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62小说网 > 历史 > 红楼之挽天倾 > 第五百四十七章 一省府治为民变所破,开国以来,未为有也!

( ) 坤宁宫

宋皇后正在与端容贵妃坐在正殿中,周方屏风旁的绣墩上,坐着一众穿华美宫裳的后宫嫔妃,珠翠环绕,姹紫嫣红。

此刻魏王陈然着蟒袍,坐在不远处,今日之蟒袍服饰则以红底黑缎为主色,喜庆气氛中带一些肃重。

这位皇后的长子,身形颀长,遗传了宋皇后的雪颜相貌,面容白皙、俊美,只是同样也遗传了崇平帝的深目、高颧,故而显得阴鸷、刻薄。

这会儿,端坐在绣墩上,正在接受着宋皇后的耳提面命,这也是皇室藩王成亲典仪的─部分。

藩王在册封王妃大典上,接受母妃和皇后的教诲,然后在册封典礼上再大接受天子的殷切嘱托,算是给外人展示天家亲情和睦,孝悌友爱的温情一面。

事实上,皇室也一直是德礼教化的天下表率。

此刻,除却宫妃外,南阳公主、咸宁公主,的晋阳长公主以及清河郡主母女、楚王妃、齐王妃等―应皇室宗亲也俱在坐,面带微笑地看着宋皇后和魏王陈然说话。

“然儿,我大汉藩王成家以后,就要立业,需得开府视事,独当一面,母后别的话没有太多,只有一句嘱托,你父皇这些年为国事操劳,你要多为你父皇分忧,孝敬你父皇,友爱兄弟,并府以后更要谦虚谨慎,多读些书,修身养性,也要约束好府中下人,不要在外面胡作菲为,和南安家的也要相敬如宾.”

宋皇后着淡黄色绣龙凤团纹的宫裳,头戴熠熠流光的凤翅金冠,原就国色天香的脸蛋儿,因为华丽妆容,更添了几分雍容端美,尤其光洁如玉额头的眉心正中描着三瓣儿玫红花钿,明艳如霞,一张如芙蓉花蕊,白腻如雪的脸蛋几,肌肤莹润,浑然不似孕育过两个儿子的妇人。

这时眉眼间笼着一股欣喜与怅然的心绪,无疑让这位美艳、丰丽的妇人,多了几分岁月沉淀下的温婉母性。

一秒记住https.vip

实难与「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只能自我奖励的久旷美妇联想到一起。

此刻清音酥糯,倒不是什么骈四俪六的句子,都是话家常一般的平实之言,却恰恰多了几分亲切。

听着自己母亲的温言软语,魏王陈然心头就有几分暖流涌过,面色谨肃,说道:“儿臣谨遵母后教诲。”

宋皇后雪肤玉颜上浮起盈盈笑意,忽而感慨说道:“不经意间,然儿也这般天了,都成家了。”

众妃嫔都在笑着应和,一派其乐融融之景。

这时,着桃红色宫裳,梳云琼月的晋阳长公主看到这一幕,蛾眉下秋水美眸,泛起一丝复杂波光。

开府之后,再无父子,只有君臣,将来夺嫡之事,也不知还好惹出多少腥风血雨。

咸宁公主也将一双清亮、幽清眸光投向自己三哥,再过一年半载,她的亲事多半也要提升议程。

好在她……还有先生。

楚王妃甄晴,瞥了一眼那蟒服少年,眸光闪了闪,心头不由蒙上一层阴霾。

这又出去开府了一个,将来可都是王爷的对手。

“娘娘,吉时快到了,各家诰命都在凤鸾殿等候。”这时,从宫外快步来了一个姬,近前,提醒说道。

其实,这也是有意无意在让外间诰命夫人等一小会儿,甚至要随时通报母子叙话的进度,以便诸家诰命夫人得知,等到宋皇后叮嘱完魏王之后,再领着诰命夫人前往观礼台,然后宋皇后再就近前往熙和宫。端容贵妃也的着淡黄色宫裙的盛装,云堆翠髻,容仪秀美,笑道:“姐姐,以后再好好教诲不迟,仔细别耽搁了吉时,这会儿大臣应也进了宫。”

宋皇后点了点头,笑道:“也是,时辰都不早了,估计南安家的等太久了。”

魏王陈然起身朝着宋皇后行了一礼,然后在几个内监、女官的簇拥下,在众人簇拥下前往熙和宫。

崇平帝此刻就在内书房中,仍自伏案批阅着奏疏,这位帝王面容沉静,这般的典礼,对其而言,也不过是其御极+数载中一次普通的册封典礼而已。

春日半晌午的明媚阳光透过雕花窗棂,照耀在崇平帝的龙袍上,这位天子凹陷的脸颊上,神色略有几分晦暗。

这几日,来自北平方面,李瓒的奏疏叙说了边关形势以及相关的人事安排,崇平帝与内阁、户部、兵部协调军需辎重,粮袜饷银向边关解运。

就在这时,戴权看了一眼天色,近前提醒道:“陛下,吉时快到了,该更衣了,文武百官都在熙和宫外等着了。”

崇平帝闻言,放下朱批的御笔,起得身来,问道:“更衣罢。”

说着,在戴权的陪同下,前往里厢,在一众内监的侍奉下,更换着龙袍,随口问道:“最近通政司和兵部,可有河南的军报传来?”

戴权一边儿亲自佩着香囊,一边说道:“禀陛下,河南方面还未递送来军报,不过奴婢已证人盯着通政司和兵部,一有军报,就即刻送到宫里来,另外,奴婢……

说到最后,戴权迟疑了下,似有些欲言又止。崇平帝皱了皱眉,道:“吞吞吐吐做什么?”

