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炼捂住汩汩而出的鲜血,背对林宇道:“不要,杀他。”
林宇根本没听到身后有人说话,抡起狼牙棒,一棒抡下去,梅间尺试图举刀格挡,那里是林宇对手,手中那把腰刀顿时被震断成碎片,还要胸口仿佛被巨石压住,身子被弹飞出去五六步远,挣扎着还要站起时,狼牙棒再去挥下,将他半个脑袋砸烂.
林宇一脚将尸身踹开,恶狠狠瞪周围一眼。
周围一群尾随其后,准备入城的张春家丁,见此情形,都像浑水摸鱼趁机混入城中,林宇将一人多高的狼牙棒奋力让地上一拄,如门神般挡住瓮城千斤闸前,对外面蜂拥上来的叛军大声道:
“死!”
他抡起狼牙棒砸向冲到最前面的家丁,径直将那人打飞出去,剩余家丁见状,发了声喊,挥舞腰刀齐齐杀了上来。
林宇一手护住身受重伤的沈炼,一手用狼牙棒格挡不断砍来的兵刃。
城头守军在上面大声催促林宇快进城门,千斤闸就要放下来了。
林宇一言不发,拖着已是遍身是血的沈炼,且战且退,很快退到千斤闸前,后面冲上来一群家丁,也不再近身格杀,纷纷取下步弓,开始对眼前这巨人重箭攒射。林宇见状,连忙背对护城河,用身体挡住飞来的大箭,片刻之后,便有五六支重箭射入林宇腰背,所幸他披戴两层铁甲,外面还套着层厚棉甲,箭羽隔着护城河射来,并不能造成致命伤害。
沈炼失血过多,已是弥留之际,睁开眼对林宇道:
“林兄弟,你走吧,沈某杀戮太多···”
林宇喉头蠕动了一下,没有说话,捡起地上一块残破的长牌,护住沈炼。
~~~~~~
左妙晴穿着救护兵的制服,跌跌撞撞来到紫禁城午门,这里是民政临时驻地,所有物资都要到这里才能拿到,
左妙晴对沈炼谈不上什么感情,只有一种淡淡的情愫。
沈炼害左家家破人亡,父亲母亲死在自己面前,左妙晴忘不了这个男人。
可是沈炼护卫她从正定府杀到京师,从京师杀到天津,又从天津逃亡山东,为了她得罪许显纯的外甥,为了她,中途几次差点丢了性命。
从在福船上拼死护卫自己的那一刻起,左妙晴已经接纳了这个男人。
左妙晴跟在刘月儿身后,这位风风火火的女民政官气场强大,周围见到她的镇抚兵都要向刘月儿行礼,因为刘月儿的另一个身份是杨通的妻子,而杨通则是开原镇抚兵的最高长官。
“城中兵荒马乱,还有好多叛军的奸细,镇抚兵昨日还剿灭了一处巢穴,以后来取纱布蜂蜜,左姑娘就不要亲自来了。等沈百户回来,你们还要成亲呢,若有个三长两短,我可不好给他交待,蓑衣卫那群人凶得很····”
不等刘月儿说完,左妙晴脸上唰一下就红了。
刘月儿却是大大咧咧,兀自坐在马车里说个没完,她精力充沛,脾气火爆,平日在民政做事起来像是个男人,好多男人都比不上他,如今已成为民政司长谢阳手下最得力的干将。
马车在前面停下,一队沿街巡逻的战兵拦下马车,进行例行检查,这已经是今天的第三次了。
刘月儿强压住怒火,几次要冲出去和那带队的新兵旗队长理论,左妙晴拦住她,语气轻柔劝道:
“刘掌柜,今日天津卫有支援军赶到,被叛军击溃,一股人马辗转永定门城下,好多人受了伤,他们怕混进来细作,所以查得紧一些。”
刘月儿怒道:“查得紧也该去查那些战兵,查我们民政干什么?等回头一定告到护国公那里去,近卫第十四军军长简直就是榆木脑袋···”
两人说着,马车已经驶到永定门瓮城,刘月儿撩开车帘,远远望见瓮城内密密麻麻摆着百十具尸体,看他们身上的铠甲鸳鸯战袄,明显不是开原军。
守军在瓮城设置了伤兵营地,方便临时安置伤兵,那些战死士兵的尸体都被远远运走,免得留下影响士气。
“咋死这么多人?”
刘月儿解释道:“都是城下的败兵,天津卫所兵,守军拉他们上来时,叛军隔着护城河射箭,很多人被箭射中,能活下来的都是少数。”
她说着,抱着一堆蜂蜜纱布跳下马车,大步朝伤兵营地走去,迎面过来几个穿着白色制服的救护兵,连忙从左妙晴手中接过蜂蜜和纱布,朝那些大声惨叫的伤兵身上涂抹。
一些救护兵则用烧红的小刀从伤兵伤口剜出箭头,空气中弥漫着人肉烧焦的味道,刘月儿皱紧眉头看了会儿,实在忍受不住,不及和左妙晴道别便转身离开了。
左妙晴却是丝毫不惧,她做救护兵已经一年多,比眼前血腥十倍的场面都见过,营长见左妙晴回来,连忙给她安排道:
“小左,千斤闸那边刚经历一场恶战,中军卫队死伤好几人,你赶紧带人过去看看,我们的人都赶紧拉回来,等会儿大炮攻城,炮子打在尸体上就分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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