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来,朕的这位姐姐,屡教不改的长公主,果然还是造反了?”
“陛下,臣自襄阳府赴京之前,听闻第四兵团已经攻灭奢氏土司,占据重庆,招兵买马,这无故调兵,不是谋反又是什么?秦建勋之所以敢如此,便是受了刘雨霏撺掇,长公主也去重庆了。”
南京紫禁城奉天殿。
行色匆匆的湖广御史张凌,从襄阳带来了令朝野上下震惊的消息,第四兵团无故擅立驻地,不仅如此,秦建勋还下令封锁襄阳、荆州的驿道,朝廷拨付临近州县的粮草物资,悉数被第四兵团拦截,据说叛军也扇动均州、宜城、保康等地乱民,裹挟数十万壮丁,已然占据郧阳、均州、重庆······
广德帝刘堪听到这个消息,不仅没有一丝惊慌,反而显得格外兴奋。
大殿之上,广德帝一边搓着小手,一边反复向张御史确认,消息是否可靠,在得到御史肯定性答复后,刘堪大喜过望,转身朝他父皇刘招孙的灵位拜了又拜,语无伦次道:
“父皇在天有灵,保佑儿臣马到成功,除掉第四兵团,除掉叛逆,以绝后患!”
康光绪、李菊英几位心腹大臣自然能够理解广德帝为何龙颜大悦,陛下隐忍已久,对长公主党羽一忍再忍,恐怕郑伯再世,也没有当今圣上的心胸格局心机城府。
康光绪在旁附和道:“陛下待长公主,可谓仁至义尽,如今刘雨霏得寸进尺,恣意妄为,圣天子饶她一命,流放她去均州,她竟不知悔改,不过旬日,便原形毕露,臣听柯先生(柯真恶之徒)占卜说,长公主天生反骨,今日观之,此言不虚啊!”
李公公道:“第四兵团此时谋反,不异于以卵击石,自取灭亡,陛下遣一偏师,大张讨伐即可,何必御驾亲征,劳苦分神呢?”
刘堪听两位心腹说完,抬头望向殿内群臣。
“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御驾亲征是早已定好的事情,廷议不过只是走个过场,南京城内的这些京官们,几乎都是刘雨霏的死敌,此时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
群臣义愤填膺,争相控诉长公主罪行,最后一致请求皇帝这次不要再宽恕刘雨霏。
几位文官甚至摆出了文死谏的架势,表示若不诛杀刘雨霏,他们便一头撞死在这奉天殿上,血溅五步。
等所有人表演完毕,广德帝终于下定决心,攥紧拳头,狠狠砸在御桉上。
“半月之后,九月初八日,乃是黄道吉日,国丈!”
听见皇帝喊话,一直站在后面的大齐国丈邓长雄勉强挤出人群。
“臣在。”
“第四兵团主官秦建勋,是你的老友,你们应该挺熟悉,他平日喜欢怎么用兵,你应该是清楚的。便让你率三大兵团主力,联合海军空军,进兵湖广,荡平叛逆!”
邓长雄如提线木偶般面无表情答应了一声,就在群臣以为皇帝放弃御驾亲征时,却听刘堪接着道:
“九月初八日,朕将与你一同前往郧阳,或许还能见到我姐姐最后一面。”
显然,广德皇帝对他自己的武力颇为自信。
“此次平叛,事关重大,不可懈怠,王师抵达之日,遇有顽抗者,斩尽杀绝,荆襄自前明成化年间便民变不断,正好乘着刘雨霏叛乱之机,一劳永逸,彻底解决这些痼疾!”
“陛下圣明!”
群臣纷纷跪倒,山呼万岁。
广德帝有些乏了,朝李公公使了个眼色,示意今天就到这里。
李菊英正要宣布退朝,却听殿中一人喊道:
“陛下,万万不可亲征!”
提线木偶一般的文武大臣们,听见这声喊话,都回头朝那人望去,心想这人是不是得了失心疯,也就是脑子进水。
“张爱卿,你说什么?”
广德帝闭上嘴,不耐烦望着这个送信的湖广御史。
“陛下明鉴!”张凌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刘雨霏谋反前后,均州出现多起神迹,”
“说下去。”刘堪打了个哈欠,强打起精神,继续听御史说下去。
“臣亲眼所见,半个月前,武当山太子坡上的真武神飞升了,接着山中出现一条青色巨蟒,还有一头·····”
刘堪本以为这位看起来还算聪明的御史,会向自己提供什么有价值的情报,没想到一开口,就是这些鬼神荒诞之事。
“张御史,你以前在朕父皇手下做过事吗?”
“回,回陛下,没,没有,小人是广德三年才出任湖广御史的,之前一直在辽东。”
张凌磕磕巴巴,显然他没想到广德帝为何会问他这个问题。
“可惜了。”刘堪脸上露出惋惜之色。
“可惜你生不逢时啊,”广德帝冷冷望向张凌,张御史此刻全身抖得像筛糠一般。
“若是你在父皇手下做事,他应该会很器重你。”
张御史虽然不知道刘堪在说什么,不过已经明显感觉到一阵寒意。
“朕平生最恨装神弄鬼之人!当年太上皇信奉道门,不知耗费了多少银子,耗费了多少人力!没想到,朕的臣子,也有这样的人!”
“陛下,”
张凌意识到生命危险,大声争辩:“臣刚才所言,都为大齐社稷着想,绝无一句妄语,臣当时真的见到了。不止是臣,均州城几万百姓都看见了,青色巨蟒,蛇身比这大殿上的柱子还要粗····”
大殿之内,一片窃窃私语。
刘堪俯身望向他派往湖广的密探,神色平静道:
“巨蟒?会喷火?还有一只像幕阜山大小的神龟?
张御史情绪激动道:“正是,陛下。”
“够了!”
广德帝拂袖而起,李公公朝张御史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
“父皇在东征倭国时驾崩,此时天下皆知,什么飞升,完全是妖言惑众,等同叛逆!来人!”
广德帝大怒,以妖言惑众之罪,将张凌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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