“奴婢发现西宁郡王家的,还有前军都督同知柳芳家的也打发了人在兵部盯着军报,还有一些其他的人。”戴权斟酌着措辞,低声说道。崇平帝皱了皱眉,默然片刻,转而问道:“贾子钰这两天还在抽调骑卒于京营演训?

有些事情能够瞒过御史言官,但却瞒不过这位天子。

或许说,贾珩从来都没有想过瞒着这位天子,如果天子不知道京营兵马调动,事后哪怕有功,也成了欺君的罪过。

故而,就在贾珩那日在京营与一众将校计议的第二天,就让锦衣奏报了过去,崇平帝初时不知何意,后来见咸宁公主随着贾珩时常前往京营,倒也渐渐明白过来味儿,这是贾珩还不放心河南局势,依然在固执己见。

故而方才崇平帝仍问着河南局势。

戴权品着从“子钰”而到“贾子钰”的称呼,心头起了一丝莫名之意,低声说道:“陛下,贾子钰最近这几天,早上接了咸宁殿下去京营演训,中午则是召集了锦衣府,一连几日都是如此。

崇平帝神情不置可否,随意说道:“咸宁母妃最近没少抱怨此事。”

咸宁公主与贾珩常常前往京营,这一幕自然落在端容贵妃眼中,前日为此还到崇平帝这边儿抱怨几句。

戴权察觉到崇平帝的语气和缓几分,低声道:“贾子钰之意是要让咸宁殿下做女将,最近教着殿下练兵、带兵之法,还与殿下一同研讨战例,此事在后宫,还有不少宫妃议着。”

“我大汉的公主,知些兵事倒也没什么,纵然做不了平阳公主,涨涨见识也是应该的,子钰如是帮着朕教导出一个花木兰,朕还要感谢于他呢。”崇平帝面色虽然依旧不见笑纹,但语气明显轻快许多,让戴权心头微松。

任何时候,公主通达兵事只会屏藩皇室,而不会犯上作乱,反而那些不通兵事又对政治感兴趣的公主,极容易成为太平、安乐之流。

崇平帝如是想着,忽而又想到贾珩。

是有些固执己见,但其实倒也没什么,终究是一片谋国的心思。

罢了,既然他不放心河南,能趁机演训骑卒,提高战力也好,来日与东虏决战,今日作训也并非无用。

不过,这几天倒是让他也有几分提心吊胆。

无他,贾珩一副“煞有介事”的模样,让这位帝王心底深处隐隐也有些犯嘀咕。

这时候,崇平帝在戴权等一应内监的侍奉下,换好龙袍,想了想道:“戴权,等会儿丙监那边儿有了河南的军报,第一时间递送过来。”“可陛下,等会儿册封大典还需……”戴权怔了下,忙道。

崇平帝道:“魏王封妃是大事,军国大事依然是大事,如果河南有变,绝不可半点拖延。”

“奴婢遵旨。”戴权闻言,连忙说道。

“准备肩舆,起驾吧。”崇平帝面色淡淡说着,也没有太多心绪。戴权低头应了声:“是。”

戴权与一众内监应着,然后簇拥着崇平帝前往熙和宫。

此刻,正是仲春将去,进入天气更为暖和的季春,风和日丽,暖意融融。

上午时分,熙和宫前,日光自碧空如洗的苍穹,照落在琉璃瓦上,炫出圈圈熠熠流光,而汉百玉铺就的广场上,大汉朝的文武百官,早已列队而候。

着绯袍、青袍、绿袍的官员按着品级排在大殿前的广场上,五府六部,詹事科道,翰林院、弘文馆,在京寺监官员,不同朝议要求五品官入列,凡七品以上官员皆来观礼。

故而,此刻官员何止是文武百官,数百名官吏,聚在熙和宫殿前,一眼望不到头,此外还有一群特殊的人,是陈汉的宗藩,一方以齐楚二王领头,站在熙和宫廊檐下的左右,面向而立,这是天子近支,另外一方则是稍远一些的长辈宗室,多为上皇在位时的庶出兄弟的后代宗室。

锦衣府校尉,此刻着飞鱼服、佩绣春刀,则排列在以锦绣帏幔装饰的朱红廊柱下,面色冷肃,捉力警戒。

而用以让京中诰命夫人观礼的芦篷看台,在前天于熙和宫西南方搭就,四周布置以彩绣帏幔,打着幢幡对扇的内监、宫女在四方肃然而立,看台上,有一个个衣衫明丽的女官以及宫女在一张张摆放了各式菜肴、果蔬的矮几间穿行,紧锣密鼓地等待着诰命夫人前来。

锦衣府的执戟校尉则立于看台四面八方,背对观礼台,警戒四周。

至于贾珩,此刻则在文武百官阵列中,一身黑红蟒服,头戴山字无翼冠,身为锦衣都督,腰间少有的佩着天子剑,手持象牙玉易,面对身后左右一道道若有若无的异样目光注视,面色自若,视若无睹。

耳畔不时传来低声窃议,“贾棉花”之词以及“幸进之徒”的低语。

朝廷的纠仪御史虽已就位,但这等皇子大婚,普天同庆的喜日子,自然也睁—只眼,闭一只眼。

如是官员窃窃私语,倒也不会在一旁出言喝止,这样明显与喜庆气氛相悖,也不吉利。

内阁三阁老,杨国昌,韩癀,赵默,此刻则在文官队列中,低声叙话。

“今日封妃正典,比之齐楚,看着倒是热闹几分。”赵默忽而笑了笑开口道。

杨国昌苍声道:“此为宗藩封妃典制,老朽瞧着倒挺热闹。”韩癀笑了笑,低声道:“还是有一些不同。”

