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天文十一年(1542)年5月15日上午,午时初刻,今川-松平联军完成了对樱井城的包围,大量事先打造好的攻城器械也被推到了城下。令人有些在意的是,福釜松平家的部队在撤离到5里外后就不再继续西撤,反倒是停了下来。今川义元安排镇西备分出两个排100人的战兵去提防福釜松平备,其余的主力仍被他扣在手边。
午时八刻,用过了午膳后,松平备、吉良备和牧野备共同展开了对樱井城的围攻,樱井松平备在城头苦苦支撑,但还是飞快地陷入了颓势。福釜松平备看到这个架势也不敢上来支援,只是远远地等在西边观望成败——今川义元甚至怀疑,福釜松平家的松平亲次会在樱井城沦陷的那一刻立刻降服——反正松平家这些墙头草也没什么干不出来的。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樱井城会在两天内沦陷。但三河同样是一个充满意外的地方——今川义元上次也是在樱井城下觉得没什么意外了,结果差点把命都搭进去了。于是,在遇到突发情况后,今川义元立刻打起了十万分的精神——
织田信广的部队摆脱了水野家的部队,南下向着樱井城的方向靠近了,人数足足有1500左右。
“让镇西备立刻移动到樱井城北侧,掩护我方攻城部队的背后。”看到织田家来者不善,今川义元二话不说就安排山田景隆出动。
“小七郎,你去织田军中问一下织田大隅,此行所为何意?”今川义元的良好修养让他保持着先礼后兵的习惯。无论如何,织田家和今川家此前并未在战场上兵戎相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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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多久,早坂奈央策马而回。
“织田大隅怎么说?”
“回禀殿下,织田大隅说他无意与今川军为敌,也无意干涉松平家的内战。但他怀疑此役松平宗家试图与水野家一道围攻安祥城,所以要阻止两家会和,这才出兵。”早坂奈央把织田信广的回复转述了一遍。
“无意干涉松平家内战?假得不能再假。”小原镇实对织田信广的说法嗤之以鼻,“樱井松平家眼见我们大军压境却还是不肯降服,肯定是有他的底气在,估计就是织田家答应了会支援他们吧。殿下,请以和织田家开战的觉悟指挥调度吧。这也是雪斋大师派您来亲自坐镇拿主意的用意所在。”
“知道了。”今川义元微微颔首,随后对早坂奈央吩咐道,“那替我去给织田大隅带话吧。今川家同样无意与织田家为敌,但作为松平宗家的盟友,我们有义务帮助他平定领内的叛乱。如果织田家想要阻止松平家平乱,或是想要为樱井松平家提供帮助,那今川家就是织田家的敌人了。”
“再去通知松平殿下,麻烦他让水野下野(水野忠政)快些率军向樱井城附近靠拢,协助我军一同对抗织田大隅的部队。”今川义元犹豫了一下,随后向早坂奈央摆了摆手道,“算了,小七郎,麻烦你再去一趟水野军中吧。我们今川家和松平家共同求援,更能让水野下野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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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文十一年(1542)年5月15日上午,未时三刻,今川军镇西备移动到了樱井城北侧,与织田信广的安祥城守军对峙。与此同时,水野忠政的900人也快速移动到了樱井城西,顶替镇西备的两个排开始盯防福釜松平家的部队,同时还有余力分出一部绕道城北,与镇西备的主力一道压制织田军。
“多亏水野下野守了……”樱井城西的松平广忠在看到水野家的部队即时赶到后,终于是松了一口气。刚才织田信广的大军出现时,松平广忠一度都想停止攻城。没想到作为松平广忠岳父的水野忠政如此够意思,绕了这么大一圈赶来樱井城下支援。
“继续攻城,务必加速!”松平广忠催促着部下们再次向樱井城的城墙发起冲击。因为他明白,既然织田信广出兵了,那干涉松平家内战肯定就是织田信秀的意思了——那织田家的大军说不定也正在集结,不日后就会抵达三河。一定要在那之前平定内乱。
为了鼓舞部下士气,松平广忠带着马廻众来到城下,把马印就插在城门一箭之地外,亲自督阵。松平宗家的武士引领着足轻们前仆后继地冲上城头,和樱井松平家的军队反复搏杀,渐渐地把他们从城头压下去。而此时,樱井城的三之丸西门也终于有了松动的迹象。
就在松平广忠觉得势头大好之际,却忽然看到城北的镇西备的险关旗飞快地摇摆起来,似乎是在示警,但松平广忠并不能看懂今川家的旗语。他茫然四顾,周围也不少注意到今川家旗号的武士们也都在面面相觑。直到他扭头向后,才发现今川家提示的是什么——水野备不知道何时开始向着樱井城西门快速移动——那正是松平宗家所部的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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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逇“水野备这是在干什么?”不久前,还安然留守在矢作川渡口上的今川义元于一座山岗上瞭望着局势,水野备的异动也被他收入眼底,“不是由他们盯住福釜松平备吗?怎么忽然向樱井城靠拢了。”
“水野家本就是西三河地头蛇,和织田家、松平家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哪怕任何时候背叛都不奇怪。”小原镇实从来都以最恶劣的态度去揣测三河豪族,“殿下,要小心。”
“两家可是姻亲同盟啊。”今川义元皱紧了眉头。
“北条家和今川家也是姻亲同盟。”小原镇实没好气地补了一句,立刻打消了今川义元的犹豫。
“小七郎,你刚才去水野备军中,有发现什么异常吗?”今川义元于是扭头看向刚刚求援归来不久的早坂奈央,“他们有试图对你不利吗?”
