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屋里出来,刚走到院中,卓青远又折返回去。
怀孕的事情还没搞明白呢?刚才一激动,把这事给郑忘了。
“高书记!我问你,张小静到底怀得谁的孩子?”卓青远去而复返,站在问口大声地呼喝着。
一屋子人面面相觑,一起看向高书松。
高书松慌忙解释着“你可不能这么问,她怀谁的孩子跟我可没关系。”
“那她自己怎么说的?”
高书松缓口气,然后才说“没动静,瘪了。”
“瘪了?瘪了是什么意思?流掉了?”
“不是,是那天之后就没动静了。”
“你去问问,到底是谁干的?没搞清楚之前,别乱扣屎盆子,脏的是自己的手。”
“她是你们公司的人,你们厂里不知道?”
“开除了!”
卓青远扭头又走了,再不走嚎的嗓子痛。
经过卓青远这么一闹腾,高家湾不姓高,也不姓夏,改姓卓了。从此以后,他在高家湾说话,远比在卓庄村好使。
离开村部,卓青远又到屠宰厂转一圈。厂里正在吊装设备,老宋像个老工一样,在指挥着安装。
见到卓青远过来,老宋只是打个招呼,然后就继续干着活。
厂里的设备安装全靠老宋,他是屠宰厂的生产老手,如果没有老宋,屠宰厂很难进展的这么快,这或许又是白园荣给儿子留下的一份活遗产。
“卓总,我觉得是时候该把秦经理调回来了。”
老宋走到卓青远跟前唠叨着,手里还拿着卷尺,这里吆喝一声,那里叫一句。
“销售端在省城,比这边方便。村里施展不开,哪有市场?”
“这生产管理,当个厂长我没问题。可是要负责整个屠宰厂的经营,这事我可弄不来。”
老宋是个粗人,以前在肉联厂,凭着一把好手艺,被白园荣扣在屠宰厂。随着屠宰厂的设备升级,老宋倒也与时俱进,学到不少东西。但在厂务经营上,他却从来不钻营,能做到厂长,已经算到头了。
“先等等再说,如果确有需要,秦经理可以随时过来。”
“你不是招到一批大学生吗?论才能,我远不及他们。你挑一个人过来挑大梁,我这边也轻松些。”
“树老半空心,人老百事通。论学历和知识,你是比不过他们,可是你经验足,全厂上下什么你不懂。”
“都是老黄历的东西,跟不上时代的节奏。”
“他们学的都是些理论,都没经过实践检验。我挑几个,让他们给你打下手,你好好培养一下。在秦经理过来之前,你先代理厂务。”
卓青远没给老宋更多申辩的机会,又骑着摩托车转到养猪厂那边。
刚到大门口,又遇到马建南。当初马建南在镇里卖肉,两人在街上拔刀相向。
这几年养猪厂既收猪也杀猪,马建南成了养猪厂御用杀猪第一刀,屠宰厂的生产线就要落成,马建南要如何安排?卓青远却把他忽略了。
马建南也想找卓青远聊一聊,他并不想从养猪厂离开。
相比自己买猪、杀猪、再卖肉的营生,在养猪厂杀猪快活多了,每天只干一样活,收入还不错。
可是,眼看着屠宰厂拔地而起,自己的岗位还没有动静,他的心里也有些着急。
两人刚好在大门口撞上,马建南随即被叫到办公室。
办公楼投入使用,卓青远也正式有一间属于自己的办公室。
他从办公桌的抽屉里面摸出一盒香烟,直接扔给马建南,马建南双手接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自从那次被卓青远徒手夺刀,马建南打从心底里有些怵他,此时被单独叫到办公室,更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卓青远见此情景,想起当年为开眼镜店,自己到信用社申请贷款的样子。时过境迁,斗转星移,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能坐到这个位置上。
“你最近和高书丁还有走动吗?”
“没有,之前他收,我杀。都是在厂里才话上话下的,他走了,就没碰到到过。”
“你觉得他那人怎么样?”
马建南迟疑一下,然后才说“他那人目光短浅,养猪厂发展那么好,他却看不到。”
马建南说的既是实话,又捧得卓青远心里舒坦。
“屠宰厂那边已经在组装生产线,那边一旦投产使用,这边杀猪的活就要停掉,你是想去那边,还是继续留在这边?”
“去哪边都成,我听你的安排。不过我一直干着杀猪的活,去那边自然比这边熟手一些。”
马建南这么多年一直杀猪卖猪,人情事故摸得门清,话说得滴水不漏。
卓青远更是猴精,即刻明白马建南的意思。在屠宰厂成立之初,他就考虑过这个问题,只是没和马建南深入交流过。
经过一番对话,卓青远觉得马建南思路敏捷,逻辑性强。如果单纯地让他去养猪,或是屠宰厂生产线,未免有些可惜。只是这家伙性格有些急躁,还需要再敲打一下。
“屠宰厂之所以能弄起来,全是因为我妈的老部下在支撑,他们都是经验丰富的老人,你这脾气要是过去,怕是不服管。”
“他们是正规军,我是土八路,我要是被收编,肯定得有一个适应的过程。当真入行,我也是个好枪手。”
“有个岗位本来打算安排给高书丁的,谁能想到他居然闹罢工,说我没看起他,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几两肉?”
“恕我直言,他这人有些不识抬举。”
卓青远抬手打断马建南,他可不想见到一副拉高踩低的场面。
“屠宰厂的初步设计是班宰一千头猪,一年下来至少要屠宰五十万头猪。但是养猪厂规模远远供应不上,所以还要继续加强与其它养猪厂和散户的合作,收猪工作不仅不能停,而且还要扩大规模。怎么样?有兴趣吗?”
马建南呵呵一笑,不置可否。
“高书丁原是收猪组的队长,我原本是想让他到屠宰厂做供应部主任,他倒好,早早地跟我撂挑子。”
“哎,时也命也。我们俩认识时,刀兵相接。现在好了,不打不相识。”
“有没有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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