“那就是老朽忘记了,年纪大了,最近总是忘事。”杨国昌适可而止终止着讨论。

几位阁臣讨论的是婚礼,但其实则在隐晦交换着几位皇子的看法。此刻,翰林院阵列中,韩林侍讲学士徐开,也与一旁的同伴翰林侍读学土陆理对视一眼,思忖着大汉朝的国本之事。

贾珩则对几人议论充耳不闻,抬眸看向熙和殿上空,此刻镌以「熙和殿」三个明亮金字的匾额,以红绢彩妆,向下而望,则是一条地毯,—直延伸到朝阳宫。

“这般盛大、隆重,也就是藩王之礼了。”

贾珩心头回想着礼部先前就发放的礼单流程介绍。

按照册封大典的预设流程,魏王陈然此刻应该还在坤宁宫,接受宋皇后的教诲。

然后,大致的流程,魏王陈然领人前往熙和宫前广场下的朝阳宫,迎接南安太妃以及一众亲眷的送亲队伍。

而后在文武百官列候中,与凤冠霞披的南安郡王之女严以柳。嗯,礼单上是这个名字。

沿着他眼前这条从殿门前,一直铺到朝阳宫的地毯,来熙和宫觐见崇平帝以及宋皇后,算是见过高堂。

不过,因为南安郡王赴京查边,在南安郡王家辈份最高的南安太妃作为女子一方的长辈,会在册封完毕后,看台那边儿接受魏王夫妻敬茶,同时再到重华宫、长乐宫见过太上皇。

经过繁复的典礼,礼部方面的官员,准备好翰林院早已拟久的册封诏书,来到殿门这个位置,当着六部九卿以及文武百官的面宣读。

而后,由礼官将魏王陈然以及南安郡王之女严以柳的名字,记载在金册玉碟上,这次藩王婚礼就初步告成,到重华宫和长东宫请安问候的夫妇二人就要在礼官的随侍下,乘车前往太庙,祷告陈汉的列祖列宗。

最终,魏王陈然与王妃乘车返回落成不久的魏王府宅邸,这般一折腾,恰恰是傍晚时分,然后夫妻二人送入洞房。

当然,天子这边儿宴请文武群臣,魏王府那边儿则是宴请男女方宾客,前者相对庄严肃穆,后者就要随意一些,或许还有闹洞房的流程。

“陈汉藩王的正妃册封大典,本身也是一次皇家昭示礼法森严,等级秩序的机会,通过盛大、隆重的大典展示皇家威仪,让人生出对皇权的敬畏之心,还有就是正妃为嫡妻,原是礼法所定,是谓合二姓之好,以奉宗庙。“

贾珩心头思索着这些流程,眉头凝了凝。想起他和可卿,当初……

只能说,有人生来就在罗马,有人生来就是牛马,太庙婚礼,宫苑行车,嗯?

就在贾珩思索之时,身后不远处都察院中,也有一些科道言官闲谈着。

这时,山东道御史辛运杰,瞥了一眼那蟒服少年,低声道:“那就是贾棉花,看着倒是挺年轻,这般国家大典,还悬着天子剑,全无人臣之礼o

“辛大人年前往大山东蓬莱巡查,刚刚回来有所不知,近来京中风头最劲的就是这位贾子钰。”河南道御史杨文轩说道。

江西道御史刘福新冷笑道:“他腰间的是天子剑,当初蒙特旨赐予,这等典礼,正要拿出来炫耀才是。”

“锦衣卫士,怎么不下了他?这等庄重场合,就算天子剑也不该堂而皇之佩戴着吧。”这时,山西道御史章方成低声说道。

湖广道御史翁荣才,手捻胡须,笑道:“吴大人这就有所不知了吧,剑为君子之器,吉器也,这般场合也没有什么。”

“翁大人才是有所不知,纵不论这些,锦衣也下不了他,锦衣都督就是他,他自己给自己下了?不让人家佩剑,人家佩绣春刀,也是一样。”福建道御史宗宏良语气玩味说道。

江西道御史刘福新道:“当初就是以锦衣都督职权杖责军机处同僚,打压异己,此事龚大人先前就有弹劾,这般年轻就内掌锦衣,外领禁军,执掌枢机,将来还了得?

“还领着五城兵马司。”浙江道御史杨道刚低声说道:“可笑的是,此人还危言耸听,说什么河南官军大败,民乱难制,年轻不晓事。云南道御史龚延明听着周围传来的窃窃私语声,心头窃笑,对着身旁的山西道御史王学勤,说道:“权集一人,非人臣之相。”

王学勤面色变了变,叹了一口气。

他岂会不知,但前日所弹劾之奏疏,尽被天子留中不发,显然圣眷不衰。

“王御史,等会儿我要上疏弹劾,此人最近妄调京营兵马。”王学勤面色倏变,问道:“妄调兵马?这是怎么一说?”

云南道御史龚延明冷声道:“我也是听人所言,说贾珩其人仍不死心,执意说河南变乱,已领着咸宁公主,在京中调兵遣将。”

王学勤皱了皱眉,迟疑道:“他为京营节度使,纵是抽调兵马演训,也无大碍。

“这可难说。”云南道御史龚延明沉声说道。

此刻一众御史都是大惊,显然才听到这个惊人的消息。仍不死心,调兵遣将,怎么敢得?

这等大典完后,当严参才是!

