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公公,卢象升现在哪里?”
“回陛下,卢巡抚现在宁古塔,等着前去库页岛赴任,担任库页岛巡抚,也是库页岛首任巡抚,陛下日理万机,忙的忘记了,是陛下上月才任命他的……”
刘招孙想了一会儿,确实是这么回事,他尴尬一笑,对大总管点了点头,漫不经心问道:
“东方公公博闻强识,快赶上钱谦益侯徇温体仁他们几位大学士了,你以为,卢象升可堪大用?”
东方祝诚惶诚恐,他以为太上皇又要敲打自己——这些天,各派势力都被敲打,各方也都献祭了替罪羊——公公连忙跪下,磕头不止。
东方祝当然知道,这个可堪大用是什么意思,便是让卢象升入阁,替代原先孙传庭马士英的位置,和康应乾一起,执掌大齐朝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东方祝和文官没什么交情,这次慈圣太后绝食引起的**,让公公更认清了官僚们的本质,都是为了一己私利不惜天下大乱的主。
公公虽然忠心耿耿,但也不敢轻易得罪这拨人,更不愿趟这个浑水。
“陛下,奴婢只是个阉人,是个没卵子的废人,没个见识,大事,焉能乱说,说错了,杀奴婢的头是小,误了万岁爷的军国大事,那可是罪该万死!”
宫女琥珀捧着一大盆牌牌上前,在太上皇耳边低语两句,听说慈圣太后已然痊愈,刘招孙顿时心花怒放。
“那便不用翻牌子了,今晚去慈宁宫,去陪陪太后。”
太上皇心情转好,满脸笑意对东方祝道:
“但讲无妨,孙传庭马士英,他们两个留不得了,短短几年,把大齐弄成这样子,朕差点成了李渊,再不换人,玄武门就不远了。”
东方祝听到玄武门三个字,连忙把头抬起:
“太上皇英明神武,那些宵小不过蚍蜉撼大树,自不量力,奴婢看那些外臣,这次已经洞晓天威,不敢再胡作非为了。”
太上皇对东方祝颇有些失望,不再和他商议,一脸不悦道:
“你被底下这群人吓着了?”
“奴婢,奴婢不,不敢。”
刘招孙伸出大手在公公肩头拍了拍,让他站起来。
“当年比这还大的阵势,朕都见过,大臣背叛,刺客刺杀,这算什么?换几个阁臣而已,好像天塌了一般,不必惊恐。召大学士钱谦益连夜入宫,替朕拟旨。”
东方祝诚惶诚恐,起身领旨,却见太上皇盯着案几上一堆后宫佳丽木牌,口中喃喃道:
“孙传庭杀伐过甚,差点引发民变,马士英空谈误国,坐视百官结党营私,还有徐光启金尼阁,沉心科研,贼人都杀到朕身边了,还不知道!这几人虽是忠心,却不敢再用了,罢了,罢了。让康应乾卢象升赶紧回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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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时分,鸡泽县城东康家巷,门前冷冷清清,一只觅食的麻雀迟迟不肯归巢,还在康家宅门前左顾右盼,蹭着门缝想要钻进去搜刮些口粮。
在遭受水旱灾害的鸡泽县,想要搜寻多余几粒粮食,确实也不是件容易事情。
大门吱呀一声,麻雀扑打翅膀飞走了,从大门里面闪开条缝,一个满脸愁容,身形孱弱的年轻人探出头来,朝街上望了两眼,待看清十字路口空空如也,攥紧拳头,低声嘟噜道:
“今日又不施粥,真以为鸡泽县没有李献忠不成!大齐堪忧,堪忧啊!”
天色渐渐暗下来,几个黑影在街道上快速闪过,如鬼魅般钻入旁边的小巷子里,接着便有几个唯唯诺诺的身影跟了进去,一群鬼影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各取所需,一哄而散,消失在昏沉沉的夜幕下。
康敬修知道,那是鸡泽县商副掌柜彭天星的亲信在私卖粮食,这种黑市交易价格是商会的三倍以上,而且是饥饿销售(真正的饥饿营销),每天限量供应,拿钱都买不到多的粮食。
鸡泽县百姓都知道,黑市交易的粮食棉布茶叶白糖是从哪里来的,鸡泽县今年遭灾后,朝廷向本县调拨数万石大米和小麦,真正进入粮库的,还没有总数的一半,其余都流入了黑市。
百姓对这种违反大齐律令,与大齐制度背道而驰的走私颇为愤恨,然而没人敢举报。
前几年曾有人上书举报,书信发出去便如泥牛入海,渺无音讯,而当事者,很快都因为各种莫名其妙的罪名,被收押入狱。
可见参与走私的势力,不容小觑,可以说是只手遮天了。
鸡泽县几位主官对走私态度存在分歧,底下人也不知所措,如果全面禁绝,可能会饿死百姓,如果放任呢?大齐的国本就动摇了。
依照大齐制度,分发粮食物资由连商会和地方主官共同负责,可是现在连商会都在带头走私,这让老百姓只得选择黑市交易。
康敬修对这个彭天星记忆犹新,因为当年他们康家被抄,在清点银两的吏员中,就有彭天星此人,那时,姓彭的只是一名商会伙计。
康敬修关上门,回到院子,对里面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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