到货,等货到了,夏天变成了冬天,货物早就过季了。再说了,以他现在的实力还不足以从国内直接发货,一没资金,二没人脉,国内缺乏合作伙伴。
“去赤塔!”他对自己说。动作要快,如果再迟一点,等到了冰雪融化的五月,勒拿公路的路况会变得十分糟糕,道路翻浆、鼓包、深坑积水会接踵而至,那时候勒拿公路就成了世界上最危险的公路,成为不折不扣的死亡之路,多少司机因为堵车,因为价值上百万的食品丢失或腐烂,不得不自杀身亡。方永智还是个穷光蛋,自己没有任何可以挥霍的资本,他赌不起,更赔不起。
现在就走,马上就走。
方永智联系了伊万,只有伊万能帮自己,因为伊万不仅熟悉路况,更是自己的患难知己。长途运输的安全风险极高,黑社会、马匪还有恶劣天气,如果没有伊万的参与,估计自己在两千多公里的路上要死几十个来回。
当伊万接到方永智的拉货邀请时,他的内心是非常矛盾的,既高兴又焦虑,高兴的是他可以拿到数目不菲的运费,伊万刚刚换了台新车,现在还拉着一笔饥荒,这笔运费就像及时雨,很解渴,可是,他心里也不可避免产生一丝隐忧,在这条长达两千多公里的冰雪之路上,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有天灾,更有**,搞不好,在路上的某个地方被人袭击,人财两空。伊万最期望的拉货方式是在雅库茨克附近接一些短途生意,但是面对方永智抛出的诱人大单又不能视而不见,他开出的薪水实在太高,高到无法拒绝。人在金钱面前永远是个弱者,伊万不得不承认,他没有勇气抵挡金钱的诱惑,这一次他甘愿成为方永智的奴隶,他答应了方永智的请求,决定与他一起共闯赤塔。
听到伊万的回信,方永智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赤塔仿佛就是一座等待挖掘的宝库。去赤塔拿什么货呢?短裤、文化衫、泳裤、泳衣?马上就是五月份了,一晃就是夏天,在勒拿河边有大片的沙滩,人们喜欢在夏天去沙滩上晒太阳,这是个难得的机会。
站在勒拿河的西岸,方永智感受着从北极吹来的海风,在经历了生与死的考验后,方永智也没有什么可怕的了,相反,他收获了真挚的友情,也收获了自信。这里离中俄边境很远,离沈阳更远,但方永智却没有感到一丝寂寞,也许他天生就与这座城市有缘,他必须来这儿,是的,这里有人在等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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