这时,临时充当纠仪御史的江南道御史陈端,见御史喧闹声渐大,皱了皱清秀的眉头,道:“国家大典,肃静以候。

原本渐成噪杂之音的言官忙顿口。

都察院这边儿的动静,自也为前方的文臣武勋留意到。

工部尚书赵翼转头看向一旁的秦业,对这位年过六旬的老者,经过一段时间接触,觉得当属能臣千更,徐徐道:“朝廷些许浮议,不要放在心上,前面的几位,哪一个不是毁誉加身,哪一个不是指指点点,只要问心无愧,无需这些流言短长。”

“多谢赵大人提点。”秦业面色一肃,低声说道。

另外一边儿,通政司的贾政,面对一众异样目光,面色异样了下,如芒刺背,心头不由叹了一口气,这几关他看了不少弹劾奏疏,可谓群情汹汹,弹章如潮。

过了会儿,大殿门口传来尖锐的声音,道:“陛下驾到,皇后娘娘驾到,文武百官进入熙和宫参拜。”

此刻,三声净鞭响起,金缶敲打玉磬的声音响起,原本窃窃私语的声音为之一寂。

贾珩此刻就在武将阵列,作为大汉军方排名前五的大佬,又身兼军机大臣,此刻几乎与内阁阁臣同一班次。

就算南安、北静两王都没有离京查边,三人恰好是同一班列,站成三位,但如今左右则是永昌驸马以及南阳驸马,作为勋贵的代表。

这让贾珩心头颇为无语,也不知谁安排的,勉强说来,他也算是晋阳驸马。

文武群臣进入殿中,浩浩荡荡,但却给人不疾不徐,四平八稳的观感。

熙和宫作为大汉庆典之宫,修建的轩峻、壮丽,内部空间无疑很是轩敞、空旷,此刻殿中梁也装饰以锦绣帏幔,一派喜庆洋洋的的布置。贾珩只是随意扫了一眼,继而目不斜视,面色沉肃。

此刻,崇平帝早已在大明宫内相戴权的簇拥下,落座在金銮椅上,身旁还设有一云床,正是为皇后所设。

在这一刻,母仪天下的宋皇后,要接受儿媳的敬茶。

此刻,宋皇后已经在端坐在云床上,浅笑盈盈,娴雅宁静。

贾珩微微抬眸看了一眼,只觉着淡黄色宫裳,头戴凤翅金冠的丽人,雍容华美,风华绝代,如翠羽的黛眉,凤眸为笑意浸润,集温婉和柔美于一体,尤其是熠熠生辉的金冠和翡翠耳环,更是衬托的丽人肌肤雪白,点着胭脂的玫瑰唇瓣饱满莹润,光洁圆润的下色,精致如玉的秀颈……

连忙不动声色压了压目光,只觉一阵心悸。

宋皇后原本正看着众大臣,忽而心头一动,似有所觉,盈盈秋水的美眸瞥将过去,却见着那蟒服少年眸光低垂而下。

因为此刻百官多是微微躬身,目光几乎没有落在宋皇后身上。

哪怕少年趁着看崇平帝的功夫,飞快瞥了一眼,目光根本就没有停留多久,然而女子素来对目光敏感。

宋皇后凤眸顾盼流波,心头疑惑下生出几分好奇。这贾子钰怎么……又是偷看她?

还是这般隆重的大典?

旋即明白过来,芳心一跳,这……他好大的胆子?!

可她今天照镜子时,似乎……用身旁女官的话说,风华绝代,艳绝人寰。

嗯,她究竟在想什么?

就在宋皇后心思惊疑不定时,殿中震耳欲聋的群臣见礼声音传来,也让丽人抚平心湖中一圈圈涟漪,涂着淡淡红色眼影的凤眸弯弯睫毛颤了下,微微抿了抿玫瑰唇瓣,恢复雍美、端丽之态。

“臣等,参见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参见娘娘,娘娘千岁千千岁。”

随着一阵山呼海啸之声响起,威严、肃穆的熙和殿内外,旋即陷入空旷的安静。

崇平帝脸上也多了几分笑纹,清朗的声音响起,道:“诸卿平身。”“臣等,谢圣上。”群臣再次而起。

贾珩随着群臣起身,躬身而立,整容敛色,面无表情。

崇平帝看向下方的群臣,温声道:“今天是魏王成亲的日子,既是国家大典,也是一桩喜事,我等君臣也可随意一些。”

“臣等,谢圣上。”

众臣的谢恩声再次齐齐响起,从熙和殿内外浩浩荡荡传去,然后在礼官导引向,徐徐向两边散去,文武恰恰分出一条宽敞通途来,以便魏王夫妇稍后朝见崇平帝与宋皇后。

崇平帝目光逡巡过下方的群臣,笑了笑道:“朕至今御极十有五载,育有五子四女,先后齐、楚二藩开府-..”

下方众臣神情也由肃穆稍微柔和一些,但大多是听着崇平帝叙说,这本就是等待魏王以及新人的前置程序。

群臣听着附和,而且等会儿翰林词臣还要上贺表。贾珩此刻也不怎么听着这些,只是在思忖着河南之事。

洛阳、开封的锦衣在数天前的信鸽中回报,汝宁府方向并未有报异常。

但他猜测多半是地方锦衣敷衍塞责,应付了事,根本就没有仔细查察。

所以当初拣派曲朗去河南是对的,只是按着时间这会儿应也到了河南汝宁府,一旦查访清楚,信鸽飞翔倒是很快,也就几个时辰的事儿就在崇平帝与众臣将谈话向家常气氛转移时,翰林词臣开始上着贺表,主要是恭祝皇帝和魏王成亲的贺辞。

