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雾怜听到头顶还回荡着‘我在我在’,敛去眸底的伤感,蹭着谢烬野的心疼吸引他的注意,声音轻柔好听。
“阿烬……”
“我最近总做噩梦,体会到了你那时的痛苦,原来一直被噩梦黏着这么恐怖,想醒醒不过来,醒来了还一阵后怕,像是被人用粗大的钉子死死钉在了黑暗里,浑身冰冷,呼吸苦难。”
话语一顿,云雾怜抬眸撞上谢烬野心疼的目光,唇角微勾,压着内心的起伏,摸向那张憔悴但依旧帅气的脸。
“这些年你受苦了,我听方医生说,你已经能完整叙述当年的事不呕吐了,真好。”
“我的太阳,不再蒙尘,注定耀眼滚烫。”
“什么蒙不蒙尘的,我就想着要快快好起来,和你过一辈子。”谢烬野跟着抬手,覆盖在云雾怜手背,轻轻摩挲,耷拉着眼皮像只害怕被抛弃的大型犬,“雾雾,你都做了什么梦?”
“梦到……”
云雾怜抿唇垂眸,想起噩梦浑身突然泛起战栗,他不安地攥紧被子,长睫脆弱煽动,“我梦到一群不知道是人还是鬼的黑影,指着我骂,说我自私贪心,明知道死期将至还接受你……!”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把捂住了嘴。
谢烬野双眼猩红,额角青筋突起,哽咽着吼道:“什么狗屁自私,雾雾,快把那个不吉利的字呸掉,梦里的都是假的,是我自私,是我贪心,也是我不离开你,想要你!”
怕云雾怜喘不过气,他说完就挪开了手。
云雾怜没有呸,在青年抽手一顿,吻上指腹,清冷病弱的脸上再次展露笑容,很浅,却摄人心魂。
“乖,我知道是假的,就是说说,不过我也的确贪心,还有几天就要做手术了,我要去一个地方,想你陪我。”
“帅嗷嗷,你应不应?”
“应应应!”谢烬野疯狂点头,随即捧起云雾怜的脸,固执地补充,“乖宝,你呸一下我就去!”
“……”
无奈。
云雾怜只能轻轻‘呸’了一声。
谢烬野这才满意了,轻轻捏了一下掌心下微凉柔软的脸颊,软声问:“我们要去的是什么地方?”
云雾怜眸底闪过幽芒,很是神秘。
“去了你就知道。”
当晚。
云雾怜带着谢烬野表白那天送的玫瑰独自进入画室,以防某人趴门上偷窥,反锁了门,独自将画填补完成。
谢烬野搬了个凳子守在门口。
他怕云雾怜身体不适忽然晕倒,想跟泡药浴一样系个红绳和铃铛在小竹马手腕,奈何材料不足,也来不及出去买,干脆一直保持着电话通话,隔着面墙聊天。
谢烬野很好奇云雾怜在画什么,为什么这么神秘?
云雾怜的回答只有五个字——
“未来的惊喜。”
第二天,云雾怜输完血,确认身体状态暂时稳定,提出要离开医院一天。
最开始家长们都坚决反对,生怕出点什么意外,云揽月最容易心软,对上宝贝儿子带着哀求的目光,顿时就动摇了。
她想让自家小宝贝开开心心的。
这时,谢烬野又表示让小刘开房车出门,自己会一直陪着,再叫上几位医务人员随行。
云揽月最终拉住欲言又止的丈夫,点了头。
她怕云雾怜出门吹了寒风着凉,叮嘱着谢烬野把人照顾好的同时,见云雾怜穿着高领羊毛衫加雪色大衣,觉得还不够暖和,把围巾和贝雷帽都找了出来,统统给云雾怜戴上。
要不是丈夫拦着,她还想给儿子披一个斗篷。
等孩子们坐着房车离去,楚清衍搂着云揽月的手收紧,语重心长道:“月月,雾雾这样离开医院很危险的。”
“……我知道。”
云揽月慢慢后仰,倚靠在丈夫怀里,看着房车的影子逐渐模糊,她不安地摩挲着手里的佛珠,眼中浮起担忧,嘴角却漾开了笑:
“但这两孩子在一起后都没约会过呢,让他们出去放松一天吧,有医生护士跟着,会没事的,会没事的。”
女人重复了几遍没事。
在安抚丈夫,也是在安慰自己。
楚清衍察觉到妻子的不安和害怕,怕说多了她更难受,应了几声好,拍肩转眼话题,“入冬后天就越来越冷了,你前两天说要去给雾雾添置衣服,不如我们今天就去逛逛?”
云揽月点头,正有此意。
两个半小时后。
房车离开繁华的市区来到郊外,停在了郊外一座浪漫奢华的庄园前。
入眼是气派雕花大门,富丽堂皇的建筑,花圃一望无际,各种框景设计充满了艺术感,结合了西式的浪漫与中式的雅致,给人的感觉震撼又舒服。
房车一停,紧跟在后面的黑色小车随之靠边熄火,里面坐的是随行的四位医护人员,她们好奇地四处观望着,惊叹连连,还忍不住拿手机拍了照。
这里是云雾怜名下的庄园,是他十六岁那年父母送他的生日礼物。
庄园位置极佳,四处绿树环绕,冬暖夏凉,里面还有纯天然的温泉,景色也极美,谢烬野以前经常陪云雾怜这里写生、泡温泉、看日落。
由于庄园在郊外,距离市区远,最近几个月两人又没空,这还是他们上了大学后第一次来。
谢烬野在路上就猜到了小竹马要来庄园,等房车停稳,他迅速帮云雾怜系上围巾,戴好贝雷帽。
随即,瞅了眼云雾怜怀里用雾蓝色的布包裹严实的画,好奇地问:
“雾雾,你是来这里写生吗?”
云雾怜摇头,借住青年的手臂慢慢起身,缓了片刻,抱着画离开,抛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来和你约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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