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晋商想把大明朝卖了个好价钱。
王崇古却想把晋商给卖个好价钱。
晋商商帮全帮商人名录。
晋商通往草原五条粮道。
王崇古家族凭着晋商商帮财东的身份,给摸了个清清楚楚。
这份投名状。
连陆炳都重视不已。
但王崇古的诚意远不止这些,主动提议代替锦衣卫封锁进出西山的道路。
让锦衣卫有充足的人手,可以去解决西山官场的贪墨,和晋商商帮通敌叛国事宜。
陆炳沉默了。
直到“护送”王谦、王之桢父子的锦衣卫缇骑传回消息,已经离开西山境内,陆炳这才选择接受王崇古的好意。
宣府镇、大同镇,和整个西山的军队,在总督令下动了起来,围得西山密不透风,连个苍蝇都飞不出去。
西山官场贪墨,本就是锦衣卫搂草打兔子,在晋商商帮这只大猎物出现后,就不受陆炳重视了。
西山大大小小的令官,全都聚集在西山巡抚衙门,陆炳便命令朱七率千人缇骑前去抓捕。
然后,陆炳亲自去截了晋商商帮五条粮道,带有晋商商帮标识的粮车,连绵数十里通向草原,绣春刀捅进粮车麻袋里,往外一抽,无数洁白无瑕的粳米洒落一地。
人证、物证俱在。
陆炳拿出王崇古所给的晋商商帮名录,让锦衣卫去搜索这些商人的下落,再找上门去。
陆炳很快便得到消息,今日是晋商商帮祭祖的日子,也是晋商商帮的分红大会,名单上绝大多数的名字,在今时,都聚集在了晋商商帮帮主范永斗的范家大院里。
省事了。
陆炳朝着范家大院而去。
身后数千名锦衣使者全部抽出了绣春刀,杀气腾腾地跟上。
……
范家大院。
晋商商帮的商人根据身份、地位落座。
奴仆们如流水般送上苦荞茶,又如流水般退去。
院子里,奴仆抬动着一个个巨大的算盘,放置在中间的长案上。
长案是一圈,算盘也摆了一圈,算盘上的珠子,就代表着过去一年晋商的盈利分红。
到时候,分红每发出一分,算珠就会紧跟着变动,直至算珠归零,分红大会才算结束。
人都到齐了。
分红也全被帮里的人看了清楚。
三尺长的檀香燃起,奉在巨型香炉里。
范永斗作为商帮帮主,又是此地主人,率着王登库、靳良玉、王大宇、梁嘉宾、田生兰、黄云才六位财东走了出来。
祭祖正式开始。
范永斗站到香炉前,持香而立,高声道:“悯念先人,俯仰天地!”
“至诚至信,大义参天!”
这是晋商商帮传承千百年的帮号。
六位财东跟着范永斗,一句一句跟着,上千名晋商齐声叫唤。
声音震天。
传出几里地去。
但西山的人只要听到,不论在干什么,都会先停下,朝着声源方向啐上一口,才继续各忙各的。
就这群求利忘本的狗日的,还敢俯仰天地。
就这群唯利是图的狗娘养的,还敢说诚信。
知道义字是怎么写的吗?
西山之中,无数的骂声,无数的怨怼,无数的不满,几乎凝成了实质,要淹没了范家大家。
不过,商人从不知脸皮是何物,那振声齐呼,只是宣告晋商商帮存在的一种方式。
檀香入炉,范永斗直起了身子,朝着主座而去,六位财东紧随其后,空缺的一个财东位置,在这时极为显眼。
各地掌柜也随之落座。
范家账房充当此次祭祖分红大典的司仪,朗声道:“去年全号汇兑、收存、放利三项营业总账,两千六百一十五万三千一百一十一两,四核无误!”
范永斗又站了起来,道:“我号二十三个分号,一年过手之银,相当于朝廷岁入一半有余,这全赖诸位掌柜的辛苦,请受我全家一拜!”
范永斗先拜。
六位财东后拜。
院中千余人回拜。
场面宏大而又壮观,颇有种朝堂君臣的意味,范永斗很享受这份感觉,借着这股劲,心里那口气不吐不快,道:“几百年来,我晋商祭祖,除却远在外地,实在无法回来的财东、掌柜,基本都会到齐,但今年,却有人没来,而原因嘛,不说也罢。”
水深则流缓,人贵则语迟。
范永斗话说七分,所留的三分,在场的都是人精,也都能明白。
晋商商帮向来是八家财东主事,但近些年来,王家几乎不怎么插手商帮里的事务了,对应的是王家也不管商帮里的差错。
宣府、大同两条粮道被截断,商帮求到王家那只猛虎头上,却是理都没理。
商人重利,这件事,诸多晋商商人面上不说,但心里是耿耿于怀。
见商帮里的人情绪被调动起,范永斗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便让账房继续:“东家财股二十一股,本账期同仁身股分红,十七股,一股平均为一万五千八百一十六两五。”
东家财股是定死的。
一家为二十一股,八家共有一百六十八股。
折换成银两,每年分红在二三百万两银子上下。
而其余的分红,才是这上千号人的身股分红。
随着范家账房的声音,拨弄算盘的声音如同年关炮仗,噼里啪啦震耳欲聋。
但更高的声音,是上千号人的叫好声,终于说到正事了,“好!”
“京号戴膺老帮,八厘半分红!”
“津沽,刘寿喜老帮,七厘分红!”
“杭州,邱泰基老帮,六厘半分红!”
“……”
千人商,千人名。
人人名下几千银。
这便是晋商!
分红的钱,等完事后,去总号、分号皆能兑出,祭祖大典到此,基本落下帷幕。
算盘撤走。
取而代之的,是从后院跑出的数十个身体结实的少年。
这些少年,全是晋商诸地掌柜家中的公子,代表着商帮的未来,要在此处演武。
“开始!”
负责教授武艺的教头喝令道。
几十个少年立刻展开了架势,口里齐喝一声:“哈!”
“再来!”
“哈!”
武艺很粗浅。
但所有人都看的很起劲。
“噗!”
突兀的异响。
顿时吸引了无数注意。
陆炳的绣春刀在晋商少年的胸膛里搅了两下,抽了出来,死尸倒地。
“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