文章写的文辞优美、花团锦簇,听得一些喜好此道的文臣手捻胡须,频频点头。

贾珩则是听得有些昏昏欲睡,心不在焉,言之无物、摘章寻句的骈文,他一向也不怎么写,也不大看。

这本来就是等待吉时到来的闲话流程。贾珩如是想道。

此刻西南方向,彩绣装扮的花篷下,京中诰命夫人也在端容贵妃以及后宫妃嫔的主持下,聚拢在看台上,向着观礼台眺望。

相比熙和宫前,文武群臣的肃然气氛,这边儿气氛要随意、喧闹一些,京中相熟的诰命夫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说笑笑。

此刻,着一品诰命服,身着华服的秦可卿,也在贾母身旁相陪,另外一边儿则是王夫人,在不远处就是保龄侯史鼎、忠靖侯史鼎家的诰命夫人。

秦可卿与史鼎的夫人正自叙话。

远处,南安太妃以及理国公柳家太夫人孙氏,柳芳之妻唐氏,镇国公牛继宗家的太夫人许氏、以及西宁郡王家、缮国公家的诰命夫人,聚拢在一旁,话着家常。

其中目光有一多半放在贾家众人身上。不说泾渭分明,但也在客气中透着疏远。

因为,这几天贾母再是仔细应对着几家诰命夫人,可在南安太妃有意无意的挑唆下,终究还是在京中的诰命圈子中落了闲话。

尤其贾珩在最近不断被科道言官弹劾,哪怕被天子留中不发,可满朝文武一副喊打喊杀的模样,更是让这几家诰命,多了几分看热闹的心思。

“老姐姐。”这时,南安太妃领着南安王妃罗氏,以及一众诰命前来,朝着贾母寒暄。

贾母这边儿,一众诰命夫人停了说话,都看向南安太妃与贾母寒暄着。

“前个儿,以柳还说婚事大典,她父亲不在京中,我说价父亲为国查边,闻听你成亲的喜信,想来也为你感到高兴。”南安太妃在罗氏搀扶下,轻笑说着这几天与自家孙女的事儿,这位满头银丝,年过六旬的太妃中气千足、声音洪亮,或者说原就是有意抬高声调。

一会儿,魏王和魏王妃还要向南安太妃和南安郡王妃罗氏敬茶。

“是,国事为重,也难为严家侄子了。”贾母笑了笑,点了点头,附和说着。

但心头却有几分不自然,如何不知这是南安太妃在借机炫耀和天家结了亲。

南安太妃说着,转而看向贾母身旁的秦可卿,笑问道:“这就是珩哥儿媳妇儿吧?真是生的好品貌,难得这般安静恬淡的性子,几次想过府拜访,也没见着,这次终于见着了,真是温婉淑静,宜室宜家。”

秦可卿看向南安太妃,听着意有所指的话,容色顿了顿,道:“老太妃过誉了,应该我上门拜访老太妃才是,最近诸事繁忙,倒是牵绊了手脚。

柳芳之母孙氏笑道:“都说珩哥儿媳妇儿贤惠知礼,我以往还不信,今个几倒是见着了,还有这容貌,倒如画里的天仙一样,官宦人家出来的小姐,就是不一样,知书达理,只是……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秦可卿凝了凝秀眉,道:“柳太夫人,今个儿是天家大喜的事儿,如是有难言之隐,只怕与此热烈气氛不协,不妨过府再叙,如何?”

孙氏面上笑意微凝,却笑了笑,道:“也不多,就是两句话,珩哥儿媳妇儿平常倒也劝劝珩哥儿,自家老亲,也不要一味轻狂了才是。”秦可卿玉容微变,目光冷了几分。

而不远处,楚王妃甄晴与北静王妃甄雪,正在扶栏眺望熙和宫方向,这时就被南安太妃和贾母这边儿的动静吸引了心神,投将过去目光。事实上,不少诰命夫人都注意到这一幕,远远看着热闹。

甄雪看着几有围攻之势的一幕,有些看不过眼,秀眉蹙了蹙,低声道:“姐姐,她们这是?”

甄晴嘴角噙起一丝玩味笑意,说道:“原就有着一些过节,况且,妹妹也知道前日京中弹劾奏疏,闹得动静挺大。

“可她们和荣宁二府怎么也是一众老亲,何至于此?”甄雪柔声说道。

甄晴幽幽道:“老亲归老亲,但荣国府先前失爵,如今全靠着宁国府撑着,宁国府那位一向自矜其能,与几家老亲渐渐生着棚悟,上次又扫了南安太妃的面子,这下……她们可算得着机会。

甄晴说着,忽而挽起自家妹妹的素手,轻笑道:“妹妹随我过去,帮着说和几句,雪中送炭总比锦上添花好许多。”

甄雪容色怔了下,对自家姐姐的“盘算”终究有些无奈,随着一同过去,算是帮着解围。

与此同时,在不远处的晋阳长公主,也看着贾家与南安太妃叙话的一幕,或者说,一双美眸原就时不时落在那着一品诰命服,花容月貌的丽人身上。

晋阳长公主捕捉到那秦氏脸上的一丝局促和愠怒,美眸闪了闪。女官怜雪低声道:“殿下,贾家那边儿好像……”

而以女官身份随侍的元春,粉唇抿了抿,蛾眉下的美眸同样闪过一抹忧切。

晋阳长公主看向元春,笑了笑道:“元春,随本宫过去见见你家里人。

说话间,不等元春转忧为喜,向着贾家众人而去,笑问道:“南安老太妃,荣国太夫人,说什么的,这么热闹?”

南安太妃就是一愣,循声望去,只见晋阳长公主领着女官款步而来,对这位大汉长公主不好轻忽,笑道:“今个儿是大喜的日子,可不就是热热闹闹的,殿下这是?