“没有。”早坂奈央一下子也愣住了,低下头攥着马缰,努力回想着刚才的细节,立刻就反应过来道:“对了殿下,刚才在下前去军中,并未见到水野下野守,而是其子水野藤七郎信元接见了在下,但在下当时并未起疑,所以也没有多问。”
“水野藤七郎……”今川义元顿感事情不妙,立刻看向身旁的小原镇实和那古野氏丰,“没记错的话,他是和织田家关系更好是吧?之前他还和水野下野对立,水野下野害怕他勾结织田家篡夺水野家,这才和松平家缔结婚姻同盟为外援的。”
“是。”那古野氏丰立刻应道,小原镇实也是微微点头,大家都神色都阴沉下来。
“派使者提醒松平殿下,让松平家立刻停止攻击,防备背后!”今川义元当机立断,亲率马廻众向西而去,同时流水般地下令道,“传令,让山田右近卫小心身侧的水野军,立刻后撤汇合吉良备和牧野备,向矢作川退却!再派人去水野军中询问情况,他们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早坂奈央领命就要拍马离开队列,却突然被今川义元一把拉住马缰给揪了回来。
“殿下?”早坂奈央吓了一跳。
“算了,别去水野军中了。”今川义元修正了刚才的命令,“正要背刺的势力太危险了,可能会对你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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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野家……水野下野守……这是……”
当松平广忠看到列着战斗队形冲向自己的水野军战兵时,他才终于反应过来眼前在发生什么。松平宗家的1100多人里,300多战兵都挤在樱井城城下奋战,留在马印后的只有700多辅兵,电光火石间根本来不及作出调整。而水野家的先锋却是根本不管三七二十一,对着松平家的辅兵就乱刀砍来。这些征召而来的辅兵立刻一哄而散,向南北逃去。
“水野下野殿下在干什么啊?”松平广忠面色铁青,在马廻的簇拥下仓促北逃,战场上兵荒马乱,被乱军撞了几次后,身边竟只剩下数人。混乱的辅兵冲散了战兵的队列,而樱井城里的守军也趁势杀出,与水野备里应外合,将正在攻击西城的松平宗家的战兵尽数击溃。不少武士走投无路,与绝望之际在城头切腹。更多的士兵则是顺着城郭拼命逃生,被飞来的羽箭射倒在地。
“我们要回去断后,掩护部队撤离!”松平广忠眼看着水野家的部队包抄而来,估计会有大半的松平宗家的部队被围堵在樱井城西,已经急得双目尽赤,抽刀在手大吼道,“回去,都和我回去!”
“主公,不能回了!”阿部定吉死死地握着松平广忠的马印不肯松手,“兵凶战危,现在回去您的安全也不能保证,您要是没了,松平宗家就完了!快撤啊!您冷静点!”
“这要我如何冷静?”松平广忠几乎要哭出血来,看着一个又一个忠心耿耿的部下倒在城下。他这致命的犹豫也给自己带来了灾难——一队水野家的骑士包抄而来,直直地杀向松平广忠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