心头奇怪,这位公主是帮着贾家来救场子的了?

也是,听说这位公主原就和贾家关系不错,据神京传闻,如果不是宁国那位早有家室,甚至还想将自家女儿清河郡主嫁过去。

“这不是本宫身旁的女官,元春,想着过来见见她家老太君和母亲。”晋阳长公主笑了笑,柔声道:“元春,你这边也不用跟着本宫侍奉了,去和你祖母、母亲还有弟妹几个在一块几说说话。”

“谢过殿下。”元春轻轻柔柔说着,行到近前,先向贾母见礼。

说着,来到面色淡漠转而惊讶的王夫人跟前儿,温婉笑道:“母亲,什么时候过来的?”

王夫人脸上的冷色淡了下,看向自家着女官服饰的女儿,笑了笑道:“来了有一会儿了。”

这时,柳芳之母孙氏也停了说的话,转而看向晋阳长公主,脸色变幻,自光惊疑不定。

这等妇人最是擅长察言观色,如何不知眼前这位大汉长公主是在为贾家站脚,心头暗恼。

牛继宗之母许氏,就没多少眼色,或者说本来就是故意,看了元春一言,对着贾母说着,语气带着几分诧异道:“贾家老姐姐,大姑娘这一晃眼都这般大了,老身还以为出阁了呢,现在这是在普阳公主府做事?”

王夫人脸上笑容凝滞,冷冷瞥了一眼许氏,目光冰寒几欲杀人,心头生出一股戾气。

老妖婆,怎么还不去死!!!

这位佛口蛇心的妇人,方才原本就为魏王封妃的盛大典礼感到心思复杂、怅然若失,此刻看到自家女儿,正自强颜欢笑,不想听到许氏的嘲讽之语,宛如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后背的毛都炸了起来。

这一刻,往日礼佛养成的气度荡然无存,只有最恶毒的诅咒,以及如潮水绵绵的怨恨。

怨恨眼前几个嘴里嚼蛆的老妖婆,还怨恨那珩大爷,怨恨命运不公。柳芳之母孙氏,笑了笑道:“老话说得好,好饭不怕等。”

牛继宗之母许氏也被王夫人那如刀剜人的眼神吓的心头一突,觉得渗的慌,转过自光,强笑道:“还是孙大姐见事多,是这么个理儿。

晋阳长公主将这一幕收入眼底,心头冷嗤。

这些妇人的勾心斗角,人心鬼域,森然阴怖。

然后看向秦可卿,走近前去,柔声道:“这就是宁国府的秦氏吧?”就这般,两人的相逢,就在这般不期而遇,没有任何的硝烟弥漫,反而因为南安太妃以及孙氏等人对贾家的针对,多出了几分“姐妹修罗而外御其侮”的同仇敌监。

秦可卿也看向丽人,不知为何,或许是心有灵犀,在这一刻,几乎就知道这位公主才是自家夫君的红颜知己。

大抵是那种同一套模具打桩出来的形状,眉眼里也都是贾某人的气息所致。

“公主殿下。”

秦可卿刚刚唤了一声,忽而就觉得自家的素手被握住,曲眉下的的美眸诧异地看向对面的丽人。

此刻两位丽人双手握住,四目相对,因为一旁的红色旗幡猎猎作响,恍若会师,心绪都有几分激动。

秦可卿觉得手中的纤纤素手,不知为何,原本心底深层藏着的某种担忧似乎都淡了一些。

“元春和子钰时常提及过你。”晋阳长公主笑意盈盈说道。这一句话自是一语双关。

“其实,我家夫君倒未怎么提及过殿下。”秦可卿弯弯眼睫颤动了下,抿了抿粉唇,柔声说道。

“哦。”晋阳长公主闻言,美眸秋波盈盈,笑了笑道:“那倒挺正常。

秦可卿:“......”

两个人说着话,在场众人除却元春投过去异样的目光,皆是看不出丝毫端倪,毕竟整整差上一辈儿人,更像是长辈对晚辈的问候,那边儿与咸宁公主陪着端容贵妃说话的清河郡主,倒是与秦氏属着同辈。

不过,在这般一握手中,那种为贾家站脚的观感,在南安太妃、柳芳之母孙氏以及牛继宗之母许氏的心头愈发明显。

恰巧这时候,楚王妃甄晴的清澈声音也从不远处传来,笑了笑说道:“姑姑,荣国太天人.元春娃t铁”

说着,与妹妹北静王妃甄雪连袂而来,与贾母等几人寒暄着,然后与元春打着招呼。

这下子,柳芳之母以及牛继宗之母脸色都是微变,心头凝重几分。这也是帮着贾家站脚助威的?

晋阳长公主看了一眼甄晴,道:“楚王妃是怎么和元春相识的?”“我小时候就和元春妹妹在一块儿玩。”甄晴笑了笑,轻笑说道。甄雪也在一旁柔声说道:“那时候和姐姐一同来京里,常到荣国府上玩。

“怎么没见你们家的,哥儿和姐儿。”贾母看着甄家姐妹,暗道,甄贾两家终归是金陵时候的老亲,这时候就显出亲疏远近来了。

方才被南安太妃以及孙氏、许氏你一言我一语的挤兑,哪怕是贾母素来“天气”,也觉得心头窝着一口气。

“都让嬷嬷带着呢,先去宫里给他皇祖父请了安。”甄晴笑了笑说道,然后瞥了一眼南安太妃。

甄雪笑道:“歆歆她上次还说,想到老太太府里住几天,说想着云姑姑了。”

“湘云?”贾母怔了下,笑道:“云丫头上次和老身说,她也稀罕那姑娘,怎么生得那么好,粉雕玉琢似的,还那般乖巧懂事。

随着贾母与甄家姐妹攀谈,气氛又开始活跃起来,先前一副南安太妃凡尔赛,哼哈二将的孙氏和许氏一唱一和,让贾家尴尬的氛围也消失一空。

南安太妃面色顿了顿,心底喜悦则淡了一些。

贾家虽渐渐不容于她和金家、柳家、牛家等四王八公,却得了晋阳长公主的战场,还有楚王,北静王家几家,后者的北静王也不好得罪。至于孙氏和许氏两个老妇人,也不再说什么,只是皮笑肉不笑地陪着说话。

过了一会儿,忽而听到礼炮声响,“啪啪……”“开始了。”

原本聚拢在一起说话的贾母以及南安太妃,也都前往栏杆前观望。熙和宫中,大伴随着外间的一声礼炮声响,原本还要上着贺表的翰林词臣,也不再出班恭贺。

贾珩也从心不在焉的情绪中恢复过来,回转心神。“魏王和南安家的贵人来了。”

内监高声唤道,一声声唤起,到达殿中,也传至西南方向的看台。这时,还未正式册封,尚不能以魏王妃称呼。

众大臣也都强打起精神,一道道目光投去,只见殿外长长的红毯上,一对儿着盛装吉服的新人,在女官和内监的簇拥下,徐徐而来,正是魏王和南安郡王家的严以柳。

魏王妃个头儿看着不低,着彤彤火红嫁衣,缨珞垂下,上面绣以凤皇,只是因为头上盖着大红盖头,看不清真容。

魏王妃与魏王,皆以一根红绫牵绊的红绣球连接,前后都有姬嫡和女官搀扶和托着曳地长裙,向着轩峻、壮丽的大殿缓步走来。

在七五之数的礼炮声和礼部以乐师吹奏的曲乐中,接受着众臣的瞩目以及远处看台诰命夫人的观礼。

礼乐之道,教化天下。

不多时,魏王陈然和严以柳,在女官、茵茵的陪同下,踏过台阶,跨过抽去门槛,举步入殿中。

恰在这时,外间礼炮声音为之一收。

魏王夫妇向着端坐在金銮椅上的崇平帝以后云床的宋皇后行着大礼。“儿臣,见过父皇,母后。”魏王陈然,面颊红润,以大礼参拜。魏王妃也在身旁女官搀扶下,跪将下来,从红盖头中传来一道清糯的声音,“臣女,见过父皇母后。”

崇平帝目光温和地看向魏王陈然,声音似乎也温和几分,伸手虚扶道:“平身。

外间的内监高声道:“魏王平身。”

“谢父皇(陛下)。”一对新人叩谢圣恩。

这时,该轮到内阁以及京中衙门的部堂奉上贺表,然而未等身为朝堂首揆的杨国昌代表内阁出班陈奏,忽而殿外内监从珠帘后给戴权努了努嘴。

那内监不是宫中内监,而是内缉事厂的监事,手中托着一个锦盒。戴权皱了皱眉,情知多半是急事。

趁着内阁杨国昌展开贺表的空档,轻手轻脚地走将过去。

“公公,你看看这个。”不等戴权低声询问,那厂监打开锦盒,压抑着惊喜,说道:“这是从兵部递送而来的河南方面捷报,还有五军都督府一等伯牛继宗为河南有功将校的请功奏疏,公公,这要送上去,岂不是喜上加喜?”

河南的捷报以及牛继宗的奏疏,几乎是同时到达兵部,第一时间为内监蹲到,然后因为先前戴权传达崇平帝的命令不得耽搁,这就送了过去。

当然,这等平叛捷报,也能讨个好彩头,如果是败报,只怕这位内厂厂监还要犹豫一下。

事实上,身为五军都督府派往河南的督剿武勋,牛继宗自然有资格为河南都司将校邀功,这也是邵英臣让牛继宗佐证的缘由。

戴权面色一喜,低声道:“这可真是个好彩头。”

还有什么比新婚之时,送上让陛下忧心多日的河南捷报更能庆贺的。只是,戴权旋即,心头就起了犹豫。

这份儿捷报送过去,那贾子钰…….

撮了撮牙花子,瞥了一眼此刻正在武官阵列的蟒服少年,心头叹了一口气,圣上先前有所交代,他也不好再帮着隐瞒这个可添上几分“吉利”的捷报了。

“咱家给陛下送去。”

说着,就转身向着崇平帝而去。

......

......

锦衣府

锦衣千户刘积贤此刻坐在庭院前的衙堂中,吃着茶,作为贾珩掌权锦衣府后,提拔的锦衣千户,担纲贾珩的白常扈从警卫,今日倒并未随贾珩一同前往大明宫,而是坐在密谍司等消息。

一旁的锦衣百户佟武,低声道:“刘千户,曲镇抚去河南多日了,怎么还未有消息传来。

刘积贤放下茶盅,凝声道:“以镇抚的审慎性子,不得仔细查察,也不好报过来。”

“咕咕。”

就在这时,院中忽而传来信鸽的声音。

“大人,河南方面信鸽飞过来了。”这时,一个锦衣校尉抱着一只信鸽,进入衙堂,说话间,将信鸽腿上的竹管取下,呈送过去。

这时,密谍司的令史先行接过,然后准备好纸笔开始译写暗文。这是为了防止信鸽被人截获,从而泄漏军机。

过了会儿,那令史面色倏变,递将抄过去的笺纸,道:“刘千户,河南汝宁府,出事了,民乱!

刘积贤伸手接过,阅览之下,面色大变,然后道:“出大事了,我需得禀告都督。”

“嗯,怎么又来了一只。”这时,只见天上飞来一只鸽子,咕咕响着,那锦衣校尉诧异说道。

然后另外一个校尉抱着鸽子过来。“咕咕。”

“这还有信鸽?”看着四五个锦衣校尉抱着信鸽进来,刘积贤脸色渐渐凝重起来,如笼冰霜,心头隐隐有所不妙。

其实曲朗到了河南后,就兵分两路,一路前往开封,一路前往汝宁府。

“大人,开封府……”那译写的令史双手颤抖,脸色刷底苍白,低声道:“大人,开封府陷落,贼寇势大,裹挟贼寇近十万…..”

说到最后,几乎声音颤抖。

大汉内部一省府治为民变所破,开国以来,未为有也!

与其严重性相比的,唯有数十年前的辽东失陷!

刘积贤从书吏手中接过,阅览过笺纸,嘴角的肌肉都在抽搐,忍不住喃喃念道:“崇平十五年,二月二十八,辰时,开封府为贼寇所破,河南巡抚周德祯殉国、布政使孙隆生死不知,藩臬二司官吏,死于乱兵中不计其数……贼寇以轻骑猝然而袭,据闻汝宁府聚寇近十万众,声势浩大,号称奉天倡义,反汉复明….”

这分明是曲朗前往开封府的探查情报,几乎用了所有信鸽,终于还原了河南事变的原貌。

“这……出大事了。”刘积贤面色凝重,顾不得其他,沉声道:“将这些都收集好,我要即刻进宫,求见都督,求见圣上!”

这般大的事儿,如果锦衣不是第一个奏报,那么都督必受斥责,而他们锦衣府也要吃挂落儿!

说着,领着一众锦衣卫士风风火火地离了密谍司。

与此同时,在离神京城外五十里外的驿站中,来自河南南阳府的六百里急递,在驿站上荡起一路尘土,然后在驿站前停下,随着‘呜呜”,那匹枣红色骏马,嘶鸣一声,顿时口吐白沫,体力不支地倒在道旁。

一个背着招文袋的黑衣骑士翻身下马,上气不接下气,因为剧烈喘气,导致颌下的络腮胡子都在微微颤抖,高声道:“河南汝宁民变,席卷府县!快,换马!换马!”

在这一刻,如邵英臣所料,临近汝宁府的南阳府在三日前,就首先发现不对劲,因为南阳卫府的辎重供应,并未如往常一般催缴南阳方面,经过两天的犹豫后,南阳知府崔世达派官差往汝宁府查访,一番香访,顿时大惊失色。

南阳卫覆灭,汝宁府失陷也有几天之久,而汝宁府的乱民的正在向开封府扑去。

从汝宁府府治汝阳以及周围县城「宁做安安饿砰,不做奋臂螳螂」,逃出来的难民口中得知,汝宁府已完全落入贼寇之手,为首自称奉天倡义大元帅。

哪怕南阳知府再是反应迟钝,也知道天要塌了,遂以六百里加急,向神京报信。

事实上,与汝宁府相邻不远的颖川府,也在以急递向着神京和开封府报信,只是报的还是,「汝宁民乱,已有贼寇蜂拥,难民四溢州县之势,望朝廷查访。」的文字。

当然,今晨开封陷落后,离开封府相近的县府也正以六百里急递,向着神京报信。

不过报的不是开封府被围,而是开封陷落!只是军情急递还在路上,并未到达神京。

这时候,那驿丞脸色微变,听出事情的严重性,吩咐道:“来人,快换上一匹马。”

且不提,驿站报信,却说神京安昌坊,一间客栈中,二楼,兵部报信的两个高岳所部的贼寇,此刻就在厢房,将头上的范阳笠方在一旁的桌上,脱下了鞋,将一双散发着臭气的脚,入得木盆。

身形魁梧,略有些马脸的军服大汉,舒服地泡了个热水脚,笑道:“这神京城,不愧是关子脚下,真是富饶,街上的姑娘比河南那迈儿的还要白。”

另外一个高个青年担忧说道:“张大哥,我们在路上耽搁了一些时日,别是耽搁了大哥的事儿。

“也就耽搁两日,也不打紧,正好拖延的时间也久一些。”那为首的张姓汉子,不在意说着,又郑重叮嘱道:“在外面别说大当家,要唤将军。”“

原来,二人得了高岳命令,嫌六百里加急太累,不紧不慢地出了河南后,在张姓汉子的提议下,在商洛嫖宿了一日,等到了神京城,反而没有如邵英臣当初所想,先―步将军报送来。

一定程度上倒是打乱了邵英臣的布置,如果先将捷报送到,朝廷起码要在这种兴奋状态中维持几日,再等其他渠道传来败报,庙堂衮衮诸公就会前后惊疑,再寻人查察,这样一耽搁,就为占据了并封府的叛军,再稍微拖延几日。

“刚才路上听见,朝廷的魏王还在娶亲,也不知那魏王妃长什么模样,如是这辈子能睡上那主妃,死了都值了。”那张姓天汶笑了笑道。

高个儿青年面带忧色道:“张大哥,我们还是赶紧回去罢,这边儿都是朝廷的人。”

“这时候急着回去做什么,在京城,正好看看朝廷的动向。”张姓大汉摆了摆手,嘿然一笑道:“再说,咱们好不容易来了一趟,兵部还发了赏钱,不在这神京城中上几天,见识下关中等地的小娘子,不是白来了一趟?”

他带来的这位兄弟,就是胆小,但在商洛那边儿的青楼,比起他也没少折腾。

那高个青年见此,也不好